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堡內,現在已是一片混亂。


    當前,的確有不少人聚集在高陽堡,但他們也不是任憑匈奴人的宰割。


    首先,最初構建高陽堡的人都是大同起義軍的殘部,這些人還是有一定戰鬥力的。


    其次,後來陸陸續續加入高陽堡的人,大部分都屬江湖門派,這讓堡內雲集了大量的江湖中人,像郭及便是其中之一。


    現在匈奴人攻破高陽堡城防,殺入堡內後,起義軍殘部和江湖人與匈奴軍展開了激烈的巷戰。


    鳥瞰高陽堡全城,幾乎每條街道,每條巷子,每條胡同裏都在發生著戰鬥。


    郭及和一名騎兵共騎一馬,衝入城中,迎麵奔來一名匈奴騎兵,漢騎兵震喝一聲:“小心!”


    說著話,他將手中的鐵铩向外刺出。


    對麵的匈奴騎兵一揮彎刀,將鐵刹擋開。


    等二馬交錯之際,坐在後麵的郭及斷喝一聲,身子橫撲出去。


    那名匈奴騎兵剛擋下漢騎兵的進攻,沒想到,對方的背後突然躥出一人,他躲閃不及,被郭及撞了個正著,身子傾斜著栽下戰馬,郭及趁勢坐在他的戰馬上。


    摔得暈頭轉向的匈奴騎兵剛才地上站起,郭及抬手一刀,果斷刺入對方的胸膛。


    抽出環首刀,郭及催馬向前衝去。


    他跑出有二十多米的距離,這裏激戰正酣,交戰的對象既有匈奴人,也有幽州突騎,還有許多百姓打扮的江湖人。


    郭及連續出刀,砍殺掉兩名匈奴騎兵,他正要衝向其餘的匈奴兵,旁邊有人大叫道:“郭及,你可算迴來了!”


    他尋聲望去,隻見街道旁的屋頂上,跳下來一人,看清楚來人的模樣,郭及麵露喜色,神情激動地說道:“我把援軍請來了!是耿將軍親自率領的幽州突騎!”


    “太好了!”


    那人興奮地應了一聲,而後將係在脖頸上的哨子叼起,用盡全力的吹起來。


    他的哨子是特製的,發出的聲響如同鳥叫,聲音尖銳又悠長,能傳出好遠。


    他是用哨音向全城的同伴報信,援軍已到,現在可以向匈奴人反撲了。


    殺得渾身是血的耿舒策馬奔跑過來,到了近前,他勒停戰馬,看著正在使出全力吹哨的青年,問道:“郭及,這位是?”


    “耿將軍,他叫彭信,是小人的同門!”


    聽聞是自己人,耿舒沒有再多加盤問,他看向彭信,問道:“兄弟,現在堡內是什麽情況?”


    彭信急忙放下哨子,拱手說道:“將軍,現在匈奴人的主力已經入城,正在圍攻堡主府,聽說帶頭的還是個王,叫……叫……”叫什麽王,他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耿舒眼睛頓是一亮,難掩興奮之情地問道:“可是叫奧日逐王?”


    “對、對、對!將軍,就……就是那個奧日逐王!”


    信息得到了確認,耿舒兩眼倍亮,原本布滿血跡、灰塵、汗水的臉上似乎都泛起一層光彩,他迴頭大聲喊喝道:“兄弟們,賊首奧日逐王就在堡內,兄弟們隨我去摘賊首!”


    後麵的幽州突騎們一聽這話,也都來了精神,人們紛紛振臂高唿,士氣大振。


    見此情景,郭及、彭信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聽到有匈奴王親自來攻城,堡內的眾人都是膽戰心驚,如喪考妣,戰鬥還沒開始,他們的士氣已先矮了匈奴軍半截。


    反觀以耿舒為首的幽州突騎,聽說有匈奴王在這裏,非但不怕,反而如同見了羊羔的狼群,一個個皆是神采飛揚,恨不得立刻衝殺到匈奴王近前,斬下他的首級。


    耿舒不再多話,提馬繼續向前奔去。


    堡主府位於高陽堡的正中心,順著這條主街道一直往前走,便可抵達。


    不過越往前去,匈奴兵就越多,等快要接近堡主府的時候,這裏的匈奴兵已然是密密麻麻,無邊無沿。


    感覺順著主街道繼續往前硬衝,阻力太大,也很難衝殺得過去,郭及催馬來到耿舒身邊,急聲說道:“耿將軍,這邊有近路!”


    說著話,他用手中刀一指路邊的胡同。


    耿舒想也沒想,立刻撥轉馬頭,向小胡同裏跑去。


    也就跑出十米遠,迎麵便跑來一隊匈奴騎兵。


    胡同狹窄,雙方於胡同內相遇,當真是狹路相逢。


    跟在耿舒後麵的郭及、彭信舉目向前望了望,兩人對視一眼,立刻舍棄了戰馬,身子在胡同兩側的牆壁上連點兩下,人已躥到屋頂上。


    耿舒不管身後的郭及和彭信,持戟向前衝殺。


    迎麵而來的一名匈奴兵也向他衝來,雙方大吼一聲,一個出戟,一個出刀。


    一寸長是一寸強,現在完美的體現出來。


    耿舒的戰戟狠狠刺入對方的胸膛,而匈奴騎兵劈砍過來的彎刀,隻砍中一團空氣。


    耿舒臂膀用力,將掛在戰戟上的屍體挑飛出去,噗通,屍體撞到後麵的匈奴兵,將那人撞下戰馬。


    那人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爬起,戰馬的蹄子在他身上不停踩過。


    先是他自己的戰馬在他身上踩過,而後是耿舒的戰馬踩踏過去,再後麵是幽州突騎的馬蹄……見耿舒勇猛,後麵的匈奴騎兵紛紛拿起弓箭,要向耿舒放箭。


    這時候,他們兩側的屋頂上各跳下來一人,郭及和彭信。


    兩人跳入胡同當中,一人持刀,一人持劍,將匈奴騎兵殺了個措手不及。


    趁此機會,耿舒大吼著向前衝殺,這一隊的匈奴騎兵,一個沒跑到,被耿舒聯手郭及、彭信,殺了個精光。


    踏過匈奴騎兵的屍體,耿舒來到氣喘籲籲的郭及和彭信近前,笑道:“兩位兄弟幹得都不錯!”


    聽到耿舒的誇獎,郭及和彭信都有些不好意思,前者說道:“耿將軍,隨我來!”


    郭及和彭信二人也不騎馬了,噔噔噔的跑在前麵帶路,耿舒和一眾幽州突騎緊緊跟在後麵。


    時間不長,他們跑出小胡同,到了外麵,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匈奴騎兵。


    這裏是堡主府大門前的一條街道,街道上的匈奴騎兵正在猛攻堡主府。


    見狀,耿舒等人沒什麽好廢話的,催馬衝入人群當中,與眾多的匈奴兵展開了廝殺。


    耿舒邊揮舞戰戟,邊說道:“郭及、彭信,找出匈奴王在何處!”


    殺幾個匈奴兵、匈奴將,那不是耿舒的目標,耿舒的目標隻有一個,就是匈奴的奧日逐王。


    原本在耿舒身邊戰鬥的郭及、彭信聽聞他的喊聲,兩人雙雙抽身而退,到了街道的一處牆壁前,郭及稍稍底下身形,彭信一踩他的後背,騰空而起,跳到屋頂上。


    緊接著,彭信在屋頂上趴伏下來,向下伸手,郭及彈跳而起,抓住彭信的手,受對方的拉扯之力,他也跟著上到房頂。


    他們都來自於江湖門派,這種上房的本事,那是輕車熟路,異常之嫻熟。


    兩人站在屋頂的高出,向下巡視。


    很快,彭信急拉郭及的衣服,手指著街道的一端,說道:“郭及,那裏的匈奴兵特別多,衣服也和普通的匈奴兵不太一樣!”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郭及攏目看過,果然,在堡主府的西南方,有一大群匈奴兵,這些匈奴兵不是穿著布衣,也不是皮甲,而是身披鐵甲,清一色的鐵甲騎兵。


    在其中央,還有一名穿著錦袍,圍著毛領的匈奴人。


    這個匈奴人,可謂是金黃閃閃,脖頸上套著一個粗粗的金環,耳朵上掛著金耳環,每跟手指頭都套著金戒子。


    看到這名匈奴人的模樣,郭及心髒狂跳,他向下喊道:“耿將軍,堡主府西南角!”


    耿舒聞言,嘴角揚了揚,對周圍的幽州突騎喊喝道:“西麵!”


    說著話,他率先向西麵衝殺過去。


    由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向西麵衝殺,這一段的距離,全都是匈奴兵。


    不過越來越多的幽州突騎也衝到這裏,一隊隊的騎兵從大街小巷中衝殺出來,與匈奴兵混戰到一起,整個場麵,已然是亂成了一團。


    耿舒早已經殺紅了眼,虎頭戰戟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風,周圍的匈奴兵粘上就死,碰上就亡,耿舒一口氣衝殺出二十餘米。


    這個時候,他距離那群鐵甲匈奴兵隻有十幾米遠。


    那群匈奴兵似乎也注意到了耿舒,紛紛抬起手來,指向他這邊。


    人群裏,那名穿金戴銀、金光閃閃的匈奴人分開前方的手下,舉目向耿舒看過去,而後他緩緩抬起手來,用戴著粗粗金戒子的食指指向耿舒。


    隨著他這一個動作,他身邊衝出來十數名鐵甲騎兵,直奔耿舒而去。


    其中一名鐵甲騎兵手持長錘,來到耿舒的近前,一錘砸向他的頭頂。


    耿舒斷喝一聲,橫戟向上招架。


    當啷!隨著一聲脆響,耿舒胯下的戰馬向後連退了三步。


    更一名手持長錘的鐵甲騎兵從耿舒的身側衝殺上來,錘子向前捅,狠狠擊向耿舒的太陽穴。


    耿舒身子後仰,在馬背上使出個鐵板橋,唰,錘頭從他的鼻尖上方捅過去。


    不等對方收錘,耿舒還保持著鐵板橋的姿態,單手將戰戟橫著向旁一掃。


    哢嚓!戰戟的鋒芒正砍在對方的肋側,鐵甲騎兵肋側的甲胄應聲而破,連帶著,將他的肋側砍開一條長長的血口子。


    耿舒收戟,身子挺起,揮舞戰戟,與其餘衝上來的鐵甲騎兵戰到一起。


    在他們交戰的時候,越來越多的幽州突騎跟了上來,與耿舒並肩作戰。


    那十數名鐵甲騎兵,一個接著一個的被殺下戰馬。


    原本十數名手持長錘的騎兵,就這一會的工夫,隻剩下三、四個人。


    此情此景,讓那名金光閃閃的匈奴人臉色頓變。


    要知道在當時,鐵器對於匈奴人而言可是很珍貴的物件,用來製造武器都不夠用,又能有幾人穿戴鐵質盔甲的。


    但凡是能穿戴鐵質盔甲的匈奴人,身份都不簡單。


    而這名金光閃閃的匈奴人,身邊竟然能雲集這麽多的鐵甲騎兵,由此可見,他的身份絕對不同尋常,極有可能就是匈奴的奧日逐王。


    耿舒已經幹死兩個匈奴王了,如果把奧日逐王也幹掉,那正好湊三個,想想都興奮。


    耿舒用長戟一指那名金光閃閃的匈奴人,嘶吼道:“你的首級,我要定了!”


    說著話,他催馬向那名匈奴人衝殺過去。


    金光閃閃的匈奴人臉色頓是一變,不由自主地向後撥馬,看樣子是打算逃走。


    肥肉都已經咬到自己的嘴巴裏了,就差往肚子裏咽了,耿舒哪肯放他離開,大聲嘶吼著,持戟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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