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彭打下江關,撬開巴蜀門戶,劉秀龍心大悅,封岑彭為益州牧。岑彭隻是剛剛打開益州的門戶,劉秀就迫不及待地封他為益州牧,可見劉秀對平蜀之急切。


    拿下江關之後,岑彭順帶手,把與江關近在咫尺的魚複也一並攻陷。


    身在江陵,又是修船,又學水戰的吳漢,也隻能幹瞪眼,看著岑彭在前方攻城略地,建功立業。


    這天,吳漢一大早的就去到位於江邊的漢軍大營,看著正在趕工的將士們,吳漢指手畫腳的一通瞎指揮。


    “你們修的這艘船,三日之內,必須給我完工!”


    “……”修船的工匠們都目瞪口呆,三日完工,這艘大戰船破損如此嚴重,別說三日,即便是十三日、三十日,他們也修不完啊!


    吳漢背著手,扔下這一句,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到了下一艘船這裏,他撇了撇嘴,沉聲說道:“你們這艘船,兩日完工!”


    “……”工匠們都驚呆了,一臉震驚又不知所措地看著吳漢。


    有工匠抬頭想要說話,跟在吳漢身後的南郡太守劉隆,向工匠們默默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必緊張,也別太把大司馬現在說的話當迴事。


    吳漢巡視了一番,瞎指揮了一通,然後帶著幾名部將,去到自己在軍營中的寢帳。


    到了寢帳之後,吳漢讓人準備酒菜。


    等兵卒們把酒菜端送上來,吳漢倒了一杯酒,一仰頭,將酒水灌入腹中。他放下杯子,轉頭看向劉隆,拍著胸口說道:“元伯,我這心裏苦啊!”


    劉隆是劉秀的老部下,和吳漢一樣,都是開國功臣,他們之間的關係很熟。劉隆這輩子,可以說是命運多舛。


    他先後經曆過兩次滅門。第一次,那時候劉隆才六歲,父親劉禮跟隨劉崇起兵反莽,結果失敗,劉禮被殺,劉禮一門,被王莽下令全部斬首。


    因為當時劉隆還不滿七歲,僥幸不在被處死的名單當中,才算躲過一劫。


    後來劉隆投靠了劉玄,聽說劉秀去巡撫河北,劉隆毅然決然地前去投靠劉秀,跟隨劉秀,在河北征戰,立功無數。


    再後來,劉秀平定河北,調頭打洛陽,劉隆也是攻打洛陽的急先鋒之一。


    當時駐守洛陽的朱鮪和李軼,對劉隆的背叛十分憤怒,把劉隆在洛陽的家人,包括他的妻兒老小,殺了個幹淨。這是劉隆第二次被滅門。


    此時,劉隆看著心情鬱悶的吳漢,淡然一笑,說道:“既然子顏想建功立業,就不該留在夷陵,而該去和君然並肩作戰!”


    吳漢苦笑著連連搖頭,又灌下一杯酒,問道:“倘若我去了前方,那麽我和君然,誰做主將?”


    劉隆說道:“陛下不是說了嗎,打水戰,以君然為主,陸地作戰,自然以子顏為主!”


    吳漢擺手,說道:“軍中隻能有一名主將,倘若有兩名主將,全軍上下就亂了!”一會岑彭為主將,一會他吳漢為主將,估計軍中將士都得被弄得暈頭轉向。


    劉隆輕歎口氣,感覺陛下的旨意,的確是有點問題。


    要麽就讓吳漢一直做主,岑彭為輔,要麽就讓岑彭一直做主,吳漢為輔,這一會岑彭做主,一會吳漢做主的,的確是有點亂。


    吳漢看眼劉隆,拿起酒杯,向他晃了晃,一飲而盡,長歎道:“這平蜀之戰,怕是要沒我吳子顏什麽事嘍!”說著話,他自斟自飲,又給自己倒酒。


    劉隆起身,走到吳漢近前,摁住他持杯的胳膊,說道:“子顏還是不要喝那麽多了!”


    “無妨,夷陵是後方,我即便喝醉了,又有何妨?難道蜀軍還能打到夷陵?”吳漢苦笑,推開劉隆的手,再次灌下一大杯的酒水。


    如果蜀軍能再次打到夷陵,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吳漢一邊喝著悶酒,一邊向劉隆抱怨、發牢騷,最後,連劉隆都被他說得鬱悶了,和吳漢一同對飲了好幾杯。中午,喝了一肚子酒的吳漢,返迴夷陵城休息。


    劉隆沒走,留在大營裏繼續監工。


    吳漢乘坐著馬車,迴到城內。正在街道上走著,前方有兩撥人站在路中爭吵,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將前方道路堵住。


    隨行的侍衛伸長脖子,向前方望了望,前方聚集的人群又多又密集,感覺短時間內難以平息,便改道而行,吳漢的馬車行進一條小巷子裏。


    這條小巷子行人較少,十分的空曠。吳漢的馬車進入小巷子,也就走出二十多米,突然間,小巷子兩側的屋頂上,一下子站起十餘號黑衣人。


    他們手中皆端著連弩,啪啪啪的連續向下放箭。


    侍衛們準備不足,被突然出現的黑衣人,一下子射倒了十數人,而中箭最多的馬車,都快被弩箭射成刺蝟,車身上插滿了箭矢,許多箭矢順著車窗,射入車內。


    很快,侍衛們也反應過來,人們舉起盾牌,組成盾陣,將吳漢的馬車護住,弩箭射在盾牌上,哚哚作響,全被盾陣擋了下來。


    不知道車內的吳漢有沒有被射殺,屋頂上的黑衣人紛紛放下連弩,抽出佩劍,從屋頂上跳下來,主動對吳漢的侍衛們發起進攻。


    頃刻間,雙方混戰到了一起,小巷子裏,立刻變得刀光劍影,血光四濺。


    一名黑衣人強行衝開侍衛的防線,來到吳漢的馬車近前,他跳到車轅上,一劍將馬車的簾帳挑開。


    他還沒看清楚車內是什麽情況呢,就聽沙的一聲,一道寒芒從馬車裏刺出來。


    噗!


    黑衣人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前胸已然被一把長戟貫穿。停頓片刻,長戟收迴城內,黑衣人的身體直挺挺地向後翻倒。


    隨後衝過來的兩名黑衣人,見狀大驚。這時候,一身酒氣的吳漢,單手提著虎威亮銀戟,搖搖晃晃地從車廂內走出來。


    看到吳漢現身,站於附近的兩名黑衣人眼睛同是一亮,二人手持長劍,向吳漢撲了過去,兩把劍,分刺吳漢的左右胸口。


    吳漢冷笑一聲,將長戟隨意的一晃,當當兩聲,刺過來的兩把長劍,分向左右偏出。吳漢跨前一步,快如閃電般向左右各踹一腳,取兩名黑衣人的小腹。


    兩名黑衣人不約而同地抽身後退,險險躲過吳漢的重踢,可他二人快,吳漢的速度更快,他一個箭步便追至一名黑衣人近前,手中的長戟,順勢砸落下來。


    那名黑衣人大驚失色,下意識地橫劍向上招架。


    他太高估自己的實力,也太低估吳漢了,吳漢的戰戟,又哪是尋常人能招架得住的?當然,即便不是尋常人,也未必能招架得住。


    啪!


    吳漢這一戟,正砸在黑衣人的佩劍上,那一瞬間,黑衣人感覺自己擋住的不是一把兵器,更像是一座傾倒的大山。


    戟頭砸著佩劍,硬是將黑衣人的腦袋拍碎,當真是砸出個萬多桃花開。此情此景,讓在場的漢軍侍衛乃至黑衣刺客們,都驚呆了,吳漢不以為然地嘿嘿一笑,甩了甩戰戟上的血塊、肉末,他環視四周,獰笑道:“你們的運氣還挺好的,正趕著


    這幾日老子的心情不佳,想殺人呢!”


    另一名黑衣人看到同伴慘死,怒吼一聲,衝到吳漢近前,唰唰唰,一口氣連刺三劍。


    吳漢向後跳躍,將對方的三劍避開,當黑衣人收劍,想要再次搶攻的時候,退開的吳漢突然反彈了迴來,一記肘擊,正中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悶哼一聲,身子倒飛出去。撞到一旁的牆壁上,發出轟隆一聲悶響。


    他感覺嗓子眼發甜,一口老血噴出。不等他的身子倚靠著牆壁滑倒,吳漢如影隨形的上前,一把抓住黑衣人的麵門,單手向上一提,將黑衣人的身子舉到了高空。


    緊接著,吳漢另隻手一揮,沙,戰戟橫掃,斬中黑衣人的腰身,後者的身子,瞬間斷成兩截。


    上半截還在吳漢的手中抓著,下半截掉落在地,連帶著,紅白相間的腸子,流淌了一地。


    “哈哈——”吳漢單手提著半截屍體,仰麵大笑,在場的黑衣人見狀,無不臉色頓變,中頭駭然。這哪裏是人,簡直就是妖魔啊!


    無論是領兵打仗,還是個人戰力,吳漢的實力,都屬大魔王、最終boss級別的。


    這次行刺吳漢的刺客,數量並不少,實力也不弱,皆為玄妙的門徒弟子,但他們在吳漢麵前,真如同草芥一般。


    正如吳漢所言,這兩天他心情正處於鬱悶和壓抑當中,胸口憋著一股無名火,正想要殺人呢,得,他們倒是主動送上門來了。


    吳漢提著虎威亮銀戟,衝著麾下的侍衛們喝道:“都給我讓開!”


    侍衛們嚇得一縮脖,紛紛向兩旁避讓。吳漢提著戰戟,快步走向眾黑衣人,一名黑衣人見機不可失,一躍而起,人在空中,向吳漢攻出一劍。


    他快,但快不過吳漢手中的虎威亮銀戟,戰戟在空中畫出一道寒芒,當啷一聲,黑衣人的身子倒飛出去,撞到牆壁上,反彈落地,隻抽搐了幾下,人便沒了動靜。


    吳漢殺入黑衣人當中,虎威亮銀戟揮舞開來,周圍的黑衣人是粘上就死,碰上就亡,吳漢向前攻出十餘步,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屍體,已有七、八具之多。


    雙方的戰力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這讓暗中觀察,準備做二次行刺的玄妙,都驚出一身的冷汗。即便他善用幻術,但在吳漢麵前,他都沒有必勝之把握。


    躲藏在暗處的玄妙,被吳漢嚇得根本沒敢露頭,悄然無息的跑了,至於他的門徒弟子們是死是活,他已經顧不上了。


    這便是吳漢,就個人武力而言,勇冠三軍,無人能敵,可於萬軍當中,取敵上將首級,就統帥兵馬而言,吳漢的領導力,可率軍滅國。


    行刺吳漢的刺客,被吳漢一人便殺得七七八八,餘下的刺客們見師父遲遲沒有現身,也無心再戰,四散而逃,吳漢還率部追殺了幾人。


    殘餘刺客們逃走之後,吳漢迴到自己的府邸,倒床便睡,這一覺,他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等到麾下的漢軍兵卒們,把抓到的兩名刺客帶到吳漢麵前時,他是一臉的茫然,完全不記得昨天發生什麽事了。在場的侍衛們都傻了,看著一臉莫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吳漢,心中暗暗嘀咕,大司馬這是在酩酊大醉中連誅刺客十餘人啊!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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