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娥帶著鄧奉向北營方向走去,一路上,二人時不時的遇到巡邏隊。77dus


    李秀娥是陰麗華的侍女,巡邏兵自然不敢阻攔,而鄧奉裝扮成普通兵卒的模樣,倒也合情合理,即便是在軍營,一個姑娘家在深夜走動也挺危險,身邊有一名軍兵保護隨行,再正常不過。


    兩人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北營的轅門。


    這裏的守衛更加森嚴,十步一崗五步一哨,走動的巡邏兵幾乎都不間斷。


    看到有人過來,一隊巡邏兵立刻改變行進方向,快步迎上前來。


    眾人打量了李秀娥和鄧奉一番,為首的隊長問道:“什麽人?


    為何深夜出營?”


    “我是陰貴人的侍女李秀娥。”


    李秀娥在報出身份的同時,再次亮出西宮的牌子。


    巡邏兵隊長快步上前,將手中的火把向前遞了遞,看清楚是西宮的牌子沒錯,他臉色一變,倒退一步,躬身施禮,說道:“不知是李姑娘,剛剛多有得罪!”


    李秀娥鎮定自若地說道:“我奉貴人之命,要出營一趟。”


    巡邏兵隊長沉吟片刻,說道:“這……小人需去稟報校尉大人!”


    看守大營轅門的是轅門校尉,誰能出營,誰能入營,普通兵卒做不了主,這全歸轅門校尉管。


    李秀娥揚揚頭,示意他去把轅門校尉找來。


    那名巡邏兵隊長再次向李秀娥躬了躬身,轉身跑開。


    時間不長,一名頂盔貫甲的校尉快步走過來。


    他的目光在鄧奉身上一掃而過,一名小兵卒,也不值得他多留意。


    他的目光落在李秀娥身上,暗暗打量一番,走上前來,拱手說道:“在下袁明,乃北營轅門校尉!”


    “婢子見過袁校尉!”


    李秀娥福身施禮。


    校尉可不是小官,按照軍階排序的話,大將軍、將軍、偏將軍,然後便是校尉。


    和平時期,大將軍和將軍都不常設,偏將軍和校尉才是軍中將官的主體。


    見李秀娥向自己施禮,袁明連忙拱手還禮,說道:“李姑娘客氣了。”


    稍頓,他問道:“李姑娘要出營?”


    “正是!婢子奉貴人之命,要出營辦事。”


    “不知所為何事?”


    袁明隨口問了一句。


    見李秀娥目光怪異地看著自己,袁明身子一震,連忙躬身說道:“是在下失言了!”


    貴人不是軍中將領,將領們派人出營辦事,他還能盤問一番,但貴人派人去營辦事,他哪裏有盤問的資格?


    李秀娥再次遞出西宮的玉牌,說道:“袁校尉,貴人的信物在此,現在,我可以出營了嗎?”


    袁明攏目細看,那的確是西宮的牌子,他欠了欠身,含笑說道:“既然李姑娘是奉貴人之命,當然可以出營!”


    說著話,他向旁側了側身,並向身後揮揮手。


    得到袁明的授意,看守轅門的兵卒把大門緩緩拉開。


    李秀娥向袁明一笑,正要邁步走過去,袁明開口問道:“深更半夜,姑娘出營,多少有些危險,要不要在下派幾名軍兵保護姑娘?”


    “多謝袁校尉的好意,貴人所辦之事,不想讓旁人知道。”


    袁明理解地點點頭,不然的話,也不用這麽三更半夜的派人出營了。


    他不敢多問,拱手說道:“李姑娘一路小心!”


    李秀娥向袁明福身施禮,然後帶著鄧奉,邁步向外走去。


    在快要走出轅門的時候,鄧奉心跳加速,心髒都快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有活著離開漢軍大營的機會。


    一路順利出了轅門,到了大營之外,這裏也有守衛和巡邏兵,但他們不會盤問李秀娥和鄧奉為何離營,他們的職責就是防止營外的人潛入大營。


    李秀娥帶著鄧奉一路向北走,看樣子,是打算去往宛城。


    直至兩人走出三、四裏地,背後的漢軍大營隻剩下星星點點的火光,二人才算放慢步伐。


    又走了一段距離,李秀娥停下了腳步,迴頭對鄧奉說道:“鄧奉,我隻能送你到這了,接下來你要去哪我不管,也望你好自為之,莫要辜負貴人的一番苦心!”


    鄧奉聞言,心頭百感交集,到最後,究竟還是麗華把自己放出了漢軍大營啊!他看著李秀娥,問道:“李姑娘不和我一起走嗎?”


    李秀娥搖了搖頭,說道:“我若走了,貴人就解釋不清楚了,隻有我迴去,才能把所有事情都攬下來!”


    鄧奉動容,問道:“秀娥姑娘,你可知道,迴去的後果是什麽?”


    李秀娥一笑,說道:“婢子本就是將死之人,承蒙貴人不棄,收留婢子,婢子的這條命,就是貴人的!”


    看著麵前的李秀娥,鄧奉突然之間想起了袁菲兒,一個和她同樣執拗,但又執拗得可愛的姑娘。


    他突然跨前一步,握住李秀娥的手腕,說道:“你跟我一起走吧!你不迴去,麗華隻是會受到劉秀的斥責,但不會有事,你若迴去,必死無疑。”


    鄧奉能看得出來,劉秀對陰麗華的喜愛是真心的,就算知道麗華暗中放走了自己,劉秀會氣憤,會惱怒,但絕不會做出傷害麗華的事。


    李秀娥若迴去承擔一切,那就不一樣了,指不定要受到什麽樣的折磨和淩辱呢。


    想到已故的袁菲兒,再看著麵前的李秀娥,鄧奉下意識地將她的手腕握得更緊。


    還沒等李秀娥說話,突然之間,在外麵的四周一下子點亮起數以百計的火把,原本黑漆漆的道路,以及道路兩邊,一下子變得明亮起來。


    與此同時,路邊的草地當中有人嗤笑出聲,振聲喝道:“你二人也不用再讓來讓去了,你們誰都走不了!”


    突如其來的火光,還有突如其來的話音,讓鄧奉和李秀娥的臉色同是大變。


    兩人瞪大眼睛,下意識地環顧四周。


    隻見道路兩旁的草地當中,站起無數的羽林衛,人們高舉著火把,有的一手提著長劍,有的一手端著弩機。


    在人群當中,有一名銀盔銀甲的武將,這人三十左右歲的年紀,麵如冠玉,目若朗星,鼻梁高挺,薄唇似劍,相貌俊美,卓越不群。


    看清楚這位,鄧奉和李秀娥的臉色越發難看,後者下意識地驚唿道:“大司馬!”


    鄧奉則是雙目充血,咬牙切齒地說道:“吳漢!”


    沒錯!這名銀盔銀甲的武將,正是大司馬,吳漢吳子顏。


    吳漢先是害死了袁菲兒,後又殺了他的兄弟鄧終,新仇加舊恨,讓鄧奉看到吳漢的瞬間,眼中都快噴射出火光。


    吳漢從草地中緩緩走了出來,同時說道:“鄧奉,鄧終已經在黃泉路上等你了,今晚正好,我送你去和你的那個死鬼兄弟作個伴!”


    看著一步步走進的吳漢,看著四周不斷圍攏過來的眾多羽林衛,李秀娥汗如雨下,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


    她不明白,吳漢為何會在這裏,這麽多的羽林軍為何會在這裏,難道他們早就算到自己會帶著鄧奉逃走,會走這裏?


    突然之間,她感覺自己像是一腳踏入到一個精心布置好的陷阱當中。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鄧奉拉著李秀娥的胳膊,把她護在自己身後,他麵對著吳漢,怒目而視,喝道:“吳漢,你個匹夫,你有什麽本事,盡管衝著我來!”


    吳漢走到距離鄧奉還有六、七步左右的距離時,站定,向旁勾了勾手指頭。


    有一名羽林衛提著一杆大鐵槍跑了過來。


    吳漢一揮手,接下鐵槍,低頭看了看,似笑非笑地說道:“槍是好槍,隻可惜,用槍的人實在不怎麽樣。”


    鄧奉對這杆鐵槍自然再熟悉不過,那正是他所用的武器。


    他緩緩握緊了拳頭,手指關節爆出嘎嘎的脆響之聲。


    端詳著鐵槍的吳漢,突然一揮手臂,鐵槍在空中打著旋飛了出去,而後隨著哆的一聲,釘在鄧奉的麵前。


    吳漢慢悠悠地傲然說道:“鄧奉,你今日難逃一死,我倒是可以給你個機會,一個讓你在臨死之前,還能拉我做墊背的機會!”


    鄧奉二話沒說,一把將戳在自己麵前的鐵槍抓住,然後斷喝一聲,提槍直奔對麵的吳漢衝殺過去。


    到了吳漢近前,他掄圓了臂膀,將長槍狠狠砸了下去,直擊吳漢的頭頂。


    吳漢向旁一探手臂,將自己的虎威亮銀戟拿起,橫戰戟向上招架。


    當啷!這一聲鐵器的碰撞,讓周圍眾人就覺得耳朵嗡了一聲,緊接著什麽都聽不到了。


    吳漢站在原地,都沒後退一步,他嗤笑道:“鄧奉,你就隻剩下這點本事了嗎?”


    鄧奉氣急咆哮,端槍向前連刺。


    吳漢不慌不忙地左躲右閃,同時還不忘用言語戲謔鄧奉:“不行、不行,隻這點本事,想傷我還差得太遠!鄧奉,你不是一直自傲以武力見長嗎?


    隻這點本事,也敢大言不慚?”


    鄧奉的眼中燃起熊熊的怒火,出槍的速度更快,恨不得一槍把吳漢刺個透心涼。


    倘若與鄧奉對陣的旁人,或許真就躲不過鄧奉的連環快槍,但現在和他對陣的是吳漢,以一杆虎威亮銀戟馳騁天下,難逢敵手的吳漢吳子顏。


    鄧奉一連刺出二十多槍,連吳漢的衣服邊都沒沾上,再看場上的二人,吳漢氣定神閑,麵不紅、氣不喘,好像沒事人似的。


    反觀鄧奉,鼻凹鬢角已經滲出汗珠子。


    高手對決,既是比拚武藝,更是在比拚心態。


    吳漢是勝券在握、成竹在胸,而鄧奉則是怒火攻心,神智已亂,兩廂比較,高低立判。


    就在鄧奉還要繼續出槍的時候,吳漢猛然斷喝一聲,揮戟向鄧奉的頭頂劈砍。


    鄧奉全力向上擎槍,硬接吳漢的重擊。


    當啷!隨著一聲巨響,鄧奉身子後仰,向後倒退兩步。


    吳漢蹬步上前,又是力劈華山的重擊,猛砸鄧奉的頭頂。


    鄧奉緊咬著牙關,不服輸的仍是硬碰硬的向上招架。


    當啷!這迴鄧奉向後連退了三步。


    吳漢得理不饒人,接踵而至,依舊掄起長戟,重擊鄧奉的頭頂。


    鄧奉橫槍再架,隨著鐵器的碰撞,他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


    不過吳漢的戰戟還死死壓在他的頭頂上。


    鄧奉使出吃奶的力氣,向前擎槍,但是根本擎不住,他的雙臂漸漸彎曲下來,虎威亮銀戟的戟頭越壓越低,漸漸的,戟頭的鋒芒已接觸到他的肩膀。


    鮮紅的血色,由鄧奉肩頭的衣服慢慢擴散開來。


    他眼睛瞪得眼角都快張裂,吼叫道:“吳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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