“什麽?有人?”陳斌等人都圍了過來,魏啟明聽到陳盛的喊聲,心裏癢癢得緊,要不是他還要開船,那早已經也跑了過來。


    屏幕中隻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坐在前麵河中心的洲渚邊正架著魚竿在釣魚,確認了是活人之後,船上的人都興奮了起來。


    那名年輕人似乎也發現了空中的無人 機,男子出現在屏幕上的臉一瞬間露出驚愕的神色,手裏的魚竿也掉在地上,他開始四處張望,尋找附近控製著這台無人 機的人。


    無人 機鏡頭下的年輕人長相很斯文,高高挺起的鼻梁讓他的麵孔顯得有些棱角分明,眼神中除了驚愕和欣喜之外,還有幾分憔悴。他身上的衣服有些髒,不過看上去倒還比較齊整。年輕人開始朝無人 機揮動著手臂,人站在洲渚旁也開始大喊大叫起來。


    “老魏,開過去看看,”聽到控製台上傳迴的聲音,陳斌朝魏啟明喊道。


    他們的位置離前方河心小洲那還有幾百米遠,那名年輕人唿喊的聲音隻能通過無人 機的接收器傳迴來。聽著這略帶些沙啞的唿救聲,陳斌從裏麵聽出了喜悅和重獲希望的味道。


    王平手裏的魚竿掉在地上,他自己卻渾然不覺。天空中的無人 機盤旋在腳底下這個洲渚的上空,這說明附近有人發現了他。王平已經記不得自己在這處洲渚上待了多久,這些天來,他每時每刻都在告訴自己要對未來充滿希望。小洲上另一頭的位置有一處墳包,那裏麵埋著王平死去的同伴。自從這位同伴死去之後,王平就一直孤獨的掙紮在這末日災難當中。


    王平的心很堅強,意誌也十分堅定。多少個日日夜夜他都挺了過來,終於熬到了他一直期盼著的這一刻。


    河邊還有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筆,這是王平之前用來寫詩的東西。他在災難之前的職業是一名記者,平時的興趣愛好就是寫詩。


    王平在災難當中幸存了下來,他的同伴沒有這麽好的運氣,所以也沒有熬到被其他幸存者發現的這一天。


    從無人 機控製台上的屏幕中大家並沒有發現這名年輕男子攜帶有武器,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陳斌還是讓大家都提高警惕,將自己帶著的武器拿在手裏。


    沙船在蜿蜒的河流中穿行,拐過幾道彎之後,前麵河中的洲渚已經映入大家的眼簾,這次陳斌他們可不是從控製台的屏幕上看到這處小洲,因為它已經出現在了大家的視野裏。


    遠處的小洲上,一個人影在那裏揮著手大喊著跳躍著。陳斌盯著那個人,見他並沒有做出任何危險性的動作,便示意大家悄悄地把槍放了下來。他們都想救人,但是也希望救下的都是好人,不過當前這個環境下,誰也說不出一個區分好人和壞人的標準出來。


    看到出現在遠處的沙船後,王平喜極而泣,剛才大聲的唿喊讓他的聲音越發的沙啞起來。這段日子裏因為生火不是特別方便的緣故,有那麽幾天他甚至直接飲用了這河裏的河水,喉嚨不出意外地出現了炎症,而且還拉了好幾天肚子。


    不過他身體的底子好,而且後來自己也想辦法在附近岸上的居民區裏搞到了一些消炎的藥品和物資,於是就這樣無比艱辛地扛了過來。


    王平在河中央這個洲渚上麵的生活條件很艱苦,這裏原本是作為一處河心公園的景觀在規劃,災難爆發的時候它還沒有建成,上麵隻一些樹木,甚至連通到岸邊的橋都沒架設起來。不過洲渚上因為還沒施工好,又被河水和周圍隔開,所以在這災難中反而變得十分安全起來。


    沙船越來越近,王平已經可以清晰地聽到它的馬達聲。望著朝自己這邊靠過來的沙船,王平的心裏開始安靜下來,他知道對方已經發現了自己。


    “終於得救了嗎?”王平想到這裏,身子仿佛被突然抽幹了力氣一樣,整個人差一點就倒了下去。


    船靠岸了,陳斌等人帶著槍跳上了小洲,魏啟明將纜繩提了下來,在洲渚的岸邊找了棵樹係上。


    “就你一個人在這?”陳斌朝麵前的這名年輕男子問道。


    大飛和喬興宇等人則四散開去,在小洲上搜索起來。


    陳盛把無人 機收迴去,他留在沙船上值守,以防萬一大家離開後有人突然搶船。大家是靠著船出來的,如果在外麵不小心丟了船的話,那就很難迴家了。


    “就我一個人,”王平點了點頭,這些天裏第一次看到其他的活人,這讓他心裏有些激動也有些興奮。


    陳斌朝旁邊打量了一下,發現河邊丟著一根釣魚竿,旁邊還有一個本子和一支筆。洲渚中間架著一個帳篷,看上去似乎是這個年輕人用來睡覺的地方。


    “你叫什麽名字,之前是做什麽的?”陳斌朝他問道。


    “我叫王平,之前是一名記者。”王平說道,他轉過頭朝其他幾個人望了一眼,看到他們在周圍轉悠。


    “這上麵很安全,沒有別人,”王平明白陳斌他們對自己仍帶著一些警惕,末日災難下他也理解對方的這種做法。


    “這是什麽?”大飛朝王平喊道,王平見他指著洲渚另一頭的墳堆,眼神中露出一絲悲傷的神色。


    “我的同伴被埋在裏麵,是我埋的,”王平說道,他的聲音有些傷感,說出這句話時,他扭過頭想掩飾下眼裏的悲傷。


    “你殺了他?”陳斌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王平的話讓他心裏起了疑心。雖然從眼前這個男人的臉上看得出有幾分悲傷的神色,但陳斌不確定他是不是裝出來的。


    “我想聽聽你和你同伴的故事,”陳斌注視著王平的眼睛。王平的目光也沒有閃躲,同伴的死原本就是一個意外,而且因為有他幫助收殮埋葬才沒有暴屍野外。


    王平迎著陳斌的目光,坦然的點了點頭。


    “那裏埋著的人叫林一,是一個孩子,才十六歲大。我是在逃難的過程中遇到他的,那個時候他躲在自己家裏。我找到他時,他的父母都已經不在了。”


    “林一這孩子有抑鬱症,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的父母把他留在家裏,給他準備了很多食物和生活物資。”王平說著朝洲渚西側河岸的對麵指去,“他家就在那個小區。”


    見陳斌點了點頭,王平又繼續說道,“逃難的時候我的車子在那裏撞到了路邊牆上,我躲進了一條死胡同裏才逃過一劫,車子堵在胡同口那,外麵都是喪屍。我不敢出去,後來還是林一從樓上丟下來一根用床單係起來的繩子,靠著這根繩子我爬到了他家裏才逃出生天。”


    “說起來這孩子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惜的是,我卻沒能救下他。林一有抑鬱症,他需要服藥來抑製自己的一些特殊情緒。災難發生的時候,父母的離去對他打擊很大,等我到了他家,這個孩子就開始變得很依賴我。我和他在房子裏躲了大半個月,直到家裏留著的食物都消耗完之後才開始準備轉移。”


    “我們想辦法逃了出來,附近的這個河心小洲是我認為最安全的地方,我帶著他跳到河裏遊到了這洲渚上。不過這裏什麽都沒有,我隻得又嚐試著迴到對岸去尋找物資。”


    “我找機會又迴了林一的家,將他屋子裏的一個帳篷和打火機等東西帶了出來。那個帳篷很適合在這個小洲上用,之前的時候,林一最喜歡待在裏麵,用拉鏈將自己和世界隔絕開來。”


    “後來我又找到一條小船,這給接下來搜尋物資的行動帶來了很大的便利,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每次離開小洲去對岸找東西的時候,都能帶更多的物資迴來,而且安全性也比較有保障。”


    “林一這孩子雖然很依賴我,但是……。”


    “林一多大?”陳斌突然打斷了王平的話,朝他問道。


    “十六歲,怎麽了?”王平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陳斌這是在測試自己剛才說的這些話是不是真的。


    在正常情況下,如果一個人胡亂編一個故事,他在講述的過程中突然被人打斷話頭,接著別人針對他講述的事情當中某些看似平常的細節進行提問時,說謊的人很有可能就會露出破綻,他的迴答也會和自己之前說的話對不上。


    “沒事,你繼續說,”陳斌說道,“我想知道這孩子是怎麽死的。”


    王平點了點頭,朝洲渚的另一側岸邊指了指,“我的小船就在那裏。”


    他留意到喬興宇正撿起自己掉在河邊的本子看了起來,心裏也不以為意。能見到其他幸存者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情,更何況這些人看起來並沒有什麽惡意。


    除了有些警惕心之外。


    “林一他有抑鬱症,平時不喜歡和其他人交流,沒事的時候他會把自己關在帳篷裏,或者自己坐在河邊發呆。不過我發現他並不是真的不喜歡和別人交流,而是不會和人交流,有的時候我注意到他會時不時的看我幾眼,而且每次我迴來後,他的心情也會馬上變得很好,而不會像大多數時候那樣要麽很焦躁,要麽很沉默。”


    “後來我有一天外出,那天我尋找物資的時候在外麵被困了一整個晚上,等第二天好不容易逃迴來時,我發現林一自殺了,就在我埋他的那個位置,他用刀子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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