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進院時我已經整理好了著裝,看著許叔迎上來,微笑著不帶一絲驚訝神情的幫忙拉開車門,「陸先生,您迴來了。」


    「嗯。」


    陸沛應了一聲下車,發懵的好似一直隻有我自己,「許叔也知道你迴來了?」


    「當然。」


    陸沛答得理所應當,旁邊的許叔有些抱歉的看向我,「陸太太,陸先生說要給你驚喜。」


    嘿!


    我被陸沛扯著手朝著別墅裏走,「是不是小金剛都知道的比我早一步!」


    陸沛嘴角含笑,「或許吧。」


    「你什麽意思啊你!誰要這種驚喜!」


    這一來勁嘴唇子還有點疼,我伸手輕輕的揉了揉,一啃就腫!


    「陸沛,是不是你的事我全都不知道,但我的事你全都清楚啊!」


    「簡而言之,就是你每頓飯吃什麽我都知道。」


    我心裏哼了一聲,大為不爽!


    被他扯著手了進了臥室,不禁有些緊張,「大中午的你不會就……」


    「坐著。」


    他扳著我的肩膀讓我坐到床邊,自己卻蹲到我的身前幫我脫下高跟鞋,我不明白他要做什麽,隻見他替我脫了鞋後就挽起我穿著的條闊腿褲的褲腳,瞬時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我縮了一下,腳踝卻被他攥住,「我看看。」


    語氣不容置疑。我便坐著沒動,看他細心地把褲腳挽到我膝蓋附近,「是不是我爸和你說針灸的事兒了,沒事兒了,現在針眼都褪了。」


    他微微擰眉,指了一下燙傷留下的那道瘢痕,「這就是那咖啡燙的?」


    我點頭嗯了一聲,心裏酸酸的,尤其是看他現在蹲到我身前小心翼翼的樣子,「不過不疼,當時……反正都過去了。」


    陸沛沒在說話,抬著耀的眼仔細的看我,陽光很好,空氣中有小小的棉絮狀物體正在漂浮,我們就這麽對視著,誰都沒有說話,一種被稱為『心疼』的東西,在眼神中來迴的碰撞。徘徊,最後生成了兩個字,珍惜。


    他起身,坐到我身旁把我擁到了懷裏,下頜還是習慣性的抵著我的額頭,特意還抓過我的手看了看掌心,有淺淺的刀疤——


    我覺得沒什麽,可是他卻對著我掌心的刀疤輕輕摩挲,握緊。像是很想給撫平,聲音也變得有些糙啞,「四寶,以後我絕不會離開你身邊,我保證。」


    沒迴應,就這麽靠著他,很怕是做夢,因為這樣的夢,這兩年真的做了太多了。


    「陸沛。」


    「嗯。」


    「陸二。」


    「嗯?」


    我傻傻的重複叫著他的名字確定,無數次後,抬臉,仔細的看著他的眉眼,「那七個座的跑車,你花了多少錢?」


    「噗……」


    陸沛沒繃住就笑了,「財迷。」


    ……


    我想,我總得生一段時間的氣,生他明明恢復的很快卻讓夏叔叔告訴我恢復很慢的氣,可是,真的氣不起來,這種失而復得感覺讓我異常的珍惜,我晚上就盤腿坐到床上開始打電話,對著話筒就沖二舅說陸沛好了,迴來了!


    二舅在那邊大咧咧的應著,:「我知道啊!小陸說先不告訴你,給你驚喜啊!」


    我又傻了。


    不服氣,給小六去電話,:「你姐夫迴來啦!」


    小六還在那邊接著工作室電話,嘴裏敘述事主預約上門的時間讓安九記錄,我等了足足三分鍾,在他那邊座機掛下後才不疼不癢的在裏迴我,「陸大哥要迴來這事兒我半個月前就知道了啊,我姐夫還說給我舉辦直升機婚禮呢,我自己的事兒已經搞定啦。」


    差點罵人!


    「那你不告訴我!!」


    小六在那邊裝蒜,「四姐,姐夫不讓啊,你知道,我這小舅子有求於人麽,是誰說我結婚得姐夫發話的,我這不著急結婚麽,四姐,不沖別的,就看我這麽晚還在你工作室加班你都得理解我啊。」


    我理解個頭!


    握著又想到了龐旁,再撥過去,那邊鍵盤還在啪嗒啪嗒直響,「葆四啊。我知道陸二迴來了啊,那天你一走秦森就跟我說了,你特高興吧,陸二怎麽給你驚喜的,和我說說唄,我給你寫到小說裏……」


    蒼天啊——


    我拿著忽然感覺自己被世界拋棄了,瞄了一眼陸沛那從浴室出來後得逞的笑意,我哼了一聲就拿過再次撥出一串號碼,接通後就喜滋滋的說。「朝陽姐,陸二迴來了!」


    朝陽姐有些發懵,「陸二是誰?」


    我這才想到,朝陽姐壓根兒就和陸沛不熟,我都沒跟人家詳細說過我和陸沛的事兒,溜溜的聊了幾句放下,特別無語的看向陸二,「這感覺很不爽你知不知道!」


    陸沛特別臭不要臉的看我,「你一會兒就爽了。」


    我臉燒了一下,「我不想!你別在我這耍流氓!!」


    陸沛挑眉,身上帶著沐浴露的香氣就把我壓了下來,「我找別人你樂意?你高興我就……」


    「你找個試試……」


    我咬牙說著,手捧住他洗完澡後還有些溫熱的臉,「你找我就找!」


    陸沛輕笑,幾秒後,臉上卻全是認真,手肘撐著力,眼睛卻跟我貼的很近,「四寶,我很想你,不帶孩子迴來,就是想這麽和你待著,像以前一樣。」


    「可是……」


    他唿出的溫熱氣息讓我的臉有些麻癢,我挪動了一下,「我很想孩子,陸沛,你讓孩子們明天就迴來吧。」


    陸沛還有些不樂意。「這麽說,想我沒有孩子多了?」


    我不懂他這反應,哪有當爹的和自己孩子爭風吃醋的,「這東西有可比性嗎,兩碼事麽,你要是好了,孩子就應該和我們在一起啊,你不想星月嗎?」


    陸沛點頭,「想。可我更想孩子媽……」


    我抿著嘴笑笑,見他指尖撥開我額前的碎發,還是有些在意的詢問,「我要不要染個頭髮啊……灰顏色的,你會不會介意……」


    「不會。」


    他聲音沉了幾分,「隻要健康就好,我介意的……隻是幹淨。」


    「幹淨?」


    看著他那雙魅惑的眼大腦有些短路,一瞬間沒反應過來,直到陸沛的薄唇壓下。一吻而過,我還是捧住他的臉,「你真的好了?」


    他的出現對我而言真的太突然了,總是會怕。


    「你試試。」


    ……


    有些東西需要試嗎?


    某人休養生息了兩年,其狀態不亞於植物人康復後還拿了奧運會冠軍,戰鬥力堪稱驚人!


    簡直不是人……


    狼狽隻是我而已,間隔了這麽久,開始會有些疼,動詞結束後就隻能伏在他身上緩著。很困,又不想睡,不敢睡,陸沛問我要不要洗個澡,我晃蕩著腦袋,「不要,你別動啊。」


    「好。」


    感覺到他的手指在我的額前輕撫,我喃喃的張嘴,「其實我就算是原諒你了還很生你的氣。我這兩年真的很辛苦,想你,想孩子,可你都不心疼……」


    「我心疼。」


    陸沛低著音兒應著,「四寶,我這麽做,隻是更怕自己迴不來……」


    沒明白。


    眯著眼抬臉看他,「什麽意思?你不讓我去是怕你迴不來?」


    陸沛深眸裏滿是複雜,唿吸沉沉的掃過我的額頂,「如果我忽然不在了,我最想我的四寶,可以好好的活著,活的和她的長相一樣,漂漂亮亮的……」


    心如潮湧。


    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陸沛的用意,曾幾何時,我也任性,也狂妄,可靠的就是陸沛,他擎著我,撐著我,不管我做了什麽,他都會幫我善後,可是,他也會怕啊……


    他怕自己站不起來,怕自己病不好不了,怕自己殘廢了。那我怎麽辦?


    所以,他放我自己成長了兩年是嗎。


    我用這兩年的時間被雷叔帶的融入他這個圈子,在外界看來,貌似很漂亮的活著,什麽都有了,我本身職業帶給我的榮光,酒店的事,雷叔那裏……


    每個人都誇我,說我聰明學的快,可這些台階,哪一個不是陸二一早給我搭好的,他做著充分的準備,在自己生命健康受到了威脅後還在想著我,想著放開手,讓我得到我想要的?


    是這樣嗎。


    「怎麽眼睛紅了,嗯?」


    他輕輕的笑著,修長的指尖拂過我的眼尾,「明早眼睛腫的會很難看的……」


    我不說話,就這麽看著他,陸沛饒有興致的樣子,「兔子,不睡的話,我們再磨合一次?」


    「你正經點。」


    我吸了下鼻子,或許,我真的一輩子都猜不透他,這男人心是有多大,發生的了自己多事。還在想著怎麽樣做是對我最好?!


    「陸沛,你憑什麽那麽自以為是啊。」


    難不成你真把你自己當成我家長了?!


    我囔著嗓子使著小性子一般的開口,「我就是得靠著你,我上天了你也得一起去!聽到沒有!」


    陸沛一本正經的點頭,「嗯,你剛剛還……」


    我當即破功,掌心『啪』的朝著他胸口打了下,汗還未褪,溫溫熱的,紅臉瞪他,「不許說!」


    陸沛挑眉,「某人的確是比較喜歡上天。」


    沒的聊了!


    我拽著被子罩住腦袋趴在他的胸口,聽著心跳砰砰的響聲,陸沛嘴裏發著細碎的笑音,小心的特意給被子留出個口子好讓我透氣,這安心的感覺終於失而復得,過了很久,我眼皮子又開始發沉。「陸二,你在多倫多每天都做什麽啊……」


    「一開始什麽都不做,就是檢查,吃藥,後來慢慢的,開始做復建……」


    他緩緩的開口說著,我像是在聽故事,閉著眼,昏昏沉沉的就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兩年來,睡眠最好的一次。


    這一覺睡到了上午,醒來沒等睜眼手就亂摸,「陸二!」


    「嗯?」


    得到他的迴應,我這才敢睜眼,抬臉看著他,嘴角笑了笑,「我還以為你迴來是個夢……」


    陸沛眼神有些複雜的看我,手上還幫我整理了一下被子。「要是夢得話,我和你一起做。」


    ……


    失去久了,就太怕患得患失吧,我差不多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來適應陸沛的迴歸,去雷叔那裏吃飯,和秦森聚會,給小六準備操辦婚禮。


    如果下午沒有要出門的事主我就開車去陸沛的辦公室等他下班,看他坐在班桌後麵忙就會一個人發好久的呆。


    陸沛見我一直看他唇角就會不著痕跡的抬起小小的弧度,認真工作的神態中不自覺的便會透出一股子說不出的小得意。


    我允許他得意。因為實在是想像不到這個男人是怎麽在第一時間衝上去推開的薛若君,也想像不到他一個人是如何的麵對著那些吃藥檢查甚至已經被判了某種死刑的日子……


    他是怎麽做到沒事兒人一樣的出現在我麵前的?


    又怎麽能,總是那麽平淡的和我講述在多倫多的日子?


    簡明扼要的,讓我真的很沒有代入感,至少,他應該說再詳細一點,也不要和夏叔叔打好招唿,讓夏叔叔在那邊和我打馬虎眼。


    這兩年,我隻想著自己如何煎熬。對他,真的隻有數據,透過那些治療病例,去揣測他的心理,感受他的痛苦,他明明比我更難過幾十倍,上百倍的,可是呢……


    他就和那次突然在商場出現拉著我的手跑開一樣,笑的沒皮沒臉,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


    隻是那次,我很恨他。


    這次,我更愛他。


    想著想著,自己就會有隔世一般的錯覺。


    有時候我也會故意逗他,趴到他的班桌對麵眨巴眼看他,「陸二,你嘴角抽一下讓我看看唄……」


    陸沛就特高冷的看我一眼,拽的二五八萬一樣,「獨家絕技,概不表演。」


    我可憐巴巴的求他,「看一眼,就讓我看一眼麽。」


    他朝我勾下手指,我顛顛的就湊過去,陸沛含著笑就把我拉到懷裏,「怎麽做啊,你先來我看看……」


    「我不會啊!沒你做的好,你給我看看嘛!」


    我擠眉弄眼的學,學的這人肉坐墊不停的開啟震動模式。可是這人愣是自己不來!


    不過他這並不算獨家的絕技呢,也不是沒再表演,在日後我和他的吵架中幾乎發揮了無以倫比的滅火效果,無論我多氣,陸沛都會很安靜的看著我,就在我快要上天時嘴角隻要微微一抽,我馬上就會破功!當然,這是後話了。


    有一迴鬧得正歡,楊助理敲門,陸沛大刺刺的喚了一聲進來,結果楊助理進門就看到我正在陸沛的背上,當即就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揉了揉眼放下文件就關門退了出去,還扔下一句,「我是不是穿越了?」


    我也緊張夠嗆,要下去,陸沛還不讓,側臉說了一句很耳熟的話,「怎麽,兔子見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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