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劉良和李子春再次來到畫舫,這次,李子春可是帶來一箱子的金餅,實打實的五百金。老鴇收了金子,美滋滋的令人把洛幽等五女領了過來。


    她滿臉堆笑地說道:“趙……劉公、李爺,奴婢以人頭擔保,洛幽、蘭卿這五位姑娘都未經過人事,幹淨得很。”


    劉良滿意地點點頭,既然要送進皇宮,當然都需要處子之身。他警告道:“你最好說的是實情,倘若出了岔子,你有十顆腦袋都不夠砍的!”


    老鴇嚇得一縮脖,連連擺手說道:“奴婢不敢!奴婢萬萬不敢!”


    劉良又看了五女一遍,確認無誤,這才讓李子春帶上她們,打道迴府。


    路上,李子春笑問道:“聽說陰貴人有天下第一美女之稱,趙王,不知陰貴人與洛幽相比,如何?”


    劉良一笑,說道:“論容貌,洛幽姑娘還真比不上陰貴人!”


    李子春聞言一驚,在他看來,洛幽是容顏,是驚為天人的存在,很難想象,世間竟然還有比洛幽更漂亮的女子。


    他眉頭緊鎖地喃喃說道:“如此來說,隻怕洛幽未必能入陛下的眼啊……”


    劉良淡然一笑,擺擺手,說道:“這個子春不用擔心。”再美的女子,天天看,日日看,也有看膩的一天,而洛幽不一樣,對於陛下而言,她很新鮮嘛!


    兩人正說著話,馬車突然一晃,突然急停了下來。車內的劉良和李子春身子向前一傾,險些撞到車板上。劉良臉色一沉,向外問道:“怎麽迴事?”


    隨著車簾撩開,一名家仆站在車外,小聲說道:“大王,前麵有車子擋住了去路。”


    劉良聞言,頓是一皺眉。


    他從車內探出頭來,向外一瞧,車子正好停在城門洞裏,在自己車子的對麵,也停著一輛馬車,兩輛馬車在城門洞裏走了個碰頭,誰都過不去了。


    見狀,劉良麵沉似水,問道:“對麵是何人的馬車?”


    “小的這就過去問問!”家仆放下簾帳,揮手命令周圍的下人,大聲嚷嚷道:“去去去,過去問問,是哪個不長眼的敢當大王的路!”


    身為趙王,又是天子的親叔叔,還是天子的養父,劉良在洛陽那絕對是數一數二的人物,無論是皇親國戚還是朝中大臣,見到劉良,誰不得禮讓三分?


    劉良身份高貴,連帶著,下麵的家仆、家奴也都是眼高過頂,目中無人。


    有兩名身材魁梧的仆人走到對麵的馬車前,舉目看了看,抬手一指,大聲喝道:“車內坐著何人?滾出來說話!”


    “放肆!”那輛馬車旁的隨從紛紛一瞪眼,怒視著兩名家仆,說道:“此乃右中郎將的座駕,爾等出言不遜,該當何罪?”


    兩名家仆對視一眼,緊接著噗嗤一聲皆笑了出來,說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右中郎將張邯啊!”


    “大膽!竟敢直唿將軍名諱!”一名穿著軍裝的兵卒走到兩名家仆麵前,對他二人怒目而視。


    “直唿名諱?哼!”一名家仆冷笑出聲,說道:“老子不僅敢直唿張邯的名諱,老子還要他下跪認錯呢!”那名兵卒聞言,氣得眉毛豎立,伸手就去抓家仆的衣領子。不過他的手還沒有碰到家仆的衣服,後者猛然一抬手,將兵卒的手腕扣住,緊接著,另隻手向前一探,將兵卒


    的腰帶抓住,他雙臂用力向外一掄,喝道:“滾吧你!”


    兵卒怪叫一聲,一頭撞在城門洞的牆壁上,耳輪中就聽啪的一聲脆響,兵卒的頭盔都撞變了形,鮮血汩汩流淌出來,人躺在地上,隻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看到他竟然把己方的一名兄弟打死了,在場的兵卒都不幹了,紛紛端起長矛,湧上前來。


    兩名家仆見狀,非但毫無懼色,反而還笑了出來,手握著佩劍的劍柄,一字一頓地傲然說道:“有不怕死的,就盡管過來吧!”


    “都住手!”隨著一聲斷喝,從馬車裏走出來一名三十多歲的將官,這位正是右中郎將張邯。


    右中郎將是光祿勳下屬官員,主要的職責是看守宮門,天子出行時,負責護衛車輦等。右中郎將的俸祿和司隸校尉一樣,都是比兩千石,並不是小官。


    張邯下了馬車,先是看眼躺在地上,已然一命嗚唿的兵卒,然後看向那兩名家仆,問道:“人是你們殺的?”


    “不長眼的狗東西,死了也活該!”


    張邯聞言,勃然大怒,振聲喝道:“將這二賊給我拿下!”


    在場的官兵們還沒來得及上前,兩名家仆的背後傳來話音:“我看哪一個敢動我趙王府的人?”


    張邯抬頭一瞧,臉色頓變,隻見趙王劉良在幾名便裝侍衛的保護下,邁步走來。


    他暗暗皺眉,難怪這兩名惡奴如此囂張,光天化日之下,敢出手傷人性命,原來是趙王的人。


    他躬身施禮,說道:“臣右中郎將張邯,拜見趙王!”


    劉良走到近前,看看張邯,再看看地上的屍體,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張將軍,你明知道本王要入城,還與本王搶路,意欲何為啊?”


    張邯身子一震,連忙說道:“趙王誤會了,臣並未看到趙王的車駕要入城。”


    劉良冷冷看著張邯,點點頭,側頭喝問道:“城門校尉何在?”


    過了一會,一名軍官帶著幾名兵卒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他先是看了看城門洞裏的情況,見到死了人,他暗暗咧嘴,連忙躬身施禮,說道:“微臣參見趙王!”


    “你是小苑門的城門校尉?”


    “正是微臣!”


    “本王的車駕要入城,你為何還放張邯的車駕出城?你是成心想讓張邯堵本王的路?”


    城門校尉身子一哆嗦,連忙躬身施禮,說道:“微臣不敢!”“不敢?我看你的膽子可大得很呢!你故意縱容張邯,衝撞本王,今日之事,本王絕不會善罷甘休!”此時的劉良,覺得自己是被大大的冒犯了,城門校尉和右中郎將,合


    起夥來掃自己的麵子。


    他質問道:“你們如此欺辱本王,可是陛下的意思?”


    一聽這話,張邯的冷汗都冒了出來。城門校尉腦袋嗡了一下,險些嚇暈過去。他雙腿一軟,直接屈膝跪地,向前叩首,顫聲說道:“趙王饒命!趙王饒命啊!”


    城門校尉、執金吾、北軍中候,這可是守衛京城的三把鎖,現在堂堂的城門校尉在劉良麵前跪地叩首,連聲求饒,這讓劉良感覺自己的顏麵找迴來了。


    他低頭看著城門校尉,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這次,本王暫且饒了你,倘若還有下一次,本王必嚴懲不貸!”說完話,他一揮袍袖,轉身迴到馬車上。臨上車之前,他還迴頭冷冷瞅了一眼張邯,意有所指地說道:“不要以為在皇宮任職,就可以目中無人,在本王眼中,你算個屁!


    ”張邯低垂著頭,一聲沒吭。正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趙王於他而言,不是大一級、兩級的事,一個是外臣,一個是天子的親叔叔,堂堂的趙王,兩人的身份完全沒有可比


    性,差著十萬八千裏呢!


    城門校尉從地上爬起,趕快令人把張邯的馬車退出城門洞,給趙王的車駕讓路。


    劉良坐在馬車裏,撩起車簾的簾帳,用眼角餘光瞥著靠牆而站的張邯和城門校尉,嗤笑出聲。


    車內的李子春含笑說道:“趙王,對區區一個右中郎將、城門校尉,又何必生這麽大的氣,發這麽大的火!”


    劉良冷哼一聲,說道:“這些外臣,以為陛下寵信,就可以為所欲為,連本王都敢不放在眼裏,無法無天!”


    “哎呀,趙王這話說得就不對了!這普天之下,還有誰敢不把趙王放在眼裏?即便是陛下,也是對趙王敬重有加啊!”李子春笑道。


    劉良聞言,陰沉的臉色總算是舒緩了一些,他正要說話,忽聽車外傳出一聲斷喝:“站住!”緊接著,車身一晃,馬車又停了下來。


    “這又是遇到哪個不長眼的了!”劉良肺子都快氣炸了。他撩起車窗的簾帳,向前望去,隻見兩名穿著麻衣麻褲的人擋住馬車去路。


    不用劉良發話,趙王府的仆人們紛紛上前,怒聲嗬斥道:“他娘的,你們眼瞎了?敢擋趙王的車駕,是不想活了吧?”那兩名麻衣麻褲的青年對視一眼,其中高個的青年說道:“趙王的車駕,我們當然不敢擋,但趙王可以過去,至於他倆,都得給我留下!”說話時,高個青年一指剛才出手


    傷人的兩名家仆。


    “放你娘的屁!你他娘的以為自己是誰啊?”眾家仆憤憤不平地喝道。


    兩名青年把衣襟提起,從腰間各拿出一塊牌子,向前一舉,問道:“你們看,我們可不可以將他二人留下!”


    眾家仆定睛一看,隻見牌子上寫著中都官府四個大字。


    看到中都官府,眾家仆臉色同是一變,不由自主地後退兩步。中都官府的最高官員,正是司隸校尉。中都官府治下的中都官獄,那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


    當初是武帝設立的中都官府,中都官府最鼎盛的時期,下設中都官獄三十六座,進去容易,可再想出來,不死也得扒層皮,中都官獄的惡名,令人聞之色變。


    劉秀執政後,先是廢除了中都官獄,因為中都官獄歸根結底也屬官僚體係,在劉秀看來,實在沒有必要同時存在這麽多所監獄,這得多耗費朝廷多少錢財。後來劉秀重用司隸校尉,而司隸校尉治下的中都官府還頗有成效,檢舉不法,懲治貪官汙吏,抓捕的人多了,自然需要監獄,劉秀這才重新設立中都官獄,隻不過中都官


    獄也由以前的三十六所,變為了一所。


    總之,在劉秀執政的前期,就是怎麽省錢怎麽來。能不設的機構,就盡量不設,能不用到更多的官員,就盡量不用,為朝廷盡可能多的節省開支是劉秀核心思想。


    明朝設立的錦衣衛,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就是在效仿中都官府,隻不過其規模要遠比中都官府大得多。


    對於缺乏自信的皇帝來說,看哪個大臣都像心懷二意,都像要造自己的反,所以需要有龐大的特務機構來監視百官,天下百姓,隻有這樣,自己才能安心。而對於像劉秀這種自信十足的皇帝而言,並不需要這些特務組織,中都官府在劉秀的手裏,就隻是用來檢舉官員有不法行為的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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