邳彤為陰麗華診脈,過了一會,他收迴手,對陰麗華一笑,說道:“以後,貴人不用再喝微臣開的藥了。”


    劉秀問道:“偉君可是要為麗華換藥方?”


    邳彤搖頭說道:“貴人也不用再喝別的藥了。”


    “……”劉秀看著邳彤,無言以對,什麽藥都不喝了?這是要放棄了不成?


    邳彤笑吟吟地說道:“恭喜陛下,恭喜貴人,貴人有喜了!”


    此話一出,讓大殿裏瞬時間變得一片寂靜,無論劉秀,還是陰麗華,以及一旁的雪瑩、紅箋、劉秀娥,都呆若木雞。


    片刻後,劉秀率先迴過神來,又驚又喜地追問道:“偉君……偉君此話當真?”


    邳彤點點頭,含笑說道:“貴人確實是喜脈。”


    劉秀握住陰麗華的手,感覺她的掌心裏都是汗,手掌也在微微地抖動,他難掩臉上的興奮之色,說道:“麗華有喜了,麗華現在有喜了!”


    這太不容易了,陰麗華住進洛陽皇宮近三年,才終於有喜。陰麗華自己也從震驚中恢複過來,轉頭看向身旁的劉秀,沒等開口,眼圈先紅了。


    雪瑩、紅箋、李秀娥三女齊齊跪地,一個個都是喜形於色,激動的連連叩首,說道:“恭喜貴人,賀喜貴人!”


    劉秀忍不住哈哈大笑,將陰麗華的手握得更緊。劉秀心裏最心儀的女子隻有一個,就是陰麗華。


    可是陰麗華一直未能給他生下一兒半女,這對於劉秀來說,也是莫大的遺憾。


    現在陰麗華終於有喜,讓劉秀心中的這個遺憾瞬間化為烏有,整個人顯得興奮莫名,臉上都泛起一層光彩。


    他緊握著陰麗華的手不放,看向邳彤,說道:“這次,真是多虧了偉君的妙手迴春啊!”邳彤連連擺手,說道:“陛下言重,微臣可不敢居功。”其實,無論是對許汐泠,還是對陰麗華,邳彤並沒能把她們的身子完全調理好,但她二人還是相繼有喜,這隻能說


    明,要麽是二女的體質異於常人,要麽是陛下的體質異於常人,前者的可能性不大,畢竟天下很難有這麽巧合的事,那麽就隻能是後者了。


    “實是陛下洪福齊天,以福瑞之氣,潤澤後宮!”


    劉秀聞言,哈哈大笑,心情更好。他轉頭說道:“張昆!”


    “奴婢在!”張昆滿臉堆笑地從外麵快步走進來。他向劉秀和陰麗華跪地叩首,說道:“奴婢恭喜陛下,恭喜貴人!”


    劉秀心情大好,擺手說道:“起來吧!”


    “謝陛下!”


    劉秀說道:“太常先治愈許美人,後又治愈陰貴人,助皇室開枝散葉,賞,金五百,綢緞五十,東珠十顆……”劉秀一口氣,給了邳彤一連串的賞賜。


    張昆連聲應道:“是!奴婢都記下了!”


    邳彤急忙屈膝跪地,向劉秀叩首,說道:“微臣謝陛下隆恩!”


    劉秀問道:“邳彤的封地是武義縣吧?”


    “是的,陛下!”目前邳彤的爵位是武義侯。


    劉秀沉吟片刻,又對張昆說道:“擬旨,冊封邳彤為靈壽侯!”


    “是!陛下!”張昆應了一聲,而後滿臉堆笑地向邳彤拱手施禮,說道:“奴婢恭喜靈壽侯!”


    邳彤再次屈膝跪地,向劉秀謝恩。武義縣,隻是一座小縣城,連縣令都沒有,隻有縣長,說明全縣的人口還未過萬。


    而靈壽不一樣,那可是常山境內的大縣。


    常山郡位於冀州,冀州可是劉秀的根基所在,當時冀州郡縣的發展程度,普遍要好於其它州府的郡縣。


    雖說邳彤的爵位沒什麽變化,但侯和侯之間可是有很大的不同,有些侯的封地裏,可能連千戶都不到,而有些侯的封地裏,萬戶都不止。


    這次邳彤的封號由武義侯變為靈壽侯,不僅封地擴大了,封地內的百姓更是翻了好幾倍。


    邳彤即便不太看重名利,但受到這樣的封賞,還是難掩喜色,這不僅是名利的問題,更是莫大的榮耀。


    很快,陰麗華有喜的消息也傳遍了皇宮。耳目遍布整個後宮的長秋宮,自然是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這段時間,郭聖通的心情很好,她已經誕下兩位皇子,其中還包括已經被冊封為太子的皇長子劉強,現在她又懷上了第三胎,無論是生男還是生女,都已不太重要,隻會


    更進一步的鞏固她皇後的地位。就子嗣而言,後宮裏根本無人能與她相比,畢竟除了她之外,唯一為天子開枝散葉的就是許汐泠,而許汐泠也隻是生下一位公主,既威脅不到太子劉強,更威脅不到她這


    個皇後。


    不過當陰麗華有喜的消息傳入長秋宮後,郭聖通如同挨了一記悶棍似的,呆愣了半晌才迴過神來,急忙追問道:“這……這是真是假?”


    馮嬤嬤向郭聖通近前湊了湊,說道:“是老奴親耳所聞!”


    郭聖通皺著眉頭說道:“不是說……不是說陰麗華被人下了寒涼之藥,已經不能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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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哎呀,皇後難道忘了太常?太常把許美人的身體都調理好了,區區寒涼之藥,又怎能難得住太常?”


    郭聖通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突然之間,她感覺邳彤就是天生和自己作對了。先是醫治好了許汐泠,讓許汐泠誕下長公主,現在又醫治好了陰麗華,讓陰麗華有了身孕。


    關鍵是,陰麗華和許汐泠不一樣,她是陛下最寵愛的女子,她若是誕下了皇子……想到這裏,郭聖通禁不住打了個冷顫,有不寒而栗之感。許汐泠若是誕下皇子,郭聖通還不會有所忌憚,畢竟許汐泠的身份隻是個美人,在陛下心目當中的地位,也沒有非常重,可陰麗華不同啊,萬一她誕下皇子,將直接威脅


    到太子,進而威脅到她這個皇後。


    郭聖通的臉色變換不定,久久都是一言未發。這時,一名小宮女小心翼翼地上前,將一杯茶遞給郭聖通,小聲說道:“皇後,請用茶!”


    看著遞到自己麵前的茶杯,郭聖通心中一陣煩悶,她猛的一揮手,將茶杯打飛出去多遠,啪,茶杯落地,摔了個細碎,裏麵的茶水也灑了一地。


    小宮女嚇得臉色煞白,急忙屈膝跪地,連連叩首,說道:“皇後恕罪!請皇後恕罪!”


    郭聖通感覺手背一陣陣的刺痛,低頭一看,原來是被茶水燙紅了一塊。她抽出手帕,臉色陰沉地擦拭著手背上的水漬。


    她還沒說話,一旁的馮嬤嬤先氣炸了,快步上前,給那名小宮女狠狠一記耳光,怒聲說道:“沒用的賤婢!來人,把這個膽敢燙傷皇後的賤婢拖出去,杖五十!”


    庭杖五十,即便是壯年男子都受不了,更何況一名十五、六歲的小宮女。


    小宮女嚇得癱軟在地,身子哆嗦成了一團。從外麵走進來的兩名內侍可不管那麽多,架起小宮女的胳膊,拖著就往外走。一旁有大宮女早已拿來治療燙傷的藥膏,小心翼翼地塗抹在郭聖通的手背上,同時低聲勸說道:“皇後也不用心急,雖說陰貴人現在懷了身孕,但生男生女,還不一定呢,


    這得看老天眷不眷顧。再者說,女人的第一胎,不是很容易就會被流掉的嘛!”


    聽聞這名大宮女的話,馮嬤嬤眼眸一閃,連連點頭,湊到郭聖通近前,小聲說道:“皇後,沒錯,這陰貴人肚中的胎兒,能不能留到臨產的那一天還不一定呢!”


    郭聖通原本陰沉的臉色總算是緩和了一些。她以求助的眼神看向馮嬤嬤,問道:“馮嬤嬤,本宮現在該怎麽辦?”


    馮嬤嬤眼珠轉了轉,說道:“不管以後用什麽手段,現在,娘娘一定要彰顯出皇後的尊儀,既然陰貴人有喜了,長秋宮的賀喜和賀禮一樣都不能少。”


    郭聖通扶額,心煩意亂地揮揮手,說道:“馮嬤嬤,你看著安排吧!”


    “是!”馮嬤嬤福身施禮。


    在馮嬤嬤的安排下,長秋宮的賀禮很快便送到了西宮。


    長秋宮的賀禮,還真就不是走走過場,禮品不薄,金銀玉器,應有盡有,尤其是其中的一對白玉馬,尤其漂亮,一看便知是價值不菲的寶物。


    劉秀拉著陰麗華,還特意看了一圈郭聖通送來的賀禮,連連點頭,笑道:“這次梓童的賀禮可是大手筆啊!我還記得這對白玉馬,是當初在邯鄲皇宮裏搜出來的!”


    陰麗華說道:“這……也太貴重了!”


    劉秀哈哈大笑,說道:“聖通也是替麗華高興啊!”劉秀在揣摩敵人心思這方麵,非常之擅長,但對於琢磨自己女人的心思,可就不太擅長了。其實,皇後和貴人這兩個後宮裏地位最顯赫的女人,說白了彼此之間就是最大的競爭對手,無論誰壞了身孕,都代表她這一方的實力得到大幅增長,另一方又怎麽可能會


    真心實意的感到高興?


    即便是不喜爭搶的陰麗華,在聽聞郭聖通懷有身孕後,也會有心酸之感,而心胸要遠比陰麗華狹小的郭聖通,在聽聞陰麗華懷孕的消息後,心情可想而知。


    長秋宮的賀禮送到西宮後不久,鳳凰宮、樂成宮的賀禮也相繼送到,當然,與郭聖通的厚禮相比,許汐泠和溪澈影的禮物要淡薄許多。


    劉秀正在西宮,沉浸在陰麗華有喜的喜悅中時,陰興從外麵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陰興目前的官職是黃門侍郎。在當時,有小黃門、黃門令、黃門署長、中黃門冗從仆射等官職,這些官職,都是由宦官擔任,而黃門侍郎並非宦官,屬正規編製的朝廷官員,名義上隸屬少府,實則更


    像是隸屬於尚書台。黃門侍郎屬天子近侍,類似於皇帝的秘書,平日裏的工作包括為天子傳達詔令,或者傳遞天子與尚書台的往來文書等等。官不大,但屬於天子身邊的近臣,可自由進出皇


    宮。


    能自由進出皇宮這一點,就已經是莫大的特權了。


    看到陰興來了,劉秀和陰麗華都十分高興,前者樂嗬嗬地說道:“君陵,你來得正好!”


    陰興是一臉的嚴肅,看到劉秀和陰麗華都是一臉的喜形於色,他茫然地眨眨眼睛,疑惑不解地問道:“陛下、貴人?”


    陰麗華沒好意思開口,劉秀則開門見山地說道:“麗華有喜了!”陰興先是一怔,緊接著,麵露狂喜之色,轉頭看向陰麗華,向她求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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