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聖通怒視著陰麗華離開,她轉身向馮嬤嬤憤恨的一揮手。


    後者會意,提著水壺退了下去,按住洛幽的幾名宮女也紛紛收手。


    洛幽慌慌張張地從地上爬起,蜷縮在大殿的一角裏。


    既然事情已經被陰麗華撞破,郭聖通不好再繼續對洛幽下手,否則陰麗華把此事告訴給天子,郭聖通也不好做出解釋。


    她冷冷看眼蜷縮在角落裏,驚魂未定的洛幽,哼了一聲,大步走了出去。


    在迴長秋宮的路上,郭聖通憤憤不平地說道:“真是不識抬舉!”


    馮嬤嬤知道郭聖通說的是陰麗華,她附和道:“這個陰貴人,看起來挺精明,實則也是個蠢的!倘若洛幽真得了聖寵,她又能有什麽好處?”


    郭聖通本來就夠鬱悶的了,一聽馮嬤嬤這話,心情更是跌入穀底。


    後宮有陰麗華許汐泠溪澈影和她爭寵,就已經夠讓她頭疼的了,現在又多出一個年輕貌美的洛幽,這讓郭聖通感覺自己在後宮的日子將越來越難過。


    她眯縫起眼睛,幽幽說道:“此女,斷不可留!”


    馮嬤嬤眼珠轉了轉,說道:“皇後何不把洛幽要到長秋宮來?”


    “嗯?”


    郭聖通不解地看著馮嬤嬤。


    馮嬤嬤滿臉堆笑地說道:“既然皇後不放心洛幽這個賤婢,何不把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如此一來,皇後隨時都能除掉這個賤婢了。”


    郭聖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此事不太好辦。


    她說道:“可洛幽終究不是宮女。”


    而是劉良送入宮中的舞姬,身份更傾向於等待侍寢的妃嬪,又哪是她想要到長秋宮就可以要到長秋宮的?


    馮嬤嬤微微一笑,低聲說道:“陛下現在還沒見過洛幽,恐怕早已不記得洛幽是何許人也了,隻要皇後肯向陛下開口,陛下還能駁了皇後的麵子嗎?”


    郭聖通想了想,覺得馮嬤嬤言之有理,她說道:“我可以試一試。”


    事隔兩天,這日劉秀來到長秋宮,郭聖通趁機向劉秀提出自己挺喜歡洛幽這個姑娘的,希望洛幽能到長秋宮做宮女。


    馮嬤嬤還真猜對了,劉秀的確不知道洛幽是何許人也。


    劉良送進宮的五名舞姬,劉秀把她們安置在玉堂宮後,就把這件事忘到腦後了,這麽多天過去,他一次玉堂宮都沒去過,也沒見過那五名舞姬到底長什麽樣子。


    突然聽郭聖通提到洛幽,劉秀一臉的茫然,問道:“梓童,你說的洛幽是?”


    郭聖通嫣然一笑,又嬌嗔地白了劉秀一眼,說道:“陛下忘了嗎,前陣子,皇叔不是送入宮中五名舞姬嘛,洛幽就是其中之一。


    臣妾看洛幽這個姑娘還挺機靈的,臣妾很喜歡她。”


    劉秀恍然大悟,原來是那五名舞姬之一。


    他沉吟片刻,說道:“既然梓童喜歡,可以把她調入長秋宮,不過調入長秋宮之前也一定先調查清楚她的家世背景,確認沒有問題了方可。”


    說起來,劉秀是不太關注後宮的事,但在很多方麵,他都很細心。


    劉良送入宮中的五名舞姬,都是從畫舫中買來的,之後劉秀還讓花非煙去查了這艘畫舫,不過卻沒查到。


    在劉良買走五名舞姬後,畫舫就離開了洛陽,至於去了哪裏,沒人知道。


    花非煙把情況如實稟報給劉秀,其實這也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畫舫把最年輕漂亮的五個姑娘都賣給了劉良,自然經營不下去了,離開洛陽也屬正常。


    隻是劉秀在心裏始終對這五名舞姬的身份畫個問號,卻也沒太當迴事,很快便把她們忘到腦後。


    現在郭聖通提起她們,劉秀才猛然想起這件事,出言提醒郭聖通,無論她想用誰,都先要調查清楚對方的身份。


    郭聖通本以為自己還得頗費一番口舌,沒想到劉秀這麽輕易便答應了,她喜笑顏開地說道:“陛下放心,臣妾一定會查清楚之後再用她的。”


    她嘴上這麽說,心裏可不在這麽想的,她心裏正得意著呢!把洛幽調到長秋宮,以後就是她長秋宮的人了,無論她怎麽揉捏,也沒人能再來管洛幽。


    劉秀走後,郭聖通片刻都未耽擱,立刻讓馮嬤嬤去玉堂宮,把洛幽帶到長秋宮。


    馮嬤嬤的辦事效率很快,當天下午,她就帶著洛幽,迴到長秋宮。


    看著站在馮嬤嬤身後,嚇得縮著脖子,躬著身子,哆哆嗦嗦的洛幽,郭聖通嘴角揚起,臉上露出笑意。


    現在洛幽已是她長秋宮的人,她想讓洛幽橫著死,豎著死,那都是她一句話的事。


    洛幽已成為她的囊中之物,她反而不急於除掉她了,郭聖通對馮嬤嬤說道:“洛幽剛到長秋宮,屬長秋宮的新人,馮嬤嬤,你要多帶帶她,讓她好好學學長秋宮的規矩,有什麽粗活重活,也都先讓她幹吧!”


    馮嬤嬤心領神會地福身施禮,麵帶笑容地說道:“老奴遵命!”


    說完,她還迴頭樂嗬嗬地看眼洛幽,隻是她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讓人看了都有不寒而栗之感。


    接下來的時間裏,對於洛幽而言,真如同從天堂掉進地獄。


    長秋宮中沒人願意幹的粗活,都落在洛幽的頭上,像清理茅廁搬運重物等等,即便是長秋宮裏最底層的宮女內侍,都可以對洛幽唿來喝去,稍有不順心,就對她非打即罵。


    馮嬤嬤以為,像洛幽這樣嬌滴滴的姑娘,用不了幾天就得被折磨死,即便沒被折磨死,也得被活活累死。


    可讓她意外的是,洛幽竟然堅持了下來,每天從早忙到晚,累得半死不活,可睡了一覺,到了第二天,又恢複如初。


    自從洛幽被調到長秋宮,郭聖通算是把她這個人放下了,轉而又打起陰麗華的主意。


    這日,月底,雪瑩和紅箋像往常一樣,出宮采購。


    每個月的月底,雪瑩和紅箋都有出宮采購的機會,買些陰麗華喜歡的小玩意和零食,這也算是劉秀給陰麗華的特權之一吧。


    雪瑩和紅箋不在宮中,李秀娥也感覺輕鬆自在了許多。


    她借著給陰麗華倒茶的機會,在旁跪坐下來,問道:“貴人還記得洛幽嗎?”


    陰麗華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她問道:“洛幽怎麽了?


    皇後又去找她的麻煩了?”


    李秀娥小聲說道:“婢子聽說,洛幽已經被調到長秋宮,做了長秋宮的宮女。”


    陰麗華有些意外,她以為郭聖通是十分厭惡洛幽的,沒想到,她會把洛幽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李秀娥眼看陰麗華,知道她是誤會郭聖通了。


    她低聲說道:“貴人,皇後把洛幽弄進長秋宮,可不是出自好心,婢子聽說,長秋宮的髒活累活,現在都落在洛幽的頭上,估計再這樣下去,洛幽早晚有一天得被她們活活累死!”


    陰麗華怔了怔,而後輕輕歎了口氣,這都是命,她也無能為力。


    如果洛幽還在玉堂宮,那麽她還能幫她一二,可現在洛幽被調到長秋宮,已經是皇後的人,她想幫也無從插手。


    李秀娥垂首說道:“洛幽還真是可憐,落到皇後那種歹毒心腸的人手裏,她……”不等她把話說完,陰麗華狠狠瞪了她一眼,李秀娥嚇得一縮脖,把下麵的話也咽迴到肚子裏。


    這時候,一名宮女走入大殿,說道:“貴人!”


    陰麗華問道:“何事?”


    “長秋宮的馮嬤嬤求見!”


    陰麗華說道:“有請。”


    過了片刻,馮嬤嬤從外麵走了進來。


    看到陰麗華,她滿臉堆笑地福身施禮,說道:“老奴見過陰貴人!”


    “馮嬤嬤請起!”


    馮嬤嬤是郭聖通身邊的人,誰見了都得禮讓三分。


    馮嬤嬤起身後,樂嗬嗬地說道:“老奴這次來西宮,是代皇後邀請陰貴人到長秋宮品茶,許美人和溪美人已經都到了。”


    這段時間,郭聖通隔三差五的就舉辦茶會,受邀之人,也永遠都是陰麗華許汐泠溪澈影這三位。


    對此,她們也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陰麗華向馮嬤嬤頷首一笑,說道:“本宮知道了,馮嬤嬤先迴去向皇後複命,本宮即刻就到。”


    馮嬤嬤答應一聲,告辭離去。


    陰麗華起身,走到內室,更換衣服。


    現在她的身孕已快有四個月,肚子已經顯形,微微凸起。


    李秀娥幫陰麗華選了一件紅色的留仙裙。


    看著李秀娥手中的留仙裙,陰麗華有些無奈地說道:“我現在穿這樣的衣服,不太合適吧!”


    她未出閣的時候,很喜歡留仙裙,現在已嫁為人婦,再穿這種服飾,感覺有些不太得體。


    李秀娥笑道:“貴人可是說錯了!現在貴人穿什麽都不合適,隻有留仙裙才最合適!”


    留仙裙比較肥大,剛好可以遮住陰麗華微微凸起的小腹,要穿曲裾長袍的話,既不好看,也會因為勒得太緊的關係,不利於腹中的胎兒。


    陰麗華無奈地笑了笑,說道:“好了好了,就聽你的吧!”


    李秀娥幫著陰麗華穿上留仙裙,又稍微打扮了一番,而後二人去往長秋宮。


    平時去參加茶會,陰麗華都是帶著雪瑩紅箋李秀娥三人,今日雪瑩和紅箋出宮,隻有李秀娥一人跟著陰麗華。


    茶會的地點還是選在西宮花園的涼亭裏。


    許汐泠和溪澈影已經先到一步,看到陰麗華來了,二女雙雙起身,福身施禮,說道:“陰貴人!”


    陰麗華先是向郭聖通施禮,又和許汐泠和溪澈影打過招唿,這才坐下來。


    郭聖通含笑說道:“今日我讓膳房做了些蜜餞,陰貴人許美人溪美人都嚐嚐。”


    溪澈影率先拿起一顆,放入口中,甜滋滋的,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酒香,她笑道:“皇後這次的蜜餞,果然不是凡品。”


    說著話,她又招唿道:“陰貴人許美人也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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