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張奪的身子在不斷的膨脹,如同正在充氣的氣球,尤其嚇人的是他身上的皮肉,有的地方在不斷的往外鼓,形成一個個凸起的肉球。


    他臉上的五官早已變了形,凹凸不平,令人作嘔。


    或許是身上的皮肉再經受不住內部力量的膨脹,就聽嘶的一聲,他手臂上的皮肉率先被撐開一條長長的口子,緊接著,暗紅色的血水噴射出來,張奪也隨之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這隻是開始,張奪身上的皮肉,不斷被撐開一條條大小不一的口子,一道道的血箭,也從他的身上噴出。


    見狀,周圍的縣兵們如同躲避瘟疫似的,連連後退,生怕張奪的血液濺到自己身上。


    龍淵、龍準、龍孛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識地問道:“郭……郭小姐,這……這是怎麽迴事?”


    “反噬!”


    郭悠然依舊皺著眉頭,說道:“一條龍力蠱,已經是人的極限,張奪吞噬多條龍力蠱,身體已然難以承受,不堪重負,可最後他又吞噬掉數條龍力蠱,身子自然是支撐不住了。”


    龍淵籲了口氣,看著身體已然完全變形,還在張大嘴巴,發出連聲慘叫的張奪,他搖搖頭,喃喃說道:“天作孽有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時間不長,張奪身上的皮膚已然全都是口子,鮮血將地麵染紅了好大一灘,在場的眾人暗暗咧嘴,他們從不知道,人體內的血能有這麽多……等張奪身上不再出現更多的裂口時,他如同泄氣的皮球,膨脹好大的身子突然癱軟了下去,接下來,更可怖的一幕出現。


    大片大片的皮肉從他身上脫落下來,掉在地上,發出連續‘啪啪啪’的聲響。


    看著張奪四周地麵上一塊塊血肉模糊的皮肉,聽著皮肉落地的啪啪聲,人們禁不住紛紛打了個冷顫,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這樣的場景,無論讓誰來看,心裏都難以承受。


    許多縣兵再忍不住,連退數步,然後扭轉過身形,哇哇大吐。


    龍淵、龍準、龍孛雖然還能堅持,不過反胃感也是越來越強烈。


    張奪身上的皮肉掉落的越來越多,最後,渾身的皮肉幾乎全部脫落,隻剩下一副血淋淋的骨架。


    噗!一條血色的蟲子從他小腹處的肉膜內鑽出,在外麵晃了一圈,噗,又一頭鑽迴到肉膜之內。


    這一下,就算還能堅持的縣兵都受不了了,一個個蹲下身子,在原地嘔吐。


    郭悠然輕歎口氣,她抬起雙手,團出好大一個火球,向張奪擲去。


    火球打在張奪的身上,連骨架帶地上的皮肉,一並燃燒起來。


    地上的皮肉最先被燒為灰燼,當火焰開始焚燒骨架的時候,骨架內發出嘶嘶的鳴叫聲。


    一條條血色的蟲子從骨架的內部鑽出來,被外麵的烈火一燒,扭動、掙紮,同時發出嘶嘶的叫聲,但很快,鑽出來的蟲子便被化成了白煙。


    火焰漸漸熄滅,再看現場,哪裏還有什麽屍骸,就連地麵都被燒出個大凹坑,滲入地麵的血跡也一並被燒化。


    可以說這把烈火過後,張奪沒有再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唿——在場的眾人,無不長鬆口氣,包括龍淵三人在內。


    看著地上冒著青煙的大坑,龍淵又緩了一會才迴過神來。


    他扭轉身形,向郭悠然拱手施禮,說道:“今日若無郭小姐趕到,出手相助,我等隻怕……都要兇多吉少!”


    龍淵這話可不是客氣,吞噬了龍力蠱的張奪,那就是一頭人形的怪物,再高強的武藝,在他麵前也是不堪一擊。


    能製住他的,還得是郭悠然修煉的道家玄術。


    郭悠然臉上既沒有取勝後的欣喜,也沒有戰後的輕鬆,反而帶著幾分黯然和難過,她說道:“龍淵將軍不必客氣。


    隻是可惜了張奪,他若不以邪術害人,潛心修煉,將來必會大有作為!”


    龍淵正色說道:“此人心術不正,郭小姐不必為這樣的人難過!”


    郭悠然沒有再說話。


    這時候,數名縣兵從外麵走進來,同時還抬進來一位,被層層大網包裹住的陌鄢。


    現在陌鄢的劍已經被奪走,他也放棄了掙紮,閉著眼睛,一聲不吭。


    龍淵走上前去,低頭看了看網中的陌鄢,嘴角勾起,說道:“陌鄢,久違了!”


    他二人當真是久違了。


    陌鄢的四阿,不知在洛陽埋下多少細作,龍淵與這些細作,也不知打過多少次的交道。


    現在,他終於見到了陌鄢這個最大的幕後黑手。


    聽了龍淵的話,陌鄢依舊閉著眼睛,幽幽說道:“大衍五十,天衍四九,我,終究是勝不過天啊!”


    龍孛嗤笑出聲,說道:“你還想勝天?


    你怎麽不上天呢!”


    說著話,他在陌鄢的身上狠狠踹了一腳。


    陌鄢睜開眼睛,冷冷凝視著龍孛。


    龍孛臉上露出冷厲的陰笑,說道:“不服氣是嗎?


    老子先挖出你的眼睛!”


    他蹲下身形,勾起手指,就要向陌鄢的眼睛扣去。


    龍淵拉住龍孛,緩緩搖下頭,說道:“此賊,就交由陛下處置吧!”


    龍孛狠聲說道:“將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都不足以彌補他的罪行!”


    陌鄢給陛下造成多大的麻煩,多少次的威脅?


    以他的罪行,無論什麽樣的刑罰用在他身上都不過分!龍淵點點頭,龍孛說得沒錯,不過,平心而論,陌鄢既是個可怕的對手,但也是個值得人尊敬得對手。


    隨著張奪已死,陌鄢被擒,今日的行動,總算是告一段落。


    龍淵這邊可謂是大獲全勝,但縣府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傷亡的縣兵,超過兩、三百號人,其中還有不少縣兵中了蠱毒。


    別的蠱毒,隻要人還活著,郭悠然都能幫其解掉,唯一一種她解不幹淨的蠱毒,便是顛蠱。


    人中了顛蠱後,身子會不停的痙攣,即便殺了體內的顛蠱蠱蟲,但蠱毒還是會殘留在人的血液裏。


    若想徹底解毒,隻有一個辦法,換血。


    郭悠然的玄學很高深,為人做換血,她也不是做不到,但太麻煩,也太損耗修為。


    哪怕隻為一名縣兵換血,沒有個一年半載,她也做不完,何況中顛蠱的縣兵,少說也有二、三十人之多。


    看著體內殘留顛蠱蠱毒、臉色慘白的縣兵們,龍淵小聲問道:“郭小姐,無法解毒,這些兄弟都……都會死嗎?”


    郭悠然眼中流露出黯然之色,垂首說道:“或許能活過三年五載,但在此期間,他們天天都會受到蠱毒的折磨。”


    龍淵下意識地握了握拳頭,看著這些中毒的縣兵,鼻子一陣陣的發酸。


    郭悠然說道:“我會盡我所能,為他們解毒,能救一人是一人!”


    聽聞她的話,龍淵、龍準、龍孛以及張賁,一同向她拱手施禮。


    洛陽皇宮。


    龍淵、郭悠然等人迴皇宮,向劉秀複命。


    聽聞此次抓捕行動的結果,劉秀亦是長鬆口氣,張奪死了,陌鄢被抓,現被關押在廷尉府,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他看向龍淵,問道:“陌鄢有說什麽嗎?”


    龍淵說道:“陌鄢說,大衍五十,天衍四九,他無力勝天。”


    沒想到陌鄢會說出這麽一句,劉秀沉吟片刻,說道:“我應該去廷尉府的天牢,看看這位陌公子!”


    “陛下……”龍孛說了一聲,然後垂下頭去。


    劉秀看向龍孛,笑道:“龍孛,你想說什麽,盡管直言。”


    龍孛說道:“以屬下之見,陛下沒有去見陌鄢的必要,應盡快將其處死,省的夜長夢多。”


    劉秀說道:“我與陌鄢,也算是老相識了!與他初見之時,正是我隨大哥於舂陵起兵反莽……”稍頓,他感歎道:“一晃過去十多年,但當初相見時的一幕幕,現在還記憶猶新啊!”


    郭悠然接話道:“當初陌鄢竟然沒有選擇輔佐陛下,真是……令人意外。”


    她不相信以陌鄢的道行,會看不出劉秀的與眾不同,劉秀身上,紫氣衝天,就算陌鄢沒開天眼,這麽濃重的帝王之氣,他會感受不到?


    當時劉秀才剛剛起步,如果那時候陌鄢就選擇輔佐劉秀,以他能力,到現在陌鄢地位絕不會低於鄧禹,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陌鄢偏偏選擇一條與劉秀為敵的路。


    在心裏感慨了一番,郭悠然說道:“如果陛下想見陌鄢,臣女願陪陛下同往。”


    “好!”


    劉秀看看外麵的天色,說道:“今晚,我們去廷尉府走一趟。”


    說著話,他看向龍淵,說道:“去知會一下偉卿!”


    “是!陛下!”


    龍淵答應一聲,轉身走出大殿。


    龍準、龍孛也告辭離去,大殿裏,隻剩下劉秀和郭悠然。


    他含笑看向郭悠然,說道:“這次能順利拿下張奪、陌鄢二賊,悠然功不可沒啊!”


    郭悠然欠了欠身,說道:“陛下過獎了。”


    稍頓,她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打算如何處置陌鄢?”


    劉秀問道:“悠然有什麽建議?”


    郭悠然低垂下頭,沒有說話。


    劉秀笑道:“悠然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臣女不敢說。”


    “赦你無罪,說吧!”


    “臣女以為,陛下應給陌鄢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哦?”


    對於郭悠然的求情,劉秀並不意外。


    郭悠然是正統的修道之人,忌殺生,她的手上,也確實從沒沾過血,即便是張奪,那也不是郭悠然殺的,她隻是最後給已經死去的張奪做了個火化。


    郭悠然說道:“這次的失敗,已然讓陌鄢心灰意冷,即便陛下放了他,他也不會再與陛下為敵,如果陛下實在不放心,可以把他軟禁在天牢裏,隻需留下他性命就好。”


    見劉秀沉默未語,郭悠然繼續道:“陌鄢選錯了路,理應遭此劫難,但劫難過後,他若能大徹大悟,迴歸正道,這又何嚐不是一件好事?


    陛下仁德,天道自然護佑陛下!”


    劉秀眨了眨眼睛,突然問道:“郭悠然,天道能護佑大漢幾時?”


    郭悠然一怔,詫異地看著劉秀,後者也在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停頓了一會,郭悠然收迴目光,垂下眼簾,說道:“陛下放心,大漢起碼還有百年之興!”


    劉秀暗吃一驚,他沒想到郭悠然竟然真能迴答自己這個問題。


    他問道:“你能看得到?”


    “是的,陛下!”


    “那麽,在百年之後呢?


    那時,大漢是興是衰?”


    劉秀興致勃勃地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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