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越過收費亭朝裏麵開去,右轉彎過來的時候,停車場的麵貌就完全展現在大家麵前。


    進到裏麵後,路麵開始變得寬闊起來。路旁的口字磚上,被樹木間隔成一個又一個的停車位,放眼望去,隻有少數幾個停車位空著在。


    收費亭中有一個喪屍被關在裏麵出不來,他趴在窗戶的玻璃上朝著陳斌他們的車子發出“嗬嗬”的聲音,雙手不住地在上麵扒拉著。


    寬敞的路麵上有幾輛碰撞在一起的汽車,這些汽車的位置比較靠近路邊,不是很影響陳斌他們的車子通行。停車場裏麵的喪屍要比門口多得多,光車頭前麵的方向,陳斌目測之下就有十幾個。


    車子剛從門口拐過彎來,前方十幾個喪屍齊刷刷地將腦袋轉向了這邊,用灰白的眼珠子盯著車內的四個人。


    “媽呀!”曹勝利嚇了一跳,前麵突然出現的喪屍給他心理上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等它們靠近點,能碾壓過去的就碾壓過去,”陳斌沉聲說道,“要小心別被纏住,車子不要停下。”


    魏啟明穩定了下情緒,點了點頭。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開始慢慢地把握碾壓過去的角度。


    離得最近的一個喪屍已經衝了過來,它的速度很快,魏啟明反應過來的時候隻來得及將車子稍稍倒退一點。喪屍的身體撞上了車頭,開始倒退的車身雖然卸掉了它帶來的一部分衝力,但是喪屍的身體還是翻到了車前的引擎蓋上。


    喪屍很快調整好自己身體的姿勢,它隔著前擋風玻璃朝裏麵的人撲了過來, 腦袋卻重重地撞在了玻璃上,將那裏撞出來一個黑糊糊的印子。


    車內的魏啟明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弄得有些手忙腳亂,額頭上開始有汗冒了出來。


    “老魏,不要慌,”陳斌喊道,“我們在車裏,他們一時半會傷不到我們。”


    魏啟明點了點頭,顧不上去擦汗,趁著喪屍撞上玻璃之後身體後仰的機會,腳底下帶了點油門,將車子朝後麵又倒出一米多遠。


    喪屍從引擎蓋上翻了下去,身體摔在了車頭前側。魏啟明的右手靈活地撥動著檔位,接著又是一腳油門朝前麵衝了過去。摔在地上的喪屍剛剛抬起頭來,它的身體就已經被覆蓋在車身的陰影下麵,下一刻車裏的人隻感覺到車身震了一下,車底似乎傳來西瓜被壓碎了的聲音。


    車輪上濺滿了腥臭的黑血,灰白色的東西沾進了輪胎上花紋的間隙中。


    還沒等魏啟明有喘息的機會,後麵又有幾個喪屍衝了過來。這次魏啟明有了經驗,他先操縱車子朝後麵倒去,將朝著車頭撲過來的喪屍身上的衝力給卸掉一些,然後再換擋朝前碾壓過去。


    車身傳來的震感並沒有讓裏麵的人有什麽不適,一個又一個的喪屍倒在了車輪底下。不到一刻鍾的功夫,停車場裏麵的水泥路上便布滿了黑色的輪胎印記,車輪將喪屍身上的黑血帶得到處都是。


    “老魏,好樣的,”陳斌望著額頭上都是汗水的魏啟明誇讚道,“這駕駛技術可真不賴啊。”


    魏啟明笑了笑,趕緊用手擦了擦頭上的汗,“之前沒這麽搞過,碰到了喪屍都是見了就跑。”


    “活人越來越少,留給我們逃跑的空間同樣也越來越少,”大飛幽幽地說道,“不知道人類什麽時候才能吹響反攻的號角。”


    “國家一直都沒有什麽消息,”曹勝利有些鬱悶,他歎了口氣。


    “或許隻是因為我們沒有了解外部信息的渠道,”陳斌對車裏的其他人說道,“我們可以做個簡單的推演,就拿自己現在舉例。我們在家福超市能建立起這樣一個小的避難所,同理其他的人也可能有這個能力和機遇去做到,而且如果他們身後有國家力量的支持,那避難所的規模就要比我們大很多,隻不過我們現在還不知道這些規模較大的避難所在什麽地方。”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我們就像一片汪洋裏的孤島,”大飛看了陳斌一眼,“那我們是不是也要開始考慮“造船”?”


    “嗯,其實我們如果接下來拿下了看守所的話,那裏麵說不定會有我們需要的通訊設備,”陳斌點了點頭,“畢竟看守所的功能和超市不一樣,超市裏沒有的東西或許這裏會有,比如槍。”


    “原來這些你已經考慮到了,”魏啟明的心裏有些吃驚,麵前這個年輕人對未來的考慮已經遠遠超過了他之前遇到的所有人。


    “我也是走一步想一步,想到的東西就先用本子給記下來,然後根據當前的能力和精力去把能做的事做掉,”陳斌說著朝前麵的幾棟房子指了過去,“你們看,那裏掛著個什麽東西。”


    遠處有兩棟二層樓的房子坐落在路的盡頭,其中一棟房子大部分被掩在樹後,隻露出小半個身子。另一棟房子的二樓處,正懸掛著一個長條形的物體。


    “好像不是什麽東西,”魏啟明眯起眼睛瞄了瞄,“是個人!”


    不用陳斌多說,魏啟明就發動車子朝那裏開了過去,車身後隻留下一地碾壓過的喪屍的屍體。


    車子開到近前,車裏的四個人一齊朝那棟樓的二樓望了過去,才發現那裏掛著的的確是一個人,準確點說,是一個已經死透了的人。


    死者的屍體已經腐爛多時,他的正下方是一大塊烏黑的痕跡,那些都是屍體腐爛後滴下的水被曬幹了留下的印子。屍體的腐爛程度很嚴重,死者本來的樣貌已經完全看不清楚,身體因為風吹雨淋的緣故,衣服上也都是一塊塊斑駁的痕跡。它的脖子上係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頭被掛在了樓頂的橫梁上,風吹過的時候,它的身體微微地擺動起來,一些米白色的蛆蟲從它的身上掉了下來,落在了地上的那堆印子裏。


    眼前的情景讓車裏的人都有些反胃,陳斌從車上走了下來,抬起頭朝上麵望了望,繩子係在屍體脖子處的結有些看不清楚。


    “這是自殺還是他殺啊?”大飛也從車上下來,他望著吊在二樓的屍體自言自語道。


    附近視野裏的威脅已經被排除了,魏啟明和曹勝利不打算繼續留在車裏,兩個人一起跟了出來。


    “我看這個人是膽子小,被外麵的喪屍給嚇的,”曹勝利下結論道,“出又出不來,在樓上求生無望之後就幹脆一死了之。”


    “這個說不好,本來有個辦法可以判斷出是自殺還是他殺,”陳斌想了想說道,“可惜時間過去太久,已經沒有使用這個辦法的條件了。”


    “什麽辦法?”陳斌的話讓魏啟明有些好奇,他加入到陳斌他們當中的時間不算太長,隨著和這個領頭人不斷地接觸下來,他對陳斌的認知也在不斷的發生改變。


    “吉川線,你們聽說過沒有,”陳斌對大家說道,“就是抓痕的意思,是一個叫吉川什麽的日本警察發現的,所以就用了他的名字來命名。”


    “哦,怎麽說?”大飛問道。


    “這個方法就是通過死者脖子上的吉川線也就是抓痕來判斷,如果是他殺的話,死者脖子被勒住時,受害人會下意識用手把勒住脖子的繩子向外拉而導致抓傷,因為那個時候他為了唿吸或脫離要殺他的人的控製而劇烈掙紮,指甲就會在脖子上留下明顯的痕印。”陳斌侃侃而談道,“如果是自殺的話,一般情況下,自己用指甲抓脖子的痕跡就不會很明顯。”


    “陳老弟,你真厲害,怎麽啥都知道?”曹勝利佩服道,他看著陳斌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見識,心裏感慨還是讀了書的人厲害。


    “我也是大學的時候看《名偵探柯南》才知道這個說法的,”陳斌笑了笑,“那個時候時間比較多,就喜歡到處瞎看點東西。”


    “可是屍體已經腐爛成這個樣了,這叫吉川線的東西還能看得出來嗎?”魏啟明問道。


    “應該看不出來了,”陳斌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所以這也就是我說現在時間過去太久,已經沒有使用這個辦法的原因。”


    “如果死者是自殺的,那很可能就是老曹說的原因,”陳斌看了曹勝利一眼,接著又抬頭朝二樓吊著的屍體望了望,“如果是他殺,這裏麵應該就會有一些故事。”


    “我們不是警察,這具屍體的故事也和我們沒有關係,”陳斌繼續說道,“咱們把這裏的建築和地形都記一記,到時候做計劃有可能用得到。”


    其他三人點了點頭,魏啟明突然問道:“我們要上去看看嗎?”


    “好,如果有危險的話,盡早排除掉比較好,”陳斌點頭道,說完他返迴車上將弩箭拿了下來,大飛和曹勝利也過去拿上了自己的武器。


    “我……,”魏啟明有些欲言又止。


    “老魏你還是繼續留在車上,到時候好掩護我們撤退,”陳斌對他說道,“你是司機,進屋子裏去幹的活就交給我們。”


    “好吧,”魏啟明點了點頭,迴到了車上,“你們小心。”


    屋子的門是被鎖上了的,不過大門的門板十分單薄,大飛用手在上麵摸了摸,心裏已經有了底氣。


    他讓大家朝後麵退上幾步,然後自己猛地衝了上去,一腳蹬在了門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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