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浮在幽州戰敗,被彭寵率軍兵臨城下,局勢岌岌可危。可洛陽這邊,既無兵可派,也無將可派。


    但朱浮的被困之危又不能不救,劉秀沒辦法,隻能征召洛陽周邊的縣兵,東拚西湊了一萬兵馬,然後命鄧隆率領,去往幽州。鄧


    隆出自於銅馬軍,兩軍陣前,打起仗來十分驍勇,但對於他的統兵,劉秀還是有些不放心。


    在鄧隆臨出征之前,劉秀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他進入幽州之後,需定期傳書洛陽,稟報軍情。


    其實朱浮在薊縣的情況,並沒有他上疏中寫的那麽危急,以彭寵的兵力,也不足以圍困住偌大的薊縣。隻


    不過朱浮在與彭寵的交戰中吃了敗仗,在迴傳洛陽的戰報中,特意誇大其詞,把彭寵軍描述得兵強馬壯,兵力眾多,自己駐守的薊縣已危在旦夕。


    鄧隆奉命,率軍救援幽州。一萬漢軍,風餐露宿,日夜急行,趕到了幽州潞城一帶。鄧隆下令,全軍駐紮在潞城城外,與朱浮所在的薊縣,相距百裏左右。按


    照鄧隆的想法是,己方駐紮在潞城,朱浮在薊縣,雙方可互成掎角之勢,彭寵若攻薊縣,己方可從彭寵軍背後殺到,彭寵若來攻己方,朱浮軍亦可由敵軍背後殺到。總之,不管彭寵率軍打誰,都會麵臨被己方兩麵夾擊的危險。鄧隆覺得自己的策略不錯,寫了一份詳細的戰術構思,迴傳洛陽。當


    劉秀收到鄧隆傳迴的這份書信,從頭到尾地看罷一遍後,他當場將書信排在了桌案上,沉聲說道:“胡鬧!此戰,鄧隆必敗!”麵


    對強敵,己方的兵馬分別駐兩地,互成掎角之勢,這的確是應對敵人的辦法之一。但


    關鍵的一點是,之間的距離得恰到好處才行。而現在,鄧隆軍與朱浮軍都相距百餘裏了,還怎麽能構成掎角之勢?彭


    寵無論是去打朱浮,還是去打鄧隆,另一邊根本無法做到及時增援,共同作戰的目標。劉


    秀是打仗的行家,一個戰術可不可行,他大致閱覽一遍,心中便能判斷出個大概。


    實際的情況,也的確與劉秀的判斷幾乎一模一樣。


    彭寵軍的大營依舊是紮在薊縣附近,對薊縣形成壓力,彭寵則悄悄派出主力大軍,南下潞城,進攻鄧隆軍。彭寵軍在接近潞城的時候,又分出一支三千人的幽州突騎,繞行到漢軍的背後。當


    彭寵軍對鄧隆軍發起進攻的時候,正麵是主力大軍的向前推進,在漢軍的背後,三千幽州突騎突然殺出。這一仗,以鄧隆為首的漢軍被彭寵軍殺得大敗。朱


    浮得知鄧隆軍遭受敵軍進攻的消息後,並沒有多做耽擱,第一時間便親率麾下將士,去往潞城增援。可


    惜朱浮軍才僅僅走到一半,彭寵軍和鄧隆軍的戰鬥就已經結束了,彭寵軍大獲全勝,而鄧隆軍則是潰敗,倉皇逃迴潞城,閉門不出。


    得知戰事已經結束,朱浮無奈,隻能率兵迴撤。


    一場交戰下來,鄧隆軍傷亡過半,元氣大傷,再無力出城,向彭寵軍發起進攻。鄧隆所構想的,在潞城和薊縣之間形成掎角之勢的戰術,也就此一敗塗地。


    此戰過後,朱浮算是看明白了一點,鄧隆軍,己方已指望不上,洛陽朝廷那邊,己方也指望不上,麵對著來勢洶洶的彭寵軍,己方隻能靠自救。


    失去了請朝廷救援的念想,朱浮反而開始表現出了一定的統兵才能。他率領麾下的兵馬,以薊縣和雍奴為中心,開始設置防線,擺出欲誓死抵抗彭寵軍的陣勢。彭


    寵率軍發起連續進攻,但每次進攻都被朱浮親自坐鎮的防線給擋了下來,彭寵久攻不下,麾下將士的傷亡也越來越大,漸漸的攻勢也變得越來越弱。到


    最後,彭寵軍無力再發起像樣的攻勢,朱浮更是龜縮在他親自布置的薊縣、雍奴防線內,不敢露頭,幽州戰事,開始陷入僵局,雙方將士進入對峙階段。


    幽州之戰,彭寵表現出了他的軍事才能,起碼在擊敗鄧隆的戰鬥中,彭寵的戰術運用得當,直接挫敗了鄧隆對朱浮的救援。潞


    城一戰過後,知道己方已無法借助外力的朱浮,也表現出了他的軍事才能。讓


    他去做進攻戰,他未必會打,但他的防守戰打得的確是好,把薊縣、雍奴守得嚴實合縫,儼然變成了鐵桶陣,讓氣勢正盛的彭寵軍久攻不下,士氣大大受挫。


    彭寵的造反,很大程度上就是被朱浮給逼反的,但彭寵始終未能控製下整個幽州,朱浮又確實稱得上功不可沒,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可以說朱浮完全是憑借自己的能力,抑製住了彭寵在冀州的擴張。


    每個人的身上都是自己的優點和缺點,評價一個人,也很難用好與壞來簡單區分。朱


    浮這個人,對劉秀那叫一個忠心耿耿、盡心盡力,劉秀許多利民的國策,也都是采納了朱浮的意見。但


    朱浮給彭寵一個勁的穿小鞋,在背後不停的構陷彭寵,又顯得他這個人實在太小肚雞腸,性格陰暗,手段卑劣。


    如果隻用好壞來評價一個人,那麽朱浮到底算好人,還是算壞人呢?增


    援幽州的鄧隆,被彭寵擊敗,而孤立無援的朱浮,反而憑借一己之力,穩定住了幽州的局麵,讓幽州戰事進入到相持階段,也為劉秀,為洛陽朝廷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洛


    陽。鄧


    奉造反的餘波,還在洛陽城內持續發酵,而且越傳越離譜。很


    多傳言都是說,鄧奉的造反,隻為陰麗華。當


    初鄧奉和陰麗華是青梅竹馬的戀人,陛下的突然出現,橫刀奪愛,拆散這對戀人,奪走了陰麗華。鄧奉是氣不過,才衝冠一怒為紅顏,在南陽起兵造反。人


    的本性就願意去相信這種淡化血腥,卻充滿浪漫主義的愛情故事,而且難得能八卦後宮的內幕,人們都樂於參與,樂於去插一腳。


    諸如此類的傳言,都流傳進了皇宮裏。陰麗華若出了西宮,走在皇宮內,總是有三五成群的宮女在背後指指點點,小聲議論。


    張昆也有聽到傳言,第一時間向劉秀稟報。劉秀聽後,置之一笑,他是當事人,陰麗華和鄧奉之間是什麽關係,他能不清楚嗎?


    他看著一臉緊張的張昆,笑問道:“張昆,你也認為陰貴人和鄧奉的關係非同一般?”


    “奴婢不敢!”張昆急忙躬身施禮。劉


    秀笑道:“你若是沒有這樣的想法,又何必來向我稟報這些傳言?”“


    奴婢……奴婢……”“


    行了!無論是誰在傳這些話,我希望到此為止。以後,我不想在宮中聽到這些披風捉影,有損陰貴人名節的流言蜚語。”


    “是!奴婢記下了!”張昆縮著脖子說道。


    劉秀剛想揮手,讓張昆退下,恍然又想起什麽,問道:“對了,最近這幾日,陰貴人都在做什麽?”


    張昆連忙說道:“貴人大多時候都待在西宮,很少外出。”劉


    秀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退下吧!”“


    奴婢告退!”張昆躬著身子,退出大殿。劉


    秀把手邊的幾份奏疏都批閱完,而後站起身形,向外走去。見劉秀出來,守在門口的張昆躬身施禮,說道:“陛下!”


    “我去趟西宮!”劉秀出了清涼殿,走出沒多遠,便看見許汐泠帶著梅蘭竹菊四名侍女,走在前麵。劉


    秀加快步伐,張昆多機靈,見狀立刻小跑起來,追上前麵的許汐泠,滿臉堆笑地躬身說道:“奴婢見過許美人!”


    “喲!原來是張謁者!”許汐泠笑問道:“張謁者這是去哪啊?”


    “他是陪我去趟西宮!”隨著話音,劉秀從後麵走了上來。


    見到劉秀,許汐泠和四名侍女,一同福身施禮,“臣妾(婢子)見過陛下!”


    劉秀向她們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平身,而後他笑問道:“汐泠去哪裏?”“


    臣妾也正要去趟西宮。”“


    哦?”“


    這段時間,陰貴人心情不佳,臣妾今日得閑,便想去西宮陪陰貴人說說話。”許汐泠含笑說道。


    劉秀聽後,看向許汐泠的眼神明亮了幾分。劉秀的後宮沒有幾個人,到目前為止,隻有皇後郭聖通、貴人陰麗華、以及美人許汐泠三位。如


    果她們能相處的很好,可以幫劉秀省下很多的心思,把精力集中在政務上。他點點頭,伸出手來,笑道:“正好,我們一起去西宮。”


    許汐泠麵露喜色,怯生生地握住劉秀的手,兩人並肩向前走去。劉秀在外麵,很少會做出親昵的舉動,像牽手同行這樣的事,在皇宮裏,他二人還是第一次。從


    清涼殿這邊到西宮,有一段距離,路上遇到了宮女、內侍,見到攜手同行的劉秀和許汐泠,紛紛跪地失禮的同時,心中也在暗暗詫異,看不出來,陛下和許美人的關係竟然這麽好,真是羨煞旁人。以前陛下可是隻和陰貴人牽手同行,看來,無風不起浪,那些傳言有可能都是真的,陰貴人怕是要失寵了吧!劉


    秀並不清楚人們心裏是怎麽想的,到了西宮,劉秀快步走到正殿。


    到了正殿門口,剛好遇到從裏麵出來的雪瑩,後者看到劉秀,急忙跪地施禮,說道:“陛下!”


    “陰貴人可在裏麵!”“


    在的!陛下裏麵請!”說完,她又看眼跟在劉秀身後的許汐泠,福身說道:“許美人請!”劉


    秀和許汐泠剛走進大殿裏,陰麗華便從內室迎了出來,她福身說道:“陛下!”


    “貴人!”許汐泠向她福身施禮。


    相互都見過禮後,劉秀問道:“聽說這兩天,麗華一直都待在西宮沒有出去,可是病了?”“


    臣妾身體無恙。”看著一本正經的劉秀,陰麗華暗暗翻了翻白眼。前段時間,她曾提出去趟南陽,勸鄧奉迴心轉意,但劉秀沒有應允,兩人也因此鬧了點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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