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兩千步兵抵擋一萬騎兵,看似是自尋死路,以卵擊石之舉,而在劉秀眼中,這一仗也不是不能打。


    畢竟他手下的兩千將士也不是白給的,其中有羽林郎、奔命郎,還有羽林軍、虎賁軍,這些都是能以一敵十的精銳。


    另外,當前的局勢讓劉秀也不能退,他若是撤走,呂進那邊的一萬多將士全都得遭殃。倘若如此的話,他還不如不來複鄉,他不來,責任反而不大,如果現在因為他的臨陣退縮,而導致呂進等一萬多將士全軍覆沒,那他要負責,這也會成為他一輩子都抹


    不去的汙點。


    眼瞅著敵軍已進入射程,劉秀高高舉起赤霄劍,大聲喊喝道:“聽我號令!放箭——”


    隨著劉秀一聲令下,漢軍陣營裏一下子騰空一麵箭雨,劃破長空,掛著刺耳的唿嘯聲,由半空中砸落向騎兵方陣。


    叮、叮、叮——


    箭如雨下,向前衝刺的騎兵,時不時的有人中箭落馬,也不時有箭矢穿透戰馬身上的皮甲,連人帶馬,轟然撲倒。


    漢軍的箭陣,雖然對騎兵方陣造成殺傷,但還不足以阻止一萬騎兵的突進,很快,騎兵已經越過第二支定位箭。


    劉秀喝道:“弓箭手繼續,弩箭射!”


    他話音剛落,端著弩機的漢軍紛紛扣動懸刀,弩箭紛紛飛射出去,跑在最前麵的數十騎,無不是人連人帶馬的翻滾倒地。


    不過即便弩箭加入漢軍的箭陣,也依舊阻擋不住西涼鐵騎。劉秀深吸口氣,喊喝道:“盾兵準備迎敵!”


    劉秀率領的漢軍,是長途跋涉而來,其中沒有重盾兵,前排的盾兵,手中拿著的都是包裹著鐵皮的小圓形盾牌。


    看到迎麵而來的騎兵越來越近,劉秀大喝一聲,弓在後麵的左腳,用力一踏地麵,整個腳掌都快沒入到泥土當中。


    他把盾牌頂在身前,身子前傾,後腳死死蹬踏住土坑,做好硬擋敵軍騎兵衝撞的準備。


    終於,一匹西涼鐵騎衝到他的近前,戰馬的前胸,結結實實地撞在他手中的盾牌上。


    那一瞬間,劉秀感覺千鈞之力席卷而來,強大的衝擊力雖不至於把劉秀撞飛出去,但也讓他身子後仰,不由自主地向後連退了兩大步。


    如果不是洛幽等人把他牢牢扛住,估計劉秀連站都站不住。


    衝撞過後,戰馬上的騎兵驚叫一聲,從馬背上飛撲出去,摔入漢軍的人群裏,立刻被漢軍用長矛刺成了馬蜂窩。


    劉秀穩住身形,他手中的小圓盾已然變了形,原本是平麵,現在已經變成l形。


    他隨手把小圓盾扔掉,感覺渾身上下的骨頭就如同散了架子似的。他剛喘息口氣,又有一騎來到他的近前,劉秀身形一躍而起,人在空中,赤霄劍橫掃而出。


    西涼鐵騎從他身邊掠過,但馬上騎士的頭顱已然倒飛出去,從他身邊過去的是一名無頭騎士。


    劉秀連續頂住兩名騎兵,向自己的左右觀瞧,隻見一匹匹的西涼鐵騎接連不斷地撞在己方盾陣上,轟鳴之聲,不絕於耳。


    前排持盾的兵卒,每個人的背後都有數名兵卒頂著,讓他們不至於被騎兵撞飛。


    西涼鐵騎衝撞上來,持盾的兵卒很多人都是被撞得口鼻噴血,骨頭斷裂的脆響聲清晰可聞。


    看到西涼鐵騎的衝擊力太強,己方的盾陣難以抵擋,劉秀大聲喊喝道:“奔命郎出戰!”


    要說對付騎兵,奔命郎是最在行的。他們手持斬馬劍,衝出漢軍陣營,在地上連連翻滾。


    所過之處,不僅能躲避開戰馬的踐踏,而且還總能將身邊戰馬的馬腿斬斷。


    隨著馬腿折斷,戰馬嘶鳴著撲倒在漢軍陣營的麵前,馬上的騎士們也都紛紛摔滾下來,軲轆到漢軍的腳下,迎接他們的是長矛、長戟的連刺。


    衝在前麵的騎兵接二連三的被漢軍斬殺,後麵的騎兵不受絲毫影響,繼續往前衝鋒。


    西涼鐵騎的數量實在太多,即便強悍如奔命郎,在麵對如此眾多騎兵的情況下,也難以保全。


    很多奔命郎打著打著,就被不斷衝來的騎兵撞翻,接下來,他們再沒有重新爬起的機會,戰馬從他們的身上直接踐踏過去,將其踩成一團肉泥。


    看到己方的奔命郎折損不斷,劉秀立刻又下令:“奔命郎後撤——”


    在他的指揮下,頂在己方陣營前麵的奔命郎們,紛紛退迴到本方陣營內。接替他們的是長矛兵。


    與奔命郎比起來,長矛兵的戰力要差上一大截,抵擋不住騎兵的衝陣,西涼鐵騎如同推土機一般向前推進,橫衝直撞,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在騎兵的鐵蹄之下,漢軍兵卒都不是一排一排的倒下,而是一片一片的倒下。這種情況下,劉秀也豁出去了,對身邊的龍淵等人喝道:“隨我迎敵!”


    劉秀喊完話,大步流星地向奔跑出去,在他的正前麵,正有一騎飛奔而來。


    雙方是麵對麵的對撞,眼瞅著一人一馬要撞到一處,劉秀騰空而起,直接撞在馬背上的騎兵身上。


    那名騎兵悶哼一聲,與劉秀一並摔下戰馬,落地後,劉秀緊接著補了一劍,將其刺斃在地。


    唰、唰!兩支長矛,分從他的左右兩側刺來。劉秀向前翻滾,與此同時,赤霄劍在地上畫出一個圓形的寒光。


    兩匹從他左右兩側飛馳過去的戰馬,同時雙蹄折斷,嘶鳴著倒地。


    劉秀站起身形,喘了口粗氣,這時候,一支銀槍在空中畫出一道電光,向他的胸前刺來。劉秀急忙抬起赤霄劍,以劍麵擋在自己的胸前。


    當啷,這勢大力沉的一槍,正捅在赤霄劍的劍麵上,爆出一大團的火星子。


    再看劉秀,雙腳貼著地麵,向後倒滑出去數米遠。


    他臉色泛白,感覺嗓子眼甜,胸口悶,一口老血險些吐出來。他經驗豐富,心裏清楚,這口血若是吐出,必傷元氣,接下來他也就沒有再戰之力了。


    劉秀緊咬著牙關,將這口氣老血硬吞了迴去。他的臉色隨之由白轉紅。手持銀槍的將領從劉秀身側騎馬越過,過去的瞬間,他又是一記迴馬槍,反刺劉秀的後心。他身子前躬,躲避開銀槍鋒芒的同時,雙腳用力在地上一蹬,整個人倒著跳了出去,追至馬上的背後,一伸手,把馬尾死死抓住。另隻手向外一揮,赤霄劍畫出一道紅芒


    ,把戰馬的兩隻後腿一並斬折,


    戰馬哀鳴,身子近乎於直立著向後翻倒。馬背上的那名騎兵將領忍不住驚叫出聲,身子重重地摔落在地。


    劉秀扭轉身形,向落地的敵將飛撲過去,借著下落的慣性,一劍劈砍下去。


    噗!


    劍鋒正中那名將官的脖頸,後者聲都沒吭一下,脖子斷開,當場斃命。


    劉秀剛從地上爬起,立刻又有數騎衝殺過來,不過這幾名騎兵還沒到劉秀近前,便有兩人被斬下戰馬。


    出手的,一個是洛幽,一個是龍準。斬殺一騎,龍準對洛幽說道:“去保護陛下!”說著話,他提劍又衝向其它的騎兵。


    洛幽看了龍準一眼,迴身跑到劉秀近前,看他臉色紅的不自然,她關切地問道:“陛下受傷了?”


    劉秀先是擺了擺手,緩了片刻,他方開口說道:“沒事,隻是小傷!”說著話,他深吸口氣,對洛幽說道:“不用管我,能殺幾敵,就殺幾敵!”


    說著話,他舉目看向戰場的局勢,己方的陣營,已然被騎兵衝得七零八落,戰場上的局勢是一片混亂。他以為,己方這兩千將士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應該具備和一萬騎兵一戰之力,可事實證明,他錯了,再精銳的步兵,終究還是步兵,麵對騎兵時,步兵的劣勢不是靠強


    的單兵作戰能力所能彌補,再者說,他們現在所麵對的可不是尋常騎兵,而是漢代騎兵兩大名牌之一的西涼鐵騎。


    兩千漢軍精銳,被一萬西涼鐵騎的一輪騎兵衝陣,便給衝散了。全軍上下,已毫無陣營可言,人們隻能各自為戰。


    就在漢軍苦苦支撐的時候,先前已然透陣而過的千餘騎兵,紛紛調轉迴頭,又對漢軍起反向衝鋒。


    騎兵衝陣,就如同犁地一般,在敵軍陣營中先衝過去,再衝迴來,然後再衝過去,再衝迴來,如此反複,寸草不留,鐵蹄之下,眾生平等。


    再厲害的高手,於騎兵衝陣麵前,都顯得是那麽的渺小、脆弱。幽州突騎就是這樣的打,西涼鐵騎也是同樣的打,可以說所有騎兵作戰,基本都是這樣的套路,以反複衝陣來徹底摧毀敵軍,騎兵的信條,騎兵存在的價值,沒有別


    的,就是進攻。


    看著己方被衝散的將士們,劉秀算是體會到了何為螳臂當車。


    狹路相逢,兩千步兵想擋住一萬騎兵,那就是白日做夢。劉秀環視戰場,長長吐出口濁氣,而後他大吼一聲,持劍又再次迎向衝來的敵軍。


    螳臂是不能擋車,但在你壓死我之前,我也要格你一下;卵是不能撞碎石頭,但我在臨碎之前,也要撞掉你一個齒。


    這就是劉秀此時此刻的想法。己方即便是戰敗了,也要盡可能的拖住這支西涼鐵騎。劉秀將一名騎兵拉下戰馬,他縱身跳了上去,於馬上掄劍與敵軍對拚。打著打著,劉秀就覺得身下一軟,戰馬轟然倒地,他反應也快,向旁翻滾,人還沒有起來,赤霄劍已先刺出,正中一匹戰馬的馬腹,戰馬的肚皮被劃開,紅白相間的腸肚


    一並流淌在地,馬上的騎士也摔落下來。劉秀幹脆利落的一劍,將他的脖頸刺穿。他迴頭一瞧,原來他騎的那名戰馬身上,不知何時已經插了數支弩箭。


    他稍微分神,耳側便傳來勁風之聲。劉秀下意識地向下低頭,沙,一把長刀從他頭頂劃過,將他的頭盔斬落下去。


    劉秀迴頭一瞧,隻見一名敵將正在撥轉馬頭,再次向他衝殺過來。劉秀吸氣,提劍主動迎上去。


    雙方接觸到一起,那名敵將一刀橫掃,斬向劉秀的腰身,劉秀一躍而起,人在空中,劍鋒劃向對方的脖頸。那人立刻收刀,擋在自己的麵前。


    當啷!劍鋒砍在刀杆上,爆出一團火星子。劉秀在空中停滯的身形已到極限,就在他下落之際,對方一刀劈向他的頭頂。與此同時,由另一邊,幾乎同時飛射過來兩支弩箭,一箭射向劉秀的肋側,一箭射向劉秀的的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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