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能把自己的劍擋開,這是金丹沒有想到的。


    上次交手的時候,劉秀可是沒有這樣的本事。


    也就在他稍微愣神之際,劉秀迴手一劍,斬向金丹,金丹心頭一震,急忙收劍格擋。


    當啷!二人之間乍現一團火星,金丹身子後仰,向後倒退了一步。


    劉秀不給他喘息之機,蹬步上前,赤霄劍向前連刺。


    金丹揮劍格擋,劉秀攻出十二劍,金丹也被他硬生生地逼退了五、六步。


    旁人或許沒有感覺,但金丹能清晰的感受到,與上次交手相比,劉秀的武藝又精湛了一大截。


    劉秀的武藝當然會精湛,自從與金丹打過一場,險些命喪在金丹的劍下後,劉秀一直在苦練。


    晚上他夜跑練體力,早上打坐習武練劍術,苦練之下,他的武藝又怎會不精進呢!等到劉秀前力已盡,後勁不足的空檔,金丹大喝一聲,向劉秀展開反擊,和剛才的情況一樣,金丹一出手,便乍現出十道劍影,一並向劉秀席卷而去。


    劉秀不慌不忙,沉著應對,手中劍向旁一偏,輕而易舉的便把劍影中的真劍擋下來。


    金丹不甘心的又連出了數劍,每一次都有幻化出十道劍影,但無一例外,皆被劉秀一一擋下。


    這下金丹可以篤定,劉秀絕非是運氣好,而是他確實破解了自己的幻術。


    這種情況之下,金丹再想短時間內戰勝劉秀,已然沒有可能,他先是搶攻了三劍,把劉秀暫時逼退,而後抽身便跑。


    他也就跑出七、八米遠,迎麵衝來兩人,正是龍準和龍孛。


    金丹沒有多餘的廢話,上來就施展出幻術,十道劍影向他二人襲去。


    龍準出劍,當啷,金丹攻過來的劍被彈開,與此同時,龍孛穿過虛化的劍影,來到金丹近前,手中劍直直刺向他的胸口。


    劉秀能破解自己的幻術,金丹已經很意外了,沒想到劉秀身邊的侍衛也能破解自己的幻術。


    金丹忍不住驚唿一聲,抽身後退。


    不過他還是稍微慢了一點,胸前的皮甲被劍鋒刺出個小窟窿,險些傷到他的皮肉。


    他沒有片刻的遲疑,舍棄龍準和龍孛,又向一旁奔跑。


    不過這次有三人攔住他的去路,虛英、虛庭和虛飛。


    三人一字排來,三把劍,一並向金丹攻去。


    金丹使出全力,向旁閃身,讓過對方三劍的同時,反攻了一劍。


    他依舊使用了幻術,十數支劍影憑空出現,向虛英三人席卷而去。


    虛英向外揮劍,當啷,金丹的真劍被擋開,虛庭、虛飛二人分從左右,攻向金丹。


    金丹臉色頓變,急忙抽身而退。


    沙、沙!他兩肋側的衣服各被挑開一條口子,很快,鮮血便從衣服的破口處蔓延開來。


    劉秀看著被虛英等人擋住的金丹,慢悠悠地說道:“金丹,我說過了,今日我不僅知道你會來,還知道你會死!”


    金丹聞言,猛的轉過身形,眼睛眨也不眨地怒視著劉秀,問道:“你是如何破解幻術的?”


    劉秀一笑,將壓在舌下的薄荷葉吐出來,由於薄荷葉已被嚼成一團,金丹也看不清楚那綠糊糊的一團是什麽鬼東西。


    他不緊不慢地從懷中又掏出一片薄荷葉,放入口中。


    “銀丹草!”


    金丹臉色又是一變。


    破解幻術的辦法就是這麽簡單,但若是不知道其中訣竅,自己做研究的話,恐怕窮極一生,也研究不出破解之道。


    看到劉秀含住薄荷葉,金丹的心一沉再沉,一直跌落到穀底,他凝聲問道:“劉秀,你身邊有道家高人?”


    他的幻術,來自於道家,能破解他幻術的人,也必定是道家的高手。


    劉秀聳聳肩,說道:“她說,修道之人,濫用幻術,以幻術傷人、害人性命者,皆是心術不正之徒。”


    金丹感覺自己的老臉火辣辣的,他怒視著劉秀的眼睛都快噴出火來。


    此時此刻,他已經不想跑了,換句話說,他想跑也跑不了,四周都是劉秀的人,已然將他圍在其中。


    現在金丹隻剩下一個念頭,自己可以死,但臨死之前,勢必要拉上劉秀做墊背。


    他不再理會龍準、龍孛、虛英等人,持劍再次衝向劉秀,這迴他沒有使用幻術,佩劍直接刺向劉秀。


    不得不說,金丹的武藝,雖未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但也是爐火純青,不分心用幻術,武技反而提升了一大截。


    劉秀眯縫起眼睛,聚精會神地盯著金丹刺過來的劍。


    一瞬間,他的周圍突然黑了下來,在他的眼中,已經看不到別人,隻剩下金丹和金丹手中的劍。


    原本奇快無比,令人完全看不清楚軌跡的劍,現在在他眼中漸漸變得緩慢下來。


    之所以會這樣,是劉秀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到金丹這一個點上。


    倘若附近還有敵人,出手偷襲劉秀的話,他是一點防備都沒有的。


    這無疑很危險,不過劉秀也是在確認了周圍沒有危險的情況下才這麽做的。


    在劉秀的眼中,金丹的劍已經變慢,不過在旁人眼中,金丹的劍可是奇快無比,幾乎是瞬間就刺到劉秀的近前。


    “陛下”眾人隻發出一聲驚唿,完全來不及上前營救。


    當金丹的劍鋒距離他胸前隻有三寸的時候,劉秀微微向旁側身,緊接著向上挑起一劍。


    當啷!金丹勢如破竹的一劍,被劉秀不可思議的化解。


    金丹吸氣,沒等他繼續進攻,劉秀一劍反攻迴來。


    這是平凡無奇的一劍,直來直去,樸實無華地刺向金丹的麵門。


    不過在金丹眼中,劉秀這平凡無奇的劍,卻暗藏了無數的後手和變招。


    正所謂大道至簡,殊途同歸。


    劉秀在和阮修、管嬰、齊仲交手的時候,他們的劍術,都已達到了這種境界,當時劉秀完全不能理解,而現在,沒有任何人教他,他自己卻自然而然地用了出來。


    可以說劉秀現在對劍道的修煉和理解,已然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金丹不知該如何化解劉秀這一劍,躲,似乎不能全身而退,擋,似乎也同樣不能全身而退。


    金丹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後連退。


    他一退再退,劉秀則向前急行,刺出去的劍鋒,始終距離金丹的麵門在半尺左右。


    很快,金丹就要退到包圍圈的附近,在他背後的羽林衛,齊刷刷地端起長戟、長矛,倘若金丹還是要繼續後退,他的後背就得撞在森森如林的長戟、長矛上。


    迫不得已,金丹大喝一聲,全力向上揮劍,想把劉秀的這一劍給擋開。


    也就在他揮劍的瞬間,劉秀的劍招變了,佩劍在他的麵前消失,劉秀的身形從他身側一閃而過。


    金丹還沒弄明白怎麽迴事,忽覺得左臂一涼,他轉頭一瞧,原來他左臂外側的袖子破開一條口子,鮮血流淌出來,隻一會的工夫,便把他的半條衣袖染紅。


    直到此時,金丹才感覺到疼痛,他悶哼了一聲,左臂無力地下垂,他看向劉秀的同時,壓住傷口,踉蹌而退。


    劉秀並沒有趁勝追擊,現在他也在感受剛才自己所用的劍術,那種感覺很奇妙,仿佛對方的一舉一動,全身上下任何一處細微的變化,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無論對方如何抵禦,如何應對,他都能找出破綻,擊傷對方。


    這就像是俯視眾生,洞察一切!原來,阮修、管嬰、齊仲等人所達到的,就是這樣的境界。


    難怪當初他們敢來行刺自己,哪怕隻是一個人,麵對己方成百上千的將士,都毫無懼色。


    達到了這種境界,當真會讓人感覺自己已化為半神之體,會不自覺地高高在上,藐視一切。


    金丹受了傷,但不是致命傷,見到劉秀站在原地,怔怔發呆,他不清楚劉秀是什麽狀況,但這的確是出手的好機會。


    他默不作聲地抬起手中劍,箭步衝向劉秀,使出吃奶的力氣,一口氣向劉秀連刺了八劍。


    這八劍,沒有暗藏幻術,都是實打實的殺招,而且一劍快過一劍,好似疾風驟雨一般。


    當金丹的劍攻到自己近前,劉秀將手中劍向外一揚,第一劍被擋開。


    緊接著,他單手持劍,微微側著身形,赤霄劍上下翻飛,金丹施全力猛攻過來的八劍,全被劉秀輕描淡寫的接下來。


    由始至終,他的雙腳都像是釘在地上,沒有動一下。


    等金丹的八連擊告一段落,劉秀迴手一劍,向外一掃,斬向金丹的胸口。


    金丹嚇得臉色頓變,全力向後跳躍。


    沙!赤霄劍的鋒芒將金丹胸前的皮甲撕開,裏麵的赤色軍裝也被劃開一條長長的口子。


    金丹足足跳躍出去兩米遠,落地後,身形後仰,噔噔噔的又連退三步,噗通一聲坐到地上。


    此時再看金丹,胸前已然全是血,胸前的傷口,皮肉外翻,觸目驚心。


    他臉色慘白,渾身上下都打著哆嗦,看向劉秀的眼神,除了歹毒、憎恨,還多了幾分驚恐和畏懼之色。


    劉秀提著劍,邁步向金丹走過來,說道:“與四阿相比,你的劍術要差上許多。”


    劉秀很清楚自己的實力。


    現在的他,隻是剛剛跨入到阮修、管嬰、齊仲所處的境界,算是剛剛入門,如果阮修等人還活著,與他一對一單挑的話,他依舊沒有必勝之把握。


    不過與阮修等人相比,金丹確實要差上許多。


    如果沒有破解他的幻術,以他的武藝,在幻術的輔佐下,的確是很厲害,但破解了幻術,讓他失去幻術這個殺手鐧,金丹的實力可就完全不夠瞧的了。


    金丹坐在地上,疼得渾身直顫,豆大的汗珠子順著他的額頭滴淌下來。


    他凝聲問道:“劉秀,究竟是何人破解我的幻術?”


    “你無需知道。”


    劉秀不想在金丹麵前提辛零露的名字,也不想給辛零露惹下任何的麻煩,雖說在他眼中,金丹已與死人無異。


    金丹咬了咬牙關,怒視著劉秀,說道:“你先殺我弟,現在又要殺我,你是要滅我金家滿門!劉秀,你不是一直自詡仁德之君嗎,你這也算是仁德?”


    劉秀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都到了這一步,金丹竟然還幻想著自己能放他一條生路,還在拿話激自己,不知該氣他太蠢,還是該氣他太可笑。


    “金潼行刺於我,死有餘辜,而你金丹,先挾持太原王,欲置我於死地,你更是死有餘辜,你兄弟二人,罪無可恕,難道還不該死嗎?”


    “我沒有殺劉章!”


    嗯!這或許是金丹做過的,唯一一件能令人稱讚的事了。


    劉秀說道:“你不殺太原王,也隻是為了你的名聲而已,你還需要那些江湖中的蠢貨來為你賣命嘛!”


    被劉秀一語道破心思,金丹老臉泛起不自然地紅暈,他說道:“今日,我敗了,你我之間的恩怨,可一筆勾銷,從今往後,我不會再輔佐隗囂,會退隱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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