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上的指針走到了主人期待的位置時,布置在“雨過汀芳”三樓的五支狙擊槍同時開火,子彈出膛的瞬間,槍管內的高壓氣體在噴出槍口前經過消 音器的處理後膨脹速度開始變得相對緩慢起來,微弱的槍聲就像夜晚湖麵的漣漪一般叫人微不可查。


    柳茵酒店的屋外區域中,瞬間就有五條生命被悄無聲息的帶走,從他們頭部飛濺出來的血花還帶著體溫,但是身體倒下之前,這些人的大腦就已經失去了意識。


    子彈擊中目標的時機都集中在同一刻,這些人無一例外地還未發出聲音就已經死去。遠處的茶樓上,劉嘉俊正端著狙擊槍,他從瞄準鏡裏滿意地看著這一幕,嘴角微微有些上揚。


    石毅的耳朵動了動,剛才似乎捕捉到了外麵傳來的一些聲音。他抓起身旁的對講機對著裏麵說道,“05到09,匯報下情況。”


    對講機裏一片死寂,石毅有些奇怪,他低頭檢查了下對講機的開關,發現那裏並沒有被關上。


    “05到09,聽到迴話。”


    “03匯報,外麵有情……,”對講機裏突然出現的另一個聲音話還未說完就戛然而止。


    “02,04,你們在什麽位置?”石毅已經察覺到情況不對,正要邁開腿朝外麵走去。


    “04在03旁邊,他的頭部中彈,已經……,”又一名同伴的聲音消失在對講機裏。


    已經走到門邊的石毅突然停了下來,對著對講機裏吼道,“02,注意隱蔽,外麵可能有狙擊手。”


    “02收到,”石毅的額頭上有汗冒了出來,從對講機裏的聲音判斷隻剩下一位同伴,他已經感覺到局麵似乎開始失控。


    布置在酒店裏的防禦力量一瞬間就被剪除了七人,而且到現在為止,石毅卻連對方的任何情況都不清楚。


    對方是什麽人,數量有多少,他們有什麽目的?這些問題盤旋在他的腦袋裏。局勢已經朝對方傾斜過去,這些人不僅搶得了先手,而且現在石毅這邊剩下的安保人員甚至還沒有需要保護的人多。


    石毅趕緊撥通了艾國良他們房間的電話,通知他們都留在房間內不要輕易出去。


    伍師傅正坐在窗前望著外麵的湖光夜色出神,空氣中一絲微不可查的聲音突然被他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眉頭皺到了一起,下一刻身影已經從窗前閃開,躲到了旁邊的牆後。


    “隻有一聲,但是最少有三槍,隻不過是同一時間開的,”伍師傅在心裏判斷道,這些天來他們一直都過得很平靜,雖然整個世界處於災難當中,但是這間酒店卻像是一片世外桃源般並沒有過多的受到外界打擾。


    “槍聲,從哪裏來的?”心底浮起這個問題的時候,伍師傅就已經想到了下午他在西南邊感覺到的異常。那裏是一座茶樓,他也往那邊看過,不過並沒有發現什麽。


    沒有發現什麽,不代表就沒有什麽問題。特別是這個夜晚突然傳來的槍聲,這讓他很快就把它和下午的情況聯係起來。


    “這個時候,能在這裏搞事的人絕對不簡單,”伍師傅心裏想道,“不知道石毅他們能不能應付得了?”


    他靠著牆朝門口慢慢地移動過去,接著拿起一把椅子將門推開,借著房間裏的燈光,他看到走廊上有一具屍體。


    伍師傅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從服裝上看是一名酒店的安保人員。屍體倒在走廊上,身下已經流淌出不少的鮮血。


    “石毅的人!”屍體的出現,讓伍師傅更加確定了自己之前聽到的聲音是槍聲,而且安保成員中已經出現傷亡,這讓他有些擔心。酒店裏的那三個人十分重要,他很清楚,石毅也很清楚。不過現在他不知道石毅在哪,人是不是還活著。


    “艾叔,石毅說叫我們不要出去,”趙康等人聚集在工作的房間裏,臉色十分不安,“咱們這裏受到攻擊了。”


    艾國良麵有憂色,他在房間裏不安地走動著,“咱們還是大意了。”


    “啊?”趙康和袁方都有些不解。


    “我們的一些動作應該踩到他們的紅線,”艾國良說道,“這是他們發動的反擊。”


    “米國?”趙康瞪大了眼睛,“他們的軍隊能開到這裏來?”


    “不是軍隊,是雇傭兵,也就是殺手,”艾國良摘下眼睛,望著麵前的兩個年輕人道,“我以為他們會用當初在南聯盟的手段,卻疏忽了還有這麽一手。”


    “媽的,我現在就去把他們的中央數據庫給黑掉,什麽都不留下。”趙康氣的雙手拍在桌子上,臉漲得通紅。


    “別說氣話了,傻小子,”艾國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和袁方趕緊整理這裏的東西,能帶的帶好,不能帶的設置好銷毀程序。”


    “石毅搞不定嗎?”袁方問道。


    “我不知道他搞不搞得定,不過他剛才通知我們的時候,聲音有些慌。”艾國良說著朝窗外望去,落地窗的玻璃被厚厚的幕布遮擋著,但是他眉間的憂色已經融進了外麵的黑夜當中。


    伍師傅在房間裏換了個位置,從這個方向可以看到外麵走廊上屍體的頭部,他的目光在上麵停留了幾秒後,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射擊點就在西南邊。


    “茶樓!”伍師傅的心裏一沉,得出答案後他的心情並沒有變得輕鬆起來。


    茶樓在酒店西南麵大約一百五十米左右的地方,這個距離能夠精準命中目標頭部的武器隻有狙擊槍。而且剛才他聽到的聲音隻有一下,但是他聽出了這是幾個相同的聲音一起發出時疊加在起來的聲音。這說明對方不僅是攜帶了狙擊槍的殺手,而且人數還不隻一個,結合他們在出手時機上的默契程度,伍師傅知道這次來的人非常棘手。


    能夠做到一起開槍而且時機分毫不差的人很少,哪怕是同一個人左右手同時開槍也很難做到,除了經受過長期訓練的隊伍之外,伍師傅想不到還有什麽別的可能。


    不過知道了射擊點的方向後,伍師傅已經有了應對之策,他關掉房間裏的燈,接著從櫃子裏拿出一套黑灰色的衣服換上,然後來到門邊,將之前換下的白色衣服套在一個椅子上伸了出去。


    感覺到手中的椅子微微一震,那件白色的廚師服胸口處瞬間多出一個小孔。下一刻伍師傅已經閃出門外,朝走廊下翻了過去。


    “白天的那個廚子?”劉嘉俊愣了一下,剛才從房間裏出來的那個白色身影被他擊中的一瞬間,他才看清楚隻是一件衣服,下一刻瞄準鏡裏閃過一個黑衣人的身影,他的動作很快,劉嘉俊還沒來得及鎖定住他,這個黑衣人就已經閃身翻到走廊的欄杆下麵。那裏有一塊位置被障礙物擋住,是射擊的死角。


    “果然很厲害,”劉嘉俊舔了舔嘴唇,臉上露出了興奮的表情。曾幾何時他也收割過不少高手的生命,但是現在的這個黑衣人和他以前所遇到的對手都不同,劉嘉俊感覺他像一個幽靈,而不是一個人。


    “看來我的位置暴露了,不過他是怎麽發現我在這裏的?”劉嘉俊看到那個黑色的身影在酒店房間的外麵不停地穿梭,而且對方明顯是知道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所以每一次都能恰到好處的利用自己的射擊死角去躲開攻擊。


    狙擊槍拿在手裏,但是劉嘉俊已經找不到開槍的機會。


    “媽的,”劉嘉俊瞄了一陣之後,見黑衣人已經閃進了旁邊的房間,而酒店裏沒再有人出來,他有些氣惱的將狙擊槍丟在一旁,轉身往樓下而去。


    “石毅,”伍師傅的身影出現在石毅的房間裏,他一身黑灰色的衣服將這位安保負責人嚇了一跳。


    “伍師傅,你這是?”石毅手裏的槍舉在半空,剛才差一點就朝著伍師傅扣下了扳機。


    “你們的人在哪?”伍師傅焦急地問到。


    “有七個聯係不上,”石毅有些沮喪的說道,“其他人我都通知他們不要離開房間,對方是狙擊手。”


    “我知道,射擊點在西南邊的茶樓,”伍師傅聽到石毅說已經有七個同伴聯係不到,心下已經對守住柳茵酒店不抱希望。“你趕緊帶人去看下遊艇,這裏我們不能留了,對方很快會包圍我們。”


    “你……,”石毅用疑惑的眼神望著伍師傅,身子站在那沒動。


    “我以前也是國安局的,你可能沒見過我,但是你的入局申請是我簽的字。”伍師傅說道,“按我說的去做,不能讓對方斷了我們的後路,艾教授他們我去接。”


    “你是!”石毅的眼睛突然睜大了起來,臉上滿是震驚的神色。他點了點頭,朝伍師傅敬了個禮之後,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房間門口。


    “遊艇的位置離茶樓很近,你要多加小心!”伍師傅的話從身後飄來,石毅點了點頭,身體已經躲進了茶樓方向的射擊死角當中。


    劉嘉俊迴到車上,他從箱子裏拿出兩把匕首掛在肋下。這兩把匕首的刀鞘偏長,鞘身通體烏黑,在匕首的柄端各鑲嵌著一塊金黃色的花紋。


    柄上的花紋是一隻鷹,它翅長而尖、正做展翅飛翔之姿。劉嘉俊很喜歡花紋上這種名叫遊隼的鳥,它們不僅多為單獨活動,能適應各種地質環境,而且還是安哥拉的國鳥。


    劉嘉俊成名前很喜歡用這兩把匕首,“遊隼”的稱號也正來源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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