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梁提出分兵作戰,吳漢當然不會同意,見自己對吳漢怎麽說也說不通,王梁幹脆也不和吳漢爭了。他


    自己從野王縣抽調野王縣兵,繼續執行與吳漢分兵作戰的策略。


    以前王梁做過野王縣縣令,在野王,王梁的威望極高,他的書信傳到野王縣,野王縣府由征兵,到發兵,都沒用上五天。


    野王縣將三千餘眾的縣兵調派給王梁,由王梁全權指揮。


    你吳漢是全軍主帥,這十多萬大軍我調不動,那麽現在我調動野王縣兵,你吳漢總管不了了吧?王梁的心裏是這麽想的。


    對於王梁的做法,吳漢十分氣惱,大敵當前,正是需要全軍將士,上下一心,團結一致的時候,可你王梁竟然弄了這麽一出,這不是純心打擊己方將士的士氣嗎?


    吳漢不再理會王梁,你願意單打獨鬥,你自己就去單打獨鬥吧!他率領十多萬的大軍,繼續按照原計劃,向清河郡進軍。


    由於意見分歧,吳漢和王梁分兵作戰,前者直撲清河郡,後者私自調動野王縣兵,在魏郡推進,消息很快也傳到了洛陽。劉


    秀得知此事後,大為震怒。他的旨意說得很清楚,大司馬吳漢為全軍主將,平賊之戰,由吳漢全權負責。


    可王梁竟然不服從指揮,非要分兵作戰,這本身就違反了軍令和聖旨,是死罪。


    另外,地方軍隊可不是你想調動就隨便調動的,必須得到天子的首肯才行。王梁私自調動野王縣兵,這又是一條死罪。


    對於王梁這一係列的舉動,劉秀能滿意嗎?王梁他到底想幹什麽?劉


    秀派出內侍謁者,去往魏郡,傳旨王梁,命令他率野王縣兵,於原地駐紮,不可再動。


    王梁收到劉秀的聖旨時,正率領著野王縣兵,於黃澤湖畔的內黃縣,與一支五校賊軍展開激烈交戰。


    野王縣兵善戰,而王梁也是領兵打仗的好手,此戰,王梁部把賊軍殺得大敗,賊軍向繁陽方向潰敗。這


    個時候,王梁哪能按兵不動?當然要乘勝追擊。所以王梁雖有接劉秀的聖旨,但卻沒有依照聖旨做事,而是率領著野王縣兵,離開內黃,直撲繁陽,追擊敵軍。王


    梁的這個舉動,已經是明明白白的抗旨不遵了,好像天子的聖旨傳到他的手裏,如同變成了廢紙一張,他不管不顧,繼續我行我素。王梁的抗旨而行,不僅徹底激怒了劉秀,也讓朝中的大臣們紛紛上疏彈劾。太


    中大夫宋弘,親自入宮求見劉秀,彈劾王梁。


    劉秀在清涼殿接見了宋弘,大殿裏還有一位大臣,議郎桓譚。桓


    譚已經一大把年紀了,有六十開外。原


    本他在洛陽隻是做待招。所謂的待招,就是天子以才藝征召士人,留在京城之內做備用。


    待招不是官員,類似於儲備幹部,天子什麽時候下詔書用你了,這才會正式進入官場。


    桓譚之所以能做到議郎,還是受了宋弘的舉薦。別看他比宋弘年長許多,但對宋弘可是非常客氣的,宋弘畢竟是他的伯樂嘛!見


    到宋弘從外麵進來,桓譚急忙拱手施禮,說道:“宋大夫!”


    宋弘先是向劉秀施禮,而後對桓譚拱手還禮,說道:“桓議郎!”


    劉秀今日對宋弘的態度格外客氣,樂嗬嗬地問道:“宋大夫入宮見我,可是有事?”宋


    弘麵色一正,說道:“陛下,微臣是為大司空之事而來。”


    聽聞這話,劉秀臉上的笑容立刻退去幾分。他慢條斯理地問道:“宋大夫可是來為大司空求情的?”


    “迴稟陛下,微臣以為,即為人臣,理應忠君報國,遵從聖命,可大司空一而再,再而三的違抗皇命,如果這樣都不能被法治,為亂朝綱,將來必後患無窮,還請陛下明鑒!”桓


    譚邊聽邊點頭,宋弘話音剛落,他急忙躬身說道:“陛下,宋大夫言之有理,大司空公然違抗聖命,陛下若不嚴懲,將來不知有多少人會效仿,危害之大,無窮盡!”宋


    弘和桓譚,都是士大夫出身,他二人的意見,也基本代表了是士大夫階層的意見。劉


    秀本就對王梁的行徑大為震怒,現在又聽了宋弘和桓譚的這番話,他眯了眯眼睛,揚頭說道:“張昆!”


    張昆躬著身子,快步走入大殿裏,說道:“奴婢在!”


    劉秀沉聲說道:“傳朕旨意,命伏尚書持節去往魏郡,拿下王梁,就地正法!”


    張昆聞言,身子都是一哆嗦,王梁可是三公之一的大司空啊,陛下竟然要將王梁就地正法?他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這……這恐怕……”“


    你可是沒聽清楚朕的旨意?”


    張昆身子一震,再不敢多言一個字,急忙跪地叩首,說道:“奴婢遵旨!”說著話,他站起身形,躬著身子,一步步地退出大殿。到


    了外麵,張昆忍不住暗暗咧嘴,同時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張昆跟隨劉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對於劉秀的性情,他多少摸清了一些,如果這次不是王梁做的太過分,著實惹怒了天子,天子也不可能直接下令處斬王梁。


    他沒敢耽擱,急忙出宮,去往尚書府,去見伏湛。


    伏湛接到張昆傳達的口諭後,也被嚇了一跳。陛下要處斬大司空?


    以王梁的所作所為,既然被處斬,倒也合情合理,但關鍵的問題是,陛下為何要派自己去做監斬官啊!王梁可是開國元老,三公之一,堂堂的武強侯,而自己既非開國功臣,也沒有被封侯,論官職,隻是個小小的尚書罷了。陛下讓自己去處斬王梁,這不是難為自己嗎?此


    時伏湛真想問問張昆,你是不是傳旨傳錯了地方?陛下選定的人不是我啊?張


    昆傳完劉秀的口諭,隻和伏湛簡單客套幾句,然後一溜煙的走了。處斬三公,這麽大的事,他一個內侍官,當然是能少參與就少參與,能不參與就盡量不參與。


    看張昆跑得比兔子都快,伏湛暗歎口氣。伏黯這時候從大堂裏走到院中,來到伏湛的身旁,樂嗬嗬地說道:“奉旨監斬大司空,這次大哥可是要大出風頭了!”伏


    湛白了伏黯一眼,言下之意,你還能笑得出來?王梁是那麽好殺的嗎?


    別看現在王梁和吳漢鬧得很不愉快,但兩人畢竟有多年的交情,感情深厚,自己若真殺了王梁,那些與王梁交情莫逆的將軍們,不會怨恨陛下,隻會怨恨自己。伏


    湛歎了口氣,連連搖頭,沒有搭理伏黯,長籲短歎地走迴地屋子裏。伏


    黯見狀,嘿嘿一笑,看著大哥無比為難的樣子,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反正就是覺得心裏很爽,估計平日裏也是因為伏湛對他管教的太嚴,多多少少激起他的叛逆心理。劉


    秀下令,要直接處斬王梁,宋弘和桓譚雖感震驚,但同時又頗感欣慰,覺得陛下行事,雷厲風行,乃古今難得的聖明君主。


    桓譚含笑說道:“陛下,微臣近日編了一首曲子,不知陛下可願點評一二?”


    劉秀麵露笑意,點頭應好。


    在當時,以桓譚的音樂水準來說,絕對屬於國家級的音樂家。


    他的父親曾做過漢平帝的太樂令,出身於這種家庭,桓譚的水平能差得了嗎?平日裏,劉秀也的確很愛聽桓譚的彈奏,舉行宴會時,讓桓譚來彈奏助興,那已快成固定的程序了,即便劉秀和大臣議事之時,也偶爾會讓桓譚彈奏一曲,舒緩一下緊繃的神經。


    看著起身去撫琴的桓譚,宋弘暗暗皺眉,心中很是不悅,隻是沒表露出來。劉


    秀對宋弘樂嗬嗬地說道:“說來也巧,剛好我也有一事,想找宋大夫談一談。”宋


    弘一臉的不解,好奇地問道:“不知陛下有何事?”


    劉秀臉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幾分。說


    起來,無論是在登基前,還是在登基後,劉秀都很少有笑得這麽虛假的時候。估計此時若是在劉秀麵前擺放一麵鏡子,連他自己都會覺得太假。他


    清了清喉嚨,說道:“宋大夫以為,長公主如何?”


    他這句話,把宋弘說愣了,茫然地眨眨眼睛,沒明白陛下這話是什麽意思。他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說道:“長公主賢惠忠貞,堪稱良家子之典範。”良


    家子,是指農戶之女。古


    代時,農民的地位較高,遠在工人和商人之上,農民家的女兒,被稱為良家子,皇宮挑選宮女,工人和商人家的女子,都不在考慮的範圍之內,隻在良家子中進行挑選。所以說,古時候的工人之女、商人之女,別說做什麽皇妃、皇後了,連皇宮的大門都進不去。劉


    秀突然問起宋弘對自己大姐劉黃的印象,當然也是有原因的。郭


    聖通為了討好劉黃這位大姑姐,時不時的在劉秀這裏吹枕邊風,說大姐守寡多年,現在阿秀做了天子,大姐苦盡甘來,成為長公主,是不是也該享享清福了,阿秀該為大姐選擇一良人。


    劉秀以前還真沒想過這方麵的事情,聽了郭聖通的提醒,他連連點頭,覺得也的確是這麽迴事。為


    了此事,他還特意把大姐請入宮中,姐弟倆做了一次詳談。劉秀旁敲側擊的詢問劉黃,對朝中的這些大臣,有沒有能看得上眼的。


    劉黃聽後,很是難為情,不願意多談此事。劉秀再次催問,劉黃終於敞開心扉,表示太中大夫宋弘,人品出眾。


    用劉黃的原話講:“無論是容貌、才幹還是品德,朝中的大臣們,無一人能比宋弘。”聽


    了劉黃這番話,劉秀心裏也就明白了,正所謂情人眼裏出西施,大姐這是看上人家宋弘了!不


    過有一個問題,宋弘已經娶妻生子了,劉黃作為劉秀的親姐姐,堂堂的長公主,總不能嫁給宋弘做小妾吧!以


    劉黃的身份,若是嫁於宋弘,必須得做正妻。那麽宋弘現任的這位夫人,就是多餘的了。


    現在劉秀要給大姐做媒,還得厚著臉皮,勸宋弘休妻,連他自己都覺得很難為情,所以此時他笑得虛假,也就是理所應當之事。他


    幹咳了一聲,臉上沒笑硬擠笑,以非常輕鬆的口吻說道:“我常常聽人說,這人啊,一旦有了地位,就要換朋友,一旦有了錢財,就要換夫人,不知宋大夫以為如何?”說


    完這句話,劉秀都很想給自己倆耳光。為了大姐,他現在是把天子的老臉都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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