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心!」


    一聲驚唿響起的瞬間我感覺自己又撞上了一堵肉牆,『嗵』!的感覺什麽東西被我撞落的同時自己也一屁股的坐到地上,當時真的是渾身沒力,坐到地上哭的更是啥都看不清,心裏越發的委屈,張大嘴就嚎了起來,「都欺負我啊,你們都欺負我啊,城裏人太壞了,太壞了!」


    那個驚唿的男聲並沒有像外麵的路人那般安慰我,反而有些緊張的小聲開口,「秦少,沒撞壞您吧。」


    我淚眼婆娑的坐在地上,「是我疼,是我疼啊……」


    那個中年男聲還是不搭理我,小聲的再次詢問,「秦少?您……」


    「我沒事。」


    淡定的男聲響起,「把東西撿起來,看她有沒有事。」


    「是她撞到你的,哎呦,小妹妹你走路怎麽都不看路的啊……」


    我吸著鼻子擦了擦眼淚,眼前的局勢終於看清,正前方站了個瘦瘦高高的男孩子,看年紀應該是跟陸星月差不多大,五官比較普通,整體看去還算幹淨清秀,唯一不同的是那雙眼睛,底下隱隱的藏著一絲淩厲,這種眼神我在陸星月那裏常見,所以印趁著整個人都會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氣場以及氣勢。


    與此同時,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還在彎腰胡亂的收拾著掉落在我身前的東西,整整一個箱子的東西都散開了,亂八七糟的什麽都有,除了一些貌似文件的東西和幾個盒子外還有幾樣做工精緻的物件,我對那幾個物件倒是挺嚴熟的,不自覺地張嘴,「羅盤……」


    真的都是羅盤,不過這東西是統稱,細分起來他這箱子裏的羅盤樣數還挺多的,我隻是在舅老爺那些書上見過圖,有三元盤,三合盤。還有玄空飛星羅盤……怎麽這麽雜,正常搞個綜合盤不就好了嗎。


    收拾東西的中年男子看見我開口還愣了一下,隨便撿起個,「呦,你還認識啊,那你知不知道這東西多貴,這東西要是被你撞壞了……哎呦呦,真壞了!秦少!針,針摔壞了,你看歪了,一直歪的!」


    我滿是委屈的嘟噥,「磁針哪那麽容易壞啊,歪了那是磁場不穩,又不賴我……」


    老實講我知道自己現在是極其狼狽的,先且不說周圍聞聲湊過來的這些人,光我這造型就很『別致』了,屁股是坐在地上的,腿半曲支棱著,最重要是我的涼鞋,整個鞋底已經脫離了我的腳,除了還有個袋子在腳踝上繫著,剩下的鞋底鞋麵已經完全不受我控製了,就跟掛在上麵似得,現在我都能想到,要是我起來走路這鞋都得在下麵各種亂甩,完全穿不了了。


    「嗨,我告訴你啊,這個要壞了你真得賠,你誰家孩子,大人呢,撞人了還這麽理直氣壯地啊!」


    那個中年男人看起來脾氣不太好,抬眼還看向醫院裏的圍觀群眾,「這誰家孩子,大人呢,站出來!」


    「真不是壞的!」


    我用力的擦幹淨臉上的淚,這一刻倒是應該感謝這場委屈的哭,畢竟哭除了難過外還是有一點增加記憶力的優點的,抬手指向羅盤,「那個是『八奇』現象,二兌,突也,磁針不歸子午線橫針指兌是說明這裏的磁場不穩,周圍有金器的!」


    中年男子一愣,「什麽金器,這東西就是被你給撞壞了!」


    「不是!!」


    我又想哭,「你別欺負人,我都說了不是我弄壞的了,周圍有金器的,你……」


    「哎呦喂,你別哭啊!」


    中年男子被我這齣弄得無奈,抬眼向圍觀的群眾求助,「你們可得給我作證啊,是這孩子撞到我家少爺的,可不是我欺負孩子!不管怎麽說她撞人就是不對的,要是這迴不長個記性下次不定闖什麽大禍,我得代替她家長……」


    「李叔。」


    少年淡淡的叫了一聲這個中年男子,打斷他的話後麵無表情的蹲到我的身前,「我們是不是見過。」


    我吸著鼻子搖頭,「不知道,我家不是這的,這箱子裏的盤都是你的嗎,那你一定懂對不對,你跟這個大叔講。這個三合盤不是我弄壞的,它就是現在磁場不穩的,你們不能這麽欺負小孩兒。」


    「三合盤?」


    他貌似對我說出的稱唿有幾分驚訝,但麵色依舊如常,「你認識這個?」


    我點頭,一抽一抽的迴道,「認識。」


    「那你說說,這盤上是由什麽組成的。」


    「秦少,您……「


    少年抬起手,眼睛則看著我,示意那個叫李叔的中年男子安靜。


    我哭著看著那個羅盤,暗想城裏人真能整景,認識這個羅盤有什麽大不了的,「這個有十九層,第一層是天池,也叫太極,磁針居於正中,紅頭指南,黑頭指北,一為太極,二為陰陽幹坤,三為三才,天地人,四為四象,五為五行,六為六甲,七……」


    「六甲是什麽。」


    他微微挑眉,「你可以不哭著說嗎。」


    我搖頭,更是委屈,「我不哭想不起來……六甲就是,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七是七政,日月五緯星,八是八卦……九是九星,貪,巨,祿。文,廉,武,破,輔,弼,十為洛書成數九加一,風水中,天池金針非常重要,立規矩,權輕重,成方圓,莫不由之而定,金針動而為陽,靜麵為陰,子午中分為兩儀,兩儀合卯酉為四象,四旬合四維為八卦,八卦定方位,於是天道成,人道平,人道立。」


    抽的有點嚴重,我咧著嘴看著那個一直沒啥多餘表情的少年,:「我想找我爸,我膝蓋和胳膊都疼,你這個盤真的不是我撞壞的,真的……「


    「不是小妹妹,你……」


    少年還是抬手不讓李叔說話,隻是看著我,敲了下另一塊羅盤,「你說說這兩塊盤的區別。」


    「這個是三元盤,它們倆派係不同,三元重巒頭理氣,三合是重神煞,不過書上說現在綜合盤比較多,還有一些風水師習慣用自己的專用盤……」


    我吭吭唧唧的話沒等說完,圍觀的人已經一片唏噓了,交頭接耳間我很容易的就捕捉到了『這個小姑娘怎麽懂得這麽多』的類似話語,可我一點自豪虛榮的感覺都沒有,我不想哭,可是忍不住,還有就是怕被訛以及被人這麽圍著感覺太丟人了。


    那個少年點頭,轉頭看向中年男子,「李叔,你看看,一個小孩子懂得都比你多。」


    「秦少,可是你看這針頭……」


    他沒什麽耐心得用下巴示意不遠處的一副浮雕壁畫,淡淡的張口,「那個是包金的,她說的都對,把箱子收起來吧,是你誤會她了。」


    得,這真相真是大白了,可我還是鬱悶的不行不行的。


    周圍人恨不得給我鼓掌,「了不得啊,看這小姑娘的穿戴不像是城裏孩子啊,懂得這麽多啊。」


    「是啊,我家孩子也這麽大,除了遊戲機別的什麽都不明白!」


    「可不,小姑娘,你沒摔壞吧,我看你膝蓋一直在流血啊……」


    「唉!她這個傷可跟我們沒關係,是她撞到我們的!」


    那個李叔又來勁了,我真是對他無語,我又沒說是他給我撞的,他怎麽這麽事兒呢,趕緊走了得了唄!


    叫秦什麽的倒是上下瞄了一眼我的胳膊腿,「不好意思,我隻是覺得你這個年齡知道這些有點驚訝,所以好奇多問了幾句,這樣吧,我先送你去醫生那裏擦些藥,然後,你把你家人聯繫方式告訴我,我讓李叔幫你去找。」


    我自己都感覺眼睛腫了,睜著都累,「你能不能幫我找下我爸爸,我就想找我爸爸。」


    「好。」


    他點頭,「你父親在哪裏,先不要再哭了,可以嗎。」


    我也不想哭啊,可是真疼啊,「他在樓上的婦……」


    「葆四!!」


    爸爸的聲音終於響起,他衝過來的同時身邊還跟著那個門診的護士姐姐。「真的是你啊,自己來的嗎,天,腿怎麽了,摔到哪了?!」


    與此同時,那個導診姐姐也開始充分發揮職責讓圍觀的人趕緊散了,畢竟這麽圍著不好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醫療事故家屬再鬧。


    「疼啊!」


    一看見我爸我就來勁了,「在外麵摔了,之後進門又撞到他了,歲數大的叔叔還說我把羅盤給撞壞了,可是我都說不是我撞的了,那個大哥哥還考我,我怕我答不出來他就要朝我要錢,不讓我走……」


    爸爸有些發懵的聽著我的話,扶起我的時候一轉臉,微微有些發怔,「秦森?不好意思,我女兒是撞到你了嗎?」


    認識的?


    我整個人都要攤到爸爸身上了,這趟出來損失也太過慘重了!


    叫秦森的男孩子看著我爸也有些微微的驚訝,「夏醫生,這是,你女兒,喔,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有女兒的。」


    爸爸扶著我扯了一下嘴角,「她一直在她姥姥那裏的,不知道因為什麽事忽然來找我了,怎麽,你也是來接陸二的?他今天應該出院吧。」


    陸二?!!


    我心裏驚了一下,陸星月,對,我爸應該也是認識陸星月的!


    秦森點了下頭,語氣仍舊淡的要命,「他已經迴去了,幹媽今年在省城有個地產開發項目,所以也要求陸二過去讀書了,我來是斷後的,看看陸二有沒有落下什麽東西,順便去趟幹媽的辦公室,她有些文件讓我給她送過去,結果一走到大廳,就碰到你女兒了,實在抱歉,給她撞到了。」


    爸爸低頭看了我一眼,「應該是皮外傷,我給她擦點藥就沒事了,主要是我女兒沒給你添麻煩就好。」


    「怎麽會。」


    秦森看了看我,「我還不知道這麽小的孩子就這麽懂風水羅盤的,挺讓我好奇的,所以多問了幾句。」


    「多問?」


    他點頭,「是的,她很有意思,隻是一直在哭,我也挺詫異自己會一直想問她問題。」


    「有意思?」


    我爸似乎對他的話仍舊驚訝,點頭看著他,「我女兒的確是有些地方與眾不同,這樣,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帶她迴我辦公室上藥了,不打擾你了。」


    秦森微一額首,抬腳時還看了我一眼,「我感覺我見過你,葆四,是嗎。」


    我不愛搭理他,抱著我爸的腰也不看他,煩人,問問問,害我一直坐在地上,哪哪都不舒服。


    「秦少,我們走吧,我瞅這個小姑娘氣性挺大的。」


    「你還沒跟我道歉呢!」


    我轉臉看向那個李叔,聲音裏充斥著憤滿的哭腔,「你一直誤會我,非說我把他羅盤弄壞了,害的好多人看我,都以為我真的給他羅盤弄壞了!」


    李叔的臉色一紅,有些尷尬的看著我爸清了一下嗓子,「夏醫生,你這忽然出來個脾氣大的女兒我還有些不適應呢,你愛人是做什麽的,我怎麽都沒……」


    「李叔。」


    秦森迴頭瞄了他一眼,「不要耽誤時間。」


    爸爸看著那個李叔也無奈的笑了笑,「我當年結婚一直沒辦,所以知道的人也少,不好意思。你走你們的,葆四這邊我迴頭會說她的。」


    「那個……」


    李叔看了看秦森的背影,又看向我滿臉不適,我不明白,對不起那麽難講嗎,想著,我直接出口,「我跟那個大哥哥道歉,是我不對,我進門沒看路,可是你得跟我道歉,因為我沒弄壞他的羅盤,而且我還迴答了很多問題,哭的很累……」


    「還好好,叔叔錯了,叔叔對不住你啊!」


    李叔敷衍的看我認錯,迴頭則一臉無奈的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哎呀我天,我這都多少年沒給人道過歉了。」


    那個秦森沒有應聲,直到他們走出醫院大門,隔著玻璃。他才又迴頭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隻一眼,就彎腰進了李叔打開的一個車門,然後倆人一同坐了進去。


    直到那車走了,我抬頭才看向爸爸,「他是誰啊,一直問我,很煩人的。「


    爸爸也在看著門外,嘴裏輕輕的答道,「他是我們院長的幹兒子,我也是來這醫院後我才認識的他,算是陸家培養的風水大師吧,不過他為人很寡淡的,一般在醫院碰到他,也都是你問什麽他答什麽,也就不超過三句,他就會煩,就算他不煩,他那個司機老李也會告訴我們他會嫌說話累,大概這是天才的通病吧。」


    我皺眉,「我怎麽沒感覺,他一直問我這,問我那的,非讓我說羅盤上的都是什麽意思,六甲子什麽的……」


    「那說明我們葆四也是天才啊,天才惜天才,他是少年得誌,不,童年就很了不得了,所以我想,一碰到你這麽小就懂得一定驚訝啊。」


    爸爸迴神輕笑的看著我,「所以我也很驚訝,隻是,你怎麽會懂這些,誰教你的?」


    「我舅姥爺……」


    說著,我好像想起什麽,沈叔叔說他們家有個先生,不會,指的就是他吧,這麽年輕?!


    而且,雖然我覺得我沒見過他,也沒聽過他的聲音。可是看著他下巴的輪廓,仔細想想,倒是有那麽一丟丟的眼熟,在哪見過呢……


    「爸,他說他見過我,他去過我們白山村嗎?」


    「見過你?!」


    我爸皺眉,「怎麽可能,他有嚴重的遺傳性眼病的,去年才做的手術才恢復到現在的正常視力,我記得以前他走哪都是戴著墨鏡的,因為他的眼睛隻有光感還十分的畏光,我想,他在某一方麵異於常人,大概也是他這雙眼睛與眾不同吧,院裏的都傳他有雙陰陽眼,不然,你說他看東西都費勁又怎麽去掌控風水一類的東西,很令人費解……」


    說著,爸爸看著我有些發笑,「沒想到爸爸也有些八卦吧,我們醫生總是要強調理性。可我一想到這些風水啊,陰陽什麽的,卻又覺得,其中有些奧妙虛實真的捉摸不透,來,我領你上樓,你還沒說你怎麽一個人就跑到這裏來了呢。」


    我沒言語,瘸著腳跟著爸爸向電梯走去,滿腦子都在合計著爸爸的話,墨鏡,對了,墨鏡,我怎麽又覺得熟悉呢,好像真在哪見過,按理說他眼神不好不能亂跑,可我怎麽聽完他的話也隱隱唿唿的感覺像是見過卻又想不起來呢。


    「夏醫生!我來幫您,沒想到這真的是您女兒啊!」


    那個導診姐姐很熱心的小跑過來扶住我另一隻胳膊,「剛才她在這跑了好幾圈了,誰知道突然喊了一嗓子就奔著沈院長的兒子追出去了,給我們都嚇一跳!」


    爸爸有些疑惑的看向她,「你指的是陸二嗎。」


    說著,又看向我,「葆四,你認識陸二?」


    「我……」


    心裏一慌,應該不能讓爸爸知道我認識陸星月吧,不然姥姥講的沈叔叔的事兒不就瞞不住了麽。


    正合計著,導診姐姐忙向爸爸搖頭,「好像喊得不是沈院長的兒子,像是什麽星月,不過您知道,沈院長這兒子咱們都不敢得罪,我看他還特意在門口停了一腳,怕他走心,上次他來咱們醫院休養不就哪個患者朝著護士喊了一嗓子吵到他就被開除了麽,我真是……」


    爸爸點頭,似乎明白這個導診姐姐的用意了,「你放心吧,如果是我女兒突然大唿小叫這跟你沒關係的,如果,我是說如果,行政真的有人就這個事找你,你讓他來找我就好了。我知道現在找份工作不容易,不會讓你因為這個丟了飯碗的。」


    走到電梯口,導診姐一麵幫忙按著電梯一麵感激的看著爸爸,「謝謝你理解啊夏醫生,主要是在咱們醫院真是最得罪不起的就是沈院長的公子,他那脾氣……我真是……」


    爸爸點頭,「我明白,你也不要多說,沈院長就這一個兒子,難免會有些過度寵溺,再加上在他那個衣食無憂的環境長大,個性難免乖張,不過不管怎麽說我們這裏都是正規醫院,隻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好了。「


    導診姐姐看著爸爸的眼神卻有幾分委屈,「夏醫生,說真的,咱們醫院的醫生個性還有素質真的都很高,唯獨就是這個院長公子脾性讓人捉摸不透,您還記著小林嗎,就是去年的有點胖乎乎很親切的那個導診,她就是有點嘴饞的小毛病。也被批評過幾次,結果去年他暑期來住院就讓他看見了。


    當時我記著那個院長公子看著她還笑了笑,示意沒關係,但是必須當著他麵在大廳把那些零食吃光,我以為這就是懲罰了,就看著小林吃,最後一吃完人就開除了,小林還哭了,說懷孕了,然後他那張臉突然就變了,跟小林講說沒有自製力的人不配當母親,小林被打擊的差點流產啊,夏醫生,你說這哪裏像是十七八孩子說出的話啊,冷麵無情的比院長都嚇人,我們以前都挺盼著他來的,長得好,還會投胎,可是那個性,真是想想都令人後怕……」


    爸爸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主要是那個小林的確是太喜歡吃零食了。導診雖然不是護士,沒那麽繁重的工作,但起的也是醫院的門麵作用,如果總是在工作時間開小差,難免會給前來求診患者一個醫院工作人員懶散甚至不專業的印象,這個陸二沒有做錯,隻是,他的話是重了點,但你記著,這種話不要再說了,不然,會給自己落口舌的。」


    我一直安靜傾聽,不過聽到這兒倒也覺得這是陸星月的作風,那人,就是壞,要是撞他槍口上了就擎等著倒黴吧,我這渾身傷口的不就是例子嗎,裝不認識我!混蛋!


    導診姐姐連連點頭,「我知道,夏醫生我就是跟你念念,你人好,我姐姐那次生孩子不也是您幫忙入得院嗎,我這都相當於走了您很大的後門了,所以我一直很感激您的,電梯到了,你們進去吧。」


    「好,你也趕緊迴去工作吧。」


    爸爸交代著就帶我進了醫護人員專用電梯,等到門一關上,看著我就隨即問詢,「葆四,那個導診姐姐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點頭,「嗯。」


    「你認識陸二?」


    「我……不認識。」


    爸爸皺眉,「那你為什麽跑出去,還給自己摔了。」


    「好像……看見了一個熟人……」


    「熟人,你在這有除了爸爸媽媽以外的認識人嗎。」


    我垂下頭不想說話,撒謊太累了,而且我現在很抑鬱。


    爸爸摸了摸我的頭算是安慰,「總之不要亂跑,這裏車很多的,你說你要是被刮碰到了我怎麽向你媽媽還有姥姥交代啊,你還沒說你為什麽要到我這兒那,是你自己來的嗎。」


    我點頭,手伸到兜裏想摸出小金墜,結果一掏,空了,心口一提,那東西可貴著呢啊,前後一陣什摸,「爸!我得下去,你給我的那個金墜子不見了!我揣到兜裏不見了!」


    爸爸愣了愣,「金墜子,不是給你掛脖子上了嗎。」


    我焦急的看著爸爸搖頭,也顧不上胳膊腿疼了,「我拿下來了,因為我知道姥姥不能讓我要,所以我想給你送來,結果不見了!」


    真是我想了一路的理由,我想總得有個理由來找爸爸吧,而且這個理由相當合理,本來我也不適合用辟邪的東西,但我萬萬沒想到它能丟啊,那可是金子啊!


    「快下去吧,可能是我摔馬路上的時候丟的,趕緊去那找找吧!」


    電梯到了三樓,爸爸卻拉著我的手走了出去,「算了吧,要是掉外麵了肯定就找不到了,誰撿到就會拿走的……」


    「去找找吧,一定會找到的,噝~!」


    一著急走路這腿給我疼的!


    爸爸雖然麵露心疼,可看著我還是安慰著,「這樣,我先給你送到辦公室擦藥,然後你告訴我你在哪裏摔的我去找找,找到最好,找不到,那也沒辦法,沒關係的,我還可以再買去開光。」


    「別啊,現在就去找,現在就……」


    雖然我一路都在抗議,可是爸爸還是給我帶到了他的辦公室,小心的給我膝蓋還有胳膊肘塗完藥後還給我的腳背擦了擦,都破皮了,說真的,我很久沒有摔這麽慘了,除了那次跟陸星月在小南山……


    討厭,我怎麽又想到他了!


    「葆四,一會兒我下樓順便再給你買雙鞋,你要記著,以後不要偷跑出來了,要是迷路了怎麽辦,你說我們去哪裏找你?」


    我垂眼看著認真給我擦藥的爸爸,蔫蔫的張嘴應著,「迷路了白天就找警察叔叔,晚上就找北極星,找到北極星就不會迷路的……」


    「北極星?」


    爸爸笑了,擦完我腳上的藥後翹著嘴角看我,「你真是懂得很多,別說秦森了,我都有些詫異了。」


    「那是……反正我就是知道。」


    我嘟囔了一聲選擇閉嘴,不想再提他了,忘恩負義,最可惡的是裝不認識,天知道,其實我看見他那一剎是興奮地,激動的,雖然嗓門大,看起來也是瞪眼睛的,但是我是有那麽一絲竊喜的,最起碼,好多話都感覺可以說開了,連沈叔叔都給我道歉了啊,要不是沈叔叔,誰會來這裏,還摔的這麽慘!


    「好了。」爸爸收好那些藥瓶看著我,「再不要亂跑也不要亂喊了知道嗎,這裏是醫院,要安靜的……」


    我點頭,聽著爸爸的囑咐張了張嘴,「爸,剛才前台那個護士姐姐是不是很怕失業,怕我忽然喊得一聲連累她。」


    「是啊,人家找份工作不容易的,而且你喊的場合很不適宜,有院裏的一些比較舉足輕重的人物在。真要是被你牽扯受到處罰什麽的人家多無辜啊,你長大了就會體會到了。」


    我咬了咬唇,「她怕的是那個院長的兒子?「


    爸爸點頭,「是啊,你見到院長兒子了嗎,長得,很出眾的……「


    我低眉順眼的撇嘴,「用不著看長相,前唿後擁的,比我們村的村長架勢都大,後麵跟了好幾個人,像是要打架似得……」


    爸爸忍不住笑,「因為他今天出院麽,肯定有人來幫他提東西啊,你這孩子,倒是挺會形容的。」


    我試探著追問,「那他為什麽要住院,他有什麽病。「


    「沒什麽大毛病的,就是他舅舅……」


    爸爸看著我也像是再迴想,「你跟你姥姥在我家看過的那個照片,就是你舅媽說過長得很像領導的那個,還有你說什麽沒頭的,他舅舅兩年前不是去世了嗎,之後這孩子受到了一些打擊,在家待了很久之後才上的學,然後假期就到我們醫院住段時間,也就是休養,有心理科的大夫給他做做輔導什麽的,聽說他就是很想念他的舅舅。」


    這個,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他跟沈叔叔的關係那麽親近,對沈叔叔的離開一定是最傷心痛苦的那個了。


    「爸,可我記著你說過那個兩年前去世的人是沒通知任何人去外麵散心病重走的,那就沒人知道他去了哪,也沒人問嗎。」


    爸爸搖頭,「這個,還真沒有人說,人已經走了,多問這些隻會讓他們家屬更加難過,我們能做的,就是不去提,也不去追問,盡量淡化這件事,這對大家都有好處。」


    「那內個兩年前走的人還在這家醫院嗎,火化了嗎。」


    爸爸仔細的看著我,眼裏滿是不解,「葆四啊,我怎麽感覺,你跟你姥姥還有你舅媽,都對這個沈總很感興趣的樣子,是不是,你們真的認識啊。」


    「哪裏!」


    我有些心虛,「我就是好奇,我們在村裏所以對城裏的事兒都很好奇,尤其是你的工作,我也好奇,我以前都不知道你是醫生的,人家問我爸爸是做什麽的,我也以為是軍官,我就是很怕火,一聽誰走了,就想著千萬不要火化,那個很恐怖的,我見過太姥火化,一想起來,就會渾身發冷。」


    爸爸看了我好一會兒,半晌才自語一般的張口,「也是,你們怎麽認識啊,要是能認識沈總,那陸二看見我也不會不提啊……這樣,你先在這裏等一會兒,我下樓去你摔的地方找一圈,順便給你買雙鞋迴來,千萬不要亂跑,知道嗎。」


    我嗯著,直到爸爸出去,整個人又有些鬧心,我發現自己來一趟信雅,什麽都沒有搞清楚,沈叔叔幫我以及跟我說對不起,我想我都明白,他應該是知道對不住我姥姥的,可是陸星月是什麽態度啊,沒他這麽辦事的吧。


    「八月二十五……」


    念叨了一聲日期我挪動著屁股看向窗外,「最後一日,也就是說是今天最後一天?到底什麽意思啊,陸星月出院嗎?」


    我像個精神病一樣的自言自語,「如果他今天出院,那沈叔叔是希望我來找他,跟他說什麽嗎,可是,他都不搭理我啊,以前明明都很好的,還說不會不告而別,結果呢……」


    伸手想托住下巴,結果手肘一曲又疼的自己嘴角一咧,努力的看了看傷口,以前我也沒把白什麽得太當迴事兒,隻是現在看來絕不是優點,這皮膚一破點或者出點血傷口什麽的就會特別的明顯,「完了,我姥看見肯定得罵死我,我要怎麽說啊,死陸星月。害我姥姥生病又害我吃虧,我再也不要原諒他了。」


    正想著,辦公室裏的電話鈴鈴鈴急促的響起,我瞄了門口一眼,想了想,還是伸手把話筒放到耳邊,「文東啊,現在不忙吧,醫院的通知都接到了吧,要去國外了學習了,記得好好準備準備,你是咱們院重點培養的大夫,一定不要讓我失望,我現在人在外地,還在談一個項目,沒辦法親自祝賀……「


    「我爸爸沒在。」


    是個女聲,雖然音色裏帶著笑意但感覺應該是上了些年紀,略沉穩。


    「你爸爸?」


    話筒那邊的女聲隨即有些質疑,「你爸爸是誰。」


    「夏文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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