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海煙嬛閣,便是墨海皇室的廚房,這個名字的優雅飄逸,倒是絲毫不輸給九重天上的食神府那間嫋炊閣,甚至還勝了幾分美感。其實,魔族的膳食組合與天族的最大的差別是,天族喜素,魔族喜葷,而且還喜內髒為食。


    幾個魔族的膳娘都生得麵目猙獰,殺起獵物來,一個個都手腳麻利,鮮血奔流在砧板之上,令紫瑛頓覺得望塵莫及。紫瑛走進去,正欲端個架子支走那些膳娘,卻聽瑾譽道,“你把她們都趕走了,是想要把今天整個魔族皇宮的午膳都承包下來麽?”


    紫瑛連忙搖搖頭,瑾譽便笑道,“我們也就是借一個鍋灶而已,不必打攪她們。”瑾譽說著,便領著紫瑛往最裏邊的灶頭走去。那些膳娘們早就聽說那個風靡六界的男神,瑾譽殿下要來,濃妝豔抹了一迴,又體貼入微地送來了新鮮的豬肉。


    然後,一個個故作不在意,卻又不斷地偷偷地往瑾譽所立之處瞄來。瑾譽卻絲毫不受這些矚目影響,挽起袖子,露出一雙白淨的手臂,幾乎能夠看見青色的血管油走在剔透的肌膚裏,這原本該是一雙如此令人憐惜的手臂,卻很難想象它們舞動青玉扇時,那種揮斥方遒的氣魄。


    那些偷瞄著的膳娘,終於還是沒有把持住,一個個都難以再將偷瞄繼續下去,有的幹脆放下手中的活計,找了一個靠近一些的方位,仔仔細細地盯著瑾譽的每一個動作。瑾譽心中雖有些不悅,不過做了太子這些年,也早就慣了被萬眾矚目的感覺,有時候還需得受眾生朝拜,故而這種程度的矚目,於他而言,還是應對自如得狠。


    瑾譽一手操著刀,不經意地勾唇一笑,卻不知化了多少少女心。


    他的刀快得看不見起落,隻是聽見一陣剁肉之聲,再看那砧板上已然是齊齊整整地擱著厚薄一致的肉塊了,他轉身調好蜜汁,淋在那些肉上,還不忘與紫瑛說道,“這蜜汁便是這道菜的絕妙之處,上等的荔枝花蜜,兌了橘汁,還有一味是凝珀花神所製的‘胭脂醉’的香粉,至於這一味‘胭脂醉’香粉的配方,且不必我說,你也知其真妙之處了吧?”


    紫瑛點點頭,卻也不知道何時他已然燃起了灶頭上的火,醃製好的肉在熱油上翻炒,那香味彌漫在整個煙嬛閣裏,又飄出了十裏遠。切不知道,正在花廳與思縷魔妃喝茶的魔帝蒼梧空肆一下便擱了茶盞,恨不能馬上嚐到這樣的美味佳肴。


    那灶頭的火光映在瑾譽的臉上,奇妙的是他那張俊顏依舊清涼無汗,也絲毫不被油煙所損。這正是一個男子俊逸到了一種程度,明明就在煙火之中,卻依舊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超凡脫俗,簡直美得令人五體投地。


    那些膳娘在看見了瑾譽的廚藝以後,紛紛覺得這麽些年的魔生都是白過的,為何不能夠如他一樣做出這樣精妙絕倫的菜,而且還是那樣清遠高華的模樣,絲毫不被俗事所染。然而,她們終究是對於廚藝這件事有一定的執著,超過了廚藝的執著的卻是她們那顆寂寞了許久,蠢蠢欲動的惷心。


    自然,也有不少年紀輕一些的膳娘,不知天高地厚地對著瑾譽拋媚眼。然而,瑾譽的冷峻嚴肅也是天族出了名的,那麵色一沉也足以令你不寒而栗,唯有抬高了眼眸眺望,卻隻能愛而不得,遙不可及。


    然而,當瑾譽演示完,垂眸去看紫瑛的時候,那眼光又柔得足以令楊柳隨著春水蕩漾般。他將熱氣騰騰的琥珀荔枝肉捧到紫瑛的唇邊,道,“嚐嚐看,如何?”


    紫瑛點頭,笑道,“我真是餓了。”


    紫瑛說著抬手嚐了第一塊,正要嚐第二塊的時候,卻被瑾譽拍掉了手道,“你可記得如何做了,不如你做一遍給我看看。”


    紫瑛看著瑾譽,幹笑了兩聲,瑾譽露出一副毫不妥協的眼神,紫瑛也隻好挪到灶頭,揀了一塊瘦肉,擱在砧板上,鐸鐸地剁了起來。瑾譽的眸光盯著那刀落下之處,他覺得自己的心神倒是比紫瑛還要緊張,生怕她手一歪剁了自己的指頭。


    果然是怕什麽,就來什麽。就在紫瑛的刀要剁到自己的手時,瑾譽眼明手快地用一截大蔥打偏了那把刀,也許是心太急,用的術法重了些。那刀從紫瑛的手中飛出去的時候,正巧飛向其中一個膳娘的方向。


    說時遲,那時快,膳娘一個急中生智,地上抓了一隻活雞擋在臉前,眼睜睜地看著那把刀削下那隻活雞的頭,鮮血如注,染紅了她的眼眸,而她手中雞身還在掙紮。那一刻,她是被自己手裏的無頭雞給嚇暈了的,其他的膳娘無不十分同情她。


    經曆了這件事以後,魔族的皇宮裏多了一則傳聞。說是這位新晉的長公主十分陰狠,比起從前的熒鴦公主有過之而無不及。彼時,熒鴦正拉著風夜蕪四處遊覽,聽到這則傳聞的時候,很是欣然,隨意抓了一個小婢子細問。


    小婢子畏畏縮縮地說道,“啟稟熒鴦長公主,這個事兒,奴婢原也不敢多說。可是那位幻焰長公主果真太可怕了,她生生地在那些個膳娘麵前揮舞著大刀,剁下了三十幾頭活雞的頭,那場麵血腥恐怖德狠呢。奴婢還聽說,她放話出來了,倘或她行入族祭禮的時候,誰敢說她做的琥珀荔枝肉不好吃的話,就如那些雞一樣!”


    熒鴦聽了這番話,卻笑道,“從前父君總是說,沒有一個女兒有他的霸氣,如今怕是有了。我這個妹妹很不錯。”


    小婢子聽熒鴦這樣說,還不忘好心提醒道,“熒鴦長公主,不是說她才是您的姐姐麽,雖說您是比她早封為長公主,可您喚她作妹妹隻怕她不高興了。她一不高興,也像斬活雞那樣殺幾個婢子來泄憤,可叫我等如何是好呢?”


    熒鴦聞言,笑得更是開懷,迴眸對著身側的風夜蕪道,“你說,她若果真大開殺戒,才有個魔族公主的樣子麽。父君老說我陰狠歸陰狠,卻下不去什麽真正的重手,從前為了蜃君的死,還內憂成疾。後來,焰苒妹妹為了去尋心愛之人,做得自毀原身的事兒,還被我父君所不齒,如此看啦,幻焰得寵也自有得寵的道理。”


    風夜蕪一個幹幹淨淨的小書生,聽了她這番話,心中萬個不讚同,又礙於兩族邦交,也隻能默默地扯了個極尷尬的笑。偏生的熒鴦是個喜鬧的性子,拉著風夜蕪便迴了桐樺殿,想去見識一下幻焰長公主的狠勁。


    熒鴦到了桐樺殿的時候,瑾譽正在教紫瑛四季幻化之術。紫瑛恰恰剛把桐樺殿變了個冬雪漫漫的景致,熒鴦正和風夜蕪說,這個景色變得不錯,話還未說完,一個巨大的雪球衝著他二人滾了過來。好在熒鴦到底是見過真章,上過戰場的,一抬手術法起,將那雪球推了迴去,推向紫瑛所坐的位置。


    熒鴦不悅道,“我說紫瑛,我才來,你就不讓我好過麽?”


    紫瑛趕忙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掌握術法掌握得不大好。”紫瑛的話才說完,那雪球已經滾到紫瑛的鼻尖,紫瑛做了個束手就擒的姿態,卻不曾想瑾譽的青玉扇一揮,那雪球消散在紫瑛的眼睫前。


    熒鴦便說,“妹妹這個方式,是要把當日考核的夫子直接壓死一個算一個麽?”


    紫瑛訕訕道,“哪敢啊,就是敢也沒那個能耐。”


    她說著,又跑去拉著熒鴦道,“姐姐,聽說你從前參加這個考核的時候,考得可好了。四季變換這一題,你當時是怎麽過的?”


    熒鴦努力想了想,便道,“其實也沒有什麽,我是以冬景取勝的,就隨便造了兩個冰人,在雪地裏跳了一場雙人舞。”


    紫瑛仔細揣摩了一下,看了一眼瑾譽,瑾譽便道,“你也可以試試看,我隻怕熒鴦公主手中的冰人精雕細琢,唯美華貴。到了你手中,或許是兩個雪人,一場摔跤吧。”


    紫瑛便道,“摔跤怎麽了,摔跤若是打得好,也很精彩的。”


    瑾譽點頭,道,“所以我就說了,你可以試試看的。”


    熒鴦在一旁笑道,“果然,那些傳言都是真的。”


    “什麽傳言?”紫瑛問道。


    熒鴦擺手,道,“也沒什麽,就是說你這個長公主比我要狠勁,如今看來,摔跤這個想法確實很不錯。不過,主要還是瑾譽殿下了解你,若是我的確想不出摔跤這樣的點子。”


    紫瑛頹喪道,“罷了罷了,我是不可能以冬日取勝的,倒不如想想繁花似錦的春天。”


    紫瑛到底是花神凝珀的女兒,對於花草樹木的靈性倒是掌握得不錯,所以要變出個繁花似錦的春日景致,倒也不是太難。紫瑛抬手靠在唇邊,輕輕念動咒語,一時間爛漫的惷光鋪天蓋地地覆蓋了桐樺殿。


    熒鴦見著春日百花齊放的景象,甚是動人,遂與身側的風夜蕪道,“其實,這樣好的景致,我們去放個紙鳶可好?”


    風夜蕪剛要頷首,卻立刻搖頭,指著不遠處的那樹桃花道,“我勸長公主殿下還是速速離開為妙,那樹下恰恰紮了一個蜂窩,想來並不是什麽美妙之事。”


    熒鴦抬眸望去,果真如此。熒鴦心下不禁糾結到,她這個妹子,究竟心念裏都裝著什麽東西,竟然能在如此一幅麗景上添了一個蜂窩,熒鴦遂問道,“妹妹,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怨恨啊?”


    紫瑛不解,然而被熒鴦這麽一問,手上一抖,術法一偏,剛好打折了桃枝,砸在了樹上的那個蜂窩。熒鴦嚇得拉著風夜蕪就跑,一麵跑,還一麵存了個再也不迴來的心思。那蜂窩被砸了,自然是出了一堆螞蜂。


    熒鴦跑得快,可是螞蜂沒紮到人誓不罷休,紫瑛正躊躇著,迴眸卻看見瑾譽淡若地站在那處,紫瑛便哀求道,“瑾譽哥哥,快幫幫我啦。今晚我給你按摩還不行麽?”


    “先說好,怎麽個按法。”瑾譽雙手環胸,一副十分怡然自得的模樣。


    紫瑛遂道,“全身按摩!”


    之前與熒鴦嚼舌根的那個婢子恰巧路過,聽了這麽個牆角,而且隻聽見了全身按摩這四個字,她小小的內心十分的十分驚詫,以至於不小心驚唿出聲。原本也沒有什麽,偏的瑾譽出手懶散,術法也就慢悠悠地飄了過去,可是螞蜂聽到那婢子的聲音時,卻反應迅速。等到瑾譽的術法散去螞蜂的時候,那婢子已然渾身紅包了。


    是以,這件事後來在魔族的皇宮裏又變成了另一則傳聞。傳聞大抵是這樣言說的,這位新晉的幻焰長公主,在某些方麵的誌趣尤其奇特,甚至奇特到bt又殘忍的地步。她拉著瑾譽殿下,同她行周公之禮的時候,還喜歡放出一些蟲類叮咬,譬如螞蜂。而且,她還美其名曰,全身按摩!


    這則傳聞爆出以後,魔族上下的年輕女子是憤然的,但又礙於紫瑛的公主身份,明麵上自然是不敢如何的,但暗地裏放了不少狠招。譬如,自那以後隻要紫瑛離開瑾譽的身側,獨自走個路,就會被莫名的石子絆倒,喝個水就會被中個毒,若是中個普通的毒也沒有什麽,反正凝脂胭脂盒裏有的是解毒的香粉。偏偏她們下的毒,總是會讓紫瑛那張絕美的容顏,肥腫成大豬頭,三日不消。


    以至於,當紫瑛中毒去見瑾譽的時候,也時常有頂著大豬頭的時候。


    當然,瑾譽本身也並不是太介意,但是紫瑛自己很介意,以至於她見瑾譽的時候也總是把頭壓得很低,所以瑾譽在跟她講術法的時候,她的豬耳朵一句也沒有聽進去。於是,她按著自己的意思,變幻四季的時候,便出現了六月飛霜,十五月缺這樣的景象。


    好在瑾譽十分照顧紫瑛的感受,並沒有因此而發怒,反而對紫瑛更加溫柔體貼,時不時還將紫瑛圍在懷裏,手把手地教個術法。紫瑛忘了口訣,他就在她耳畔輕柔提醒,好像絲毫不被豬耳招風所影響到。


    但是,這桐樺殿的婢子都不是省油的燈,見了這樣的景象,沒有不為瑾譽不值的。但不值歸不值,見瑾譽偏愛尤甚,便又多了些花邊傳聞,譬如說瑾譽殿下其實不大喜歡她們魔族如花似玉,身段妖嬈的此類女子,比較喜歡豬魔這一類長相的姑娘,最好得是腰圓腿粗,直立行走的。


    因此,魔族皇宮裏的年輕姑娘都做了個豬頭的打扮,待紫瑛恢複以後,依舊如此。其中,又以在熒鴦公主麵前嚼舌根的那個婢子學習豬頭,學習得最為癡迷,最為透徹,也最為自主創新。


    一日,紫瑛去屋裏端茶迴來的時候,正瞧見她將自己變了個豬頭的模樣,在瑾譽周圍徘迴。紫瑛一時玩心起了,倒沒有立時上去給瑾譽解圍。


    隻見那婢子偏著個粉紅色的大豬頭,一雙豬眼睛楚楚動人地閃著淚光,將瑾譽望著,嬌滴滴地問瑾譽安好。瑾譽倒是沒有抬頭,估計也沒有看見那一雙豬頰上精心施了朱粉,肥厚的豬唇也塗了紅脂,更不會看見那顆大豬頭上特意紮了朵大紅花,紅綢帶垂在兩鬢,繞過豬耳朵後麵,而下顎之處也大了個大大的紅色蝴蝶結。


    紫瑛於是就輕輕咳了一聲,瑾譽以為是她來了,遂擱下手中的書卷,抬眸就見了那個婢子的模樣,一驚,沒刹住毒舌,道,“這麽大個豬頭,頭頂還綁著大紅花,是要去祭天麽?還是紅燒的,魔族對於祭禮還是很重視的。主要魔族的豬都吃什麽,才能把豬頭吃得這樣大?”說罷,又衝著倚在柱子後的紫瑛道,“紫瑛,紫瑛,快來看看,大約你的入族祭禮,也要擺這樣的豬頭祭祀的。”


    紫瑛在那處早就笑得前仰後合的,那婢子被這般羞辱,自然是哭哭啼啼的去了。瑾譽這才恍然若悟,瑾譽慢悠悠地走到紫瑛身側,問道,“你這可是過了,好歹人家也是女孩子麽。”


    “誰讓她們先給我下的毒,我就知道她下毒的時候最積極的。但是,殿下這是心疼了麽?”紫瑛問道。


    瑾譽搖頭道,“我心疼什麽?豬頭麽?”


    “瞧瞧,這些難聽的話,可都是殿下自己說的。”紫瑛笑著說道。


    瑾譽搖頭,皺眉道,“我就是這樣,迴迴都清楚你是在誆我,可偏偏迴迴都上你的當。”


    紫瑛沒接話,端著茶遞給瑾譽道,“這幾日,你教我術法也是頗累了,所以,我就親自給你煮了茶,肯定沒有從前芳庭哥哥煮得那麽好吃,你就湊合著吧。”


    瑾譽接過茶盞,想也沒想,便仰頭飲盡了。紫瑛一臉期盼地守著瑾譽,待他喝罷了,卻不見他麵上有何神色變幻,紫瑛略微有些失望。因為察覺了紫瑛的失望,瑾譽遂抬手握著茶盞道,“這茶的確不是我所喝過的茶之中最好喝的一種,但確實是用了心了。”


    紫瑛聞言,依舊是悶悶不樂地說道,“用了心,卻還是這樣難喝麽,我知道的。”


    瑾譽皺眉道,“這是怎麽了,這樣在意這麽一盞茶呢?”


    紫瑛沒有說話,懨懨地道,“沒,就是忽然覺得有些頭疼,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瑾譽聞言,眉頭鎖得更深了,抬手摸了摸紫瑛的前額,竟然滾燙如沸,便道,“好端端的,怎麽會忽然發燒了呢?”


    紫瑛搖搖頭,彼時已然覺得四肢發軟,癱倒在瑾譽的懷中。瑾譽幹脆將紫瑛打橫著抱起,往裏間急匆匆地走去,紫瑛的意識越發的模糊起來,隻覺得臉燒得厲害,雖是貼著瑾譽的胸膛,那那件薄薄的玄色錦裳此刻卻是千山萬水般的屏障。


    紫瑛燒的發昏,心智好似也彌散了一大半。一雙手便隨著最原始的心欲而來,任性地撕開瑾譽玄色錦裳的衣襟,裸露出他渾厚白希的胸膛,她的眼睛裏白茫茫的一片,像是看見了冰雪一般,臉就貼上去涼快涼快,果然他的肌膚輕柔綿軟,溫度不太冷,又剛剛好,極其舒服,剛好解了心頭一陣燥火。


    瑾譽皺了皺眉,這雖是在桐樺殿的裏間了,卻還是齊齊整整地站了兩排魔族的婢子,他自己也不覺得有什麽,反正遲早是要娶她的,隻是怕她醒來知道了,自己又要糾結個半天。然而,如今他們這個姿勢,瑾譽是騰不出手來攏好衣襟的。


    瑾譽疾步走到床邊,將紫瑛擱在床上的時候,一個傾身,那原本敞開的衣襟便敞得更大了,紫瑛半眯著的眼眸掠到了一大片雪白,哪裏肯就此放過。她幹脆抬手將瑾譽攬入懷中,瑾譽一時不備,便撲到在她的胸前,縈繞在他的鼻息裏的是她身上那清甜美妙的馨香,像沉醉在一片牡丹花海之中。


    瑾譽悶悶哼了一聲,紫瑛的手已經滑到他的後背,將他緊緊地扣在自己的身上,喃喃道,“瑾譽哥哥,別走,借我涼涼手麽。”


    瑾譽低聲微啞地斥道,“你這又是中了什麽毒?”


    然而,瑾譽的聲音落下以後,侍奉在一簾紗帳之外的兩排魔族婢子卻無一人敢答。瑾譽抬手試圖扒開紫瑛狠狠粘在他後背的手,卻聽見紫瑛不悅地嘟囔了一句,翻身就把瑾譽壓在下麵,她紅透的雙頰,微啟的紅唇,有一種櫻桃成熟的you惑。


    瑾譽想,他是不能抵抗了。他唯一還尚存的意識裏,隻是聽見紗帳外的兩排婢子正輕手輕腳退去的聲音。他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睛,紫瑛的笑靨依然那麽妖嬈嫵媚,那麽撩動他的心扉。


    紫瑛將手從他的後背抽了出來,解開自己盤得齊整的發髻,長發如瀑傾瀉而下,勾勒著她小巧的臉頰溫婉的曲線,卻突顯了精致優雅的五官。她衝著瑾譽一再微笑,這笑靨裏泛濫了毒,毒得瑾譽失了天族太子的隱忍與理智,驕傲與嚴謹,尊貴與禮儀。


    瑾譽就那樣躺在床上,等著她的紅唇慢慢地靠近他的臉。她的吻在他的額前,眉宇,鼻梁,薄唇慢慢地化開。她的吻像燃燒的花朵上紛紛落下的花瓣,每每落在他的身上一處,便點燃了他的血液,焚入骨髓,沸透精魂。


    他和她的那場纏綿,宛如一片野火燒盡了離離原上草,春風吹又生,於是便不知何時起,更不知何時止。到了夜半的時候,紫瑛才從瑾譽光潔的胸前,恍然清醒過來,才要咧嘴尖叫,卻被瑾譽堵了個正著,瑾譽笑道,“你且放聲叫吧,反正你桐樺殿的婢子沒有不知道的,今日是你強了我。隻怕明日一早,整個魔族都要知道了。你若再大聲叫喚起來,隻怕這事又能多添些趣味了。”


    紫瑛抬手拿下瑾譽捂在她唇上的手,道,“你怎麽也不攔著我?!”


    瑾譽望著紫瑛,隻是笑,沒有說話,紫瑛想了想,又道,“也對,你攔著我幹嘛啊,這事你不吃虧啊。”


    瑾譽做了個委屈狀,道,“我怎麽不吃虧啊,我可吃虧了,你不信,你去問問外頭那兩排婢子,哪個不替我委屈的。”


    紫瑛撫了撫額,躺倒在床上。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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