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雪瑩的嘟囔聲,紅箋嚇得一哆嗦,狠狠扯了她一把,低聲問道:“你亂說什麽?


    不要命了!”


    雪瑩也知道自己失言,低著頭,嘀咕道:“我說的也沒錯嘛!”


    紅箋瞪了她一眼,訓斥道:“你還說?”


    “我……”“還說什麽?”


    隨著話音,劉秀背著手,走了過來。


    魏郡的戰事已經結束,劉秀也不再頂盔貫甲,而是穿著一身黑色的便服。


    看到劉秀來了,雪瑩和紅箋身子一震,急忙福身施禮,說道:“陛下!”


    劉秀樂嗬嗬地看了她倆一眼,笑問道:“在說什麽這麽神秘兮兮的?”


    紅箋清了清喉嚨,說道:“迴稟陛下,婢子沒再說什麽。”


    劉秀聳聳肩,又向營帳裏努努嘴,問道:“麗華醒了吧?”


    “迴稟陛下,貴人醒了,而且許美人也在。”


    “哦!”


    劉秀點點頭,邁步走進營帳裏。


    隨著劉秀走進來,正在營帳裏說著話的陰麗華和許汐泠雙雙起身,福禮道:“陛下!”


    劉秀向她二人擺了擺手,說道:“坐吧!”


    他落座之後,說道:“魏郡之賊寇皆已平定,今日我們便可以起程迴洛陽。


    來的時候一路匆忙,現在迴去,倒是可以慢慢走了,也可順便遊遊山,玩玩水。”


    陰麗華和許汐泠聞言,都是麵露欣喜之色。


    住在洛陽皇宮裏,固然很舒適,吃穿住行皆有宮女和內侍伺候,但在宮裏住久了也很是無聊,難得有機會出宮,陰麗華和許汐泠自然都願意在外麵好好遊玩一玩。


    許汐泠問道:“迴洛陽的行程,陛下是怎麽安排的?”


    劉秀說道:“我打算先到黎陽,再由黎陽去朝歌,迴洛陽。”


    許汐泠喜笑顏開地興奮道:“臣妾聽說,黎陽景色秀美,猶如人間仙境。”


    陰麗華接話道:“黎陽的大伾山,是當年大禹治水的地方。


    陛下,我們若是路過黎陽,一定要去大伾山看一看!”


    劉秀點頭說道:“我也正有此意。”


    看到陰麗華和許汐泠都對自己安排的行程滿意,劉秀便把行程敲定下來。


    黎陽位於黃澤湖的南麵,朝歌的東麵,黃河的北麵,臨近冀州和兗州的交界。


    黎陽最出名的就當屬大伾山了,因大禹在此治水而名揚天下,騷人墨客也樂於到大伾山遊玩。


    天子要來黎陽,消息早就傳到黎陽縣府,當劉秀率領漢軍抵達黎陽時,黎陽令帶著縣府的官員,出城十裏相迎。


    黎陽令三十出頭的樣子,名叫孔詡,個子不高,身材也清瘦,給人的感覺弱不禁風,但孔詡卻是出身於行伍,頗受銚期的器重。


    要知道黎陽可是位於冀州和兗州的交界,而兗州並不屬於洛陽朝廷的勢力範圍,可以說黎陽就是處於冀州的最前線,能在黎陽做縣令的人,不僅要有治理地方的能力,更要具備領兵打仗的能力。


    以孔詡為首的縣府官員,見到劉秀後,紛紛屈膝跪地,向前叩首,齊聲說道:“微臣叩見陛下!”


    劉秀從馬車裏走出來,向眾人揮了揮手,說道:“諸位請起!”


    “謝陛下!”


    孔詡等人紛紛起身。


    劉秀的目光落在孔詡身上,含笑問道:“你是孔縣令?”


    劉秀沒見過孔詡,不過聽銚期提起過這個人,銚期對孔詡可是盛讚有加,評價他是能文能武的全才。


    劉秀對孔詡還是挺好奇的,現在見到他本人,多少有些失望。


    孔詡其貌不揚,臉色蠟黃,身材瘦小,不知道的人見了他,都得以為他是身患重病呢。


    劉秀不能算是以貌取人的人,不過他的確會對形象好的人心存好感。


    “微臣孔詡!”


    聽聞劉秀問到自己,孔詡急忙躬身施禮。


    “這次我到黎陽,要多停留幾日,接下來的幾天,怕是要給孔縣令添麻煩了。”


    孔詡急忙躬身說道:“陛下折煞微臣!陛下能大駕光臨黎陽,乃黎陽之幸,更是黎陽百姓之福!”


    還挺會說話的!劉秀笑了笑,迴身讓龍淵牽過來馬匹,他和孔詡騎馬同行。


    劉秀騎馬往前走著,問道:“孔縣令,黎陽的情況現在如何?”


    孔詡正色說道:“黎陽以前,飽受賊患之苦,百業盡廢,民不聊生,自陛下登基之後,於魏郡施德政、減稅賦,當初逃離黎陽避禍之百姓,現已大多返迴家園,黎陽也逐漸恢複往日之興盛。”


    說到這裏,孔詡由衷感歎道:“這皆是陛下聖明,造福黎陽,造福天下啊!”


    劉秀看了孔詡一眼,笑了笑,說到:“黎陽臨近兗州,劉永部可有經常襲擾黎陽?”


    孔詡說道:“劉永軍未曾大舉進攻過黎陽,但小規模的騷擾確是時有發生,好在黎陽有河水作為天險,劉永軍的襲擾,也掀不起太大的風浪。”


    劉秀點點頭,讚道:“孔縣令治理黎陽有功。”


    孔詡欠身說道:“微臣不敢居功。”


    劉秀一笑,說道:“明日,我打算去趟大伾山。”


    孔詡麵色一正,說道:“微臣已令人修繕了大伾山上的青壇,陛下可於青壇祭奠告天地!”


    劉秀眼眸閃了閃,對孔詡還真有些刮目相看了。


    他笑問道:“我來黎陽的消息,應該是在兩天前傳到了黎陽吧?”


    “正是。”


    “孔縣令隻用兩日就修繕了山上的青壇?”


    劉秀好奇地問道。


    孔詡實話實說道:“微臣一個月前,就已令人修繕青壇了。”


    劉秀算了算,一個月前,那時候自己剛剛率軍離開洛陽沒多久。


    他笑問道:“孔縣令算準了我會路過黎陽?”


    孔詡頷首說道:“陛下前來魏郡平賊,行軍的速度自然是越快越好,不太可能走黎陽這條遠路,但陛下取勝之後,返迴洛陽的時候,很可能會途經黎陽。”


    劉秀忍不住笑出聲來,問道:“孔縣令篤定我一定能戰勝賊軍?”


    孔詡正色說道:“陛下雄才,曾在昆陽,以三千將士大勝王邑、王尋四十萬莽軍,現區區五校賊寇,在陛下麵前,隻是螳臂當車罷了!”


    劉秀哈哈大笑,現在他多少明白銚期為何盛讚孔詡這個人了。


    孔詡很會說話,而且還很有能力,很會做事,的確是個人才。


    一路上,劉秀和孔詡邊走邊聊,不知不覺便到了黎陽城。


    進入城門洞,舉目向前望去,隻見街道的兩旁都是百姓,人頭湧湧,一眼望不到邊際。


    天子親臨黎陽,黎陽的百姓自然都想一睹天子的風采。


    黎陽百姓早早的便雲集在街頭上,等著天子的儀仗。


    街上的百姓數量太多,即便有衙役和縣兵維持秩序,並於街道兩旁戒嚴,但場麵還是太混亂。


    龍淵、龍準、龍孛看罷,齊齊催馬來到劉秀近前,小聲說道:“陛下,還是乘馬車入城吧!”


    劉秀擺擺手,不以為然地說道:“無妨。”


    孔詡接話道:“陛下,微臣也以為陛下乘馬車入城的好。”


    “哦?”


    “最近有人宣稱在大伾山附近發現了寒鐵,許多人聞訊而來,現在黎陽城內的人又多又雜,陛下還是小心為上。”


    城內圍觀的百姓太多,誰都不敢保證其中一定沒有刺客,哪怕隻有一名刺客混在其中,射出一支冷箭,也足以取人性命了。


    倘若天子真在黎陽發生點意外,有個三長兩短,作為黎陽令的孔詡可擔待不起。


    劉秀看看龍淵,再瞧瞧孔詡,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乘坐馬車就是!”


    說著話,劉秀飄身下馬,坐進馬車的車廂裏。


    見劉秀肯乘車入城,龍淵、孔詡等人皆暗鬆口氣。


    而後眾人守在馬車的兩邊,進入城中。


    看到天子的儀仗到了,街上的百姓們紛紛跪地叩首,齊唿陛下。


    劉秀將車窗的簾帳微微撩起一點,看向外麵。


    同在車內的陰麗華和許汐泠也都湊了過來。


    看著街道兩旁黑壓壓跪到一片的百姓們,許汐泠禁不住感歎道:“陛下在黎陽的威望很高啊!”


    劉秀淡然一笑,說道:“是次況把魏郡治理得好。”


    因為銚期治理得好,百姓們自然而然地把功績安在了他這個天子的頭上。


    許汐泠笑道:“姚太守固然是千裏馬,但也需要有陛下這樣的伯樂賞識才行。”


    劉秀被她的話逗笑了,心情又爽朗了幾分。


    路上沒有發生意外,劉秀的馬車順利來到孔詡為劉秀準備的宅子。


    這座宅子本是城內士族的府邸,但宅子的主人早已逃離了黎陽,在外麵也不知是生是死,宅子一直閑置著,這次劉秀路過黎陽,孔詡便把這座空宅子臨時征用了。


    羽林衛早已提前把宅子搜查了好幾遍,確認沒有任何的問題。


    馬車在宅子大門口停下,劉秀、陰麗華、許汐泠三人從車廂裏走出來,舉目望了望宅子的門廊,很大很氣派,而後,三人走進宅子裏。


    孔詡跟在劉秀的身後,將宅子的情況向劉秀介紹了一番。


    劉秀並不關心這座宅子的主人是誰,現在哪裏,他問道:“剛才孔縣令說,大伾山附近發生寒鐵是怎麽迴事?”


    所謂的寒鐵,其實就是隕鐵,再通俗點說是燒化後的隕石。


    隕石穿過大氣層時,與空氣摩擦燃燒,最後隻剩下燒不化的金屬,掉到地麵上便成了人口的寒鐵。


    聽劉秀問起寒鐵之事,孔詡微微蹙了蹙眉頭,說道:“微臣也不知這個傳言從何時興起,但卻愈演愈烈,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黎陽城內的人激增,客棧幾乎是家家客滿,很多人在晚上都是露宿街頭。”


    劉秀好奇地問道:“當真有人撿到了寒鐵?”


    孔詡苦笑,搖頭說道:“據微臣所知,目前尚無一人收獲過寒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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