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慶出麵做和事老,緩和了現場緊張的氣氛。對於劉秀要入住趙王宮,這件事本身並不合規矩,但謝躬隻是個尚書令,他阻止不了劉秀,也沒權去阻止。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打報告,將劉秀在邯鄲的‘無法無天’上疏給劉玄。


    劉秀借著呂宴這件事,順勢住進邯鄲的趙王宮。對


    此,劉秀自己感覺倒是無所謂,他要的從來都是實的,對於這些虛的東西,他看得很輕,有或者沒有,都不太重要。不過劉秀的部下們都是興高采烈。


    劉秀住進王宮裏,這才是名副其實的王,劉秀的地位提升,他們這些部下們自然也是跟著水漲船高。另


    外,劉秀以前住在劉林贈予的宅子裏,讓部下們都不太敢花費重金去置房產。


    他們自己住的宅子,總不能比主公的宅子都要大吧!現在不會再有這方麵的顧慮了,哪怕他們買下全城最大的宅子,也大不過王宮。


    對於此事最開心的莫過於郭聖通。沒


    和劉秀成親之前,她隻是真定王府的表小姐,寄人籬下,地位也高不到哪去。


    現在,她是王夫人,是這座偌大的趙王宮的女主人。王宮的前宮,歸劉秀管,而後宮則全都歸她管。


    隻不過郭聖通已懷有身孕,劉秀怕她累著,特意安排許汐泠協助郭聖通,管理後宮的事務。


    至於此事的引子呂宴,本以為自己的腦袋無論如何也保不住了,沒想到,主公不僅救下了自己,還順勢住進了王宮,更把與他相好的小宮女許配給了他。


    這件事之後,呂宴的尾巴可徹底翹了起來,在邯鄲城內,幾乎都是橫著走。


    人們也都知道呂宴是劉秀眼前的紅人,還曾在饒陽救過劉秀的性命,即便是城中的官員,乃至軍中的將官,見到呂宴也都禮讓三分,這讓呂宴也越發的飛揚跋扈,橫行霸道。劉


    秀住進趙王宮的第三天,那位被耿況勸來的代郡太守趙永,便到了邯鄲。劉秀在趙王宮的溫明殿接見了趙永。


    趙永見到劉秀之後,立刻呈上了劉玄送給自己的詔書。


    劉秀接過詔書,大致看了一遍,心中立刻了然,劉玄這是準備給自己來個釜底抽薪,企圖控製幽州,斷掉自己在幽州的根基。


    他放下詔書,微微一笑,問道:“趙太守這是打算奉詔,去往長安任職?”趙


    永急忙跪伏在地,畢恭畢敬地說道:“臣趙永,向來仰慕大王,願以大王馬首是瞻,若大王派臣去往長安任職,臣絕無二話,即刻前往長安赴任,倘若大王不願臣去長安,覺得臣還是可用之人,臣將即刻返迴代郡,繼續做代郡太守,為大王之功業,盡綿薄之力。”他


    這番話,讓劉秀十分高興,趙永這麽說,等於是向劉秀表明了自己的歸順之意。倘


    若代郡也能歸附自己,那麽幽州的西麵三郡,代郡、上穀、漁陽,可就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這對他進而控製其它的幽州諸郡,至關重要。劉


    秀連連點頭,含笑說道:“眼下河北,賊軍四起,民不聊生,即便幽州,亦是賊軍橫行,趙太守乃地方之賢能,若能守一方之太平,乃地方百姓之福,遠勝過到長安任職啊!”


    趙永聞言,心頭大喜,急忙向前叩首,說道:“臣謹記大王教誨!臣不應為自己之仕途,而讓代郡百姓身陷險境,臣這就返迴代郡。”劉


    秀樂嗬嗬地點點頭,說道:“既然趙太守到了邯鄲,休息一晚再走也不遲,今晚,我於宮中設宴,與趙太守開懷暢飲。”


    趙永受寵若驚,連忙說道:“大王如此盛情,實在是折煞微臣。”


    劉秀仰麵而笑,進一步給趙永吃下定心丸,說道:“以後代郡之事務,還要煩勞趙太守多多費心才是。”


    趙永一臉正色地說道:“請大王放心,微臣迴代郡後,定當盡心竭力,為大王治理好代郡,不讓大王有後顧之憂!”劉


    秀大笑,連聲讚好。


    當晚,劉秀在王宮設宴,盛情款待了趙永。翌日一早,趙永向劉秀辭行,返迴代郡。可


    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趙永從代郡出來的很容易,現在想迴去,可是沒有機會了。連


    耿況都沒想到,劉玄送到代郡的並不是一封詔書,而是兩份,明麵上的詔書,是送給趙永,調趙永到長安任職。


    可同時還有一封密詔,秘密送給了代郡的桑乾令張曄,密詔中言明,倘若趙永沒有奉詔行事,張曄可伺機殺掉趙永,取而代之。隻


    不過趙永接到劉玄的詔書後,並沒有表現出異常,還歡天喜地的要去往長安。張曄懷揣著劉玄的密詔,也就沒對趙永下手。可


    誰知趙永在去往長安的半路上,突然改道去了邯鄲,麵見劉秀,向劉秀表了忠心,而後又被劉秀派迴代郡,直接做代郡太守。得


    知消息的張曄,迫不及待的帶人占領了郡府,控製了郡城桑乾。與


    此同時,他還做了兩手準備,一手是與匈奴私通,他向匈奴人許諾下重金,請匈奴出兵援助。另


    一手,是與起義軍五校軍私通,同樣是許諾重金,請五校軍出兵援助。


    張曄不是個傻子,雖說他能趁著趙永不在,控製整個代郡,但想以代郡一郡之地,獨自對抗劉秀勢力,那無疑是以卵擊石。但


    劉玄遠在長安,不可能給予他實際上的支持,他要對抗劉秀,就隻能求助於外援。而


    距離幽州較近的外援,一個是北方的匈奴人,一個就是河北的起義軍五校軍。


    張曄想得挺好,但他也犯下一個錯誤。如果他隻求助於五校軍,情況還能好一些,但他竟然求助到匈奴的頭上,這是幽州諸郡無論如何也忍不了的。幽


    州諸郡,長年與匈奴人作戰,不知殺了多少的匈奴人,也不知有多少的將士死在匈奴人的手裏,雙方的仇恨早已深入骨髓,不可化解。


    現在張曄引來匈奴人,進入漢地,這不是引狼入室嗎?最


    先坐不住的就是上穀太守耿況。耿況向幽州各郡的郡府傳書,征調各郡的幽州突騎,其一是驅逐匈奴人,其二是平定張曄之亂。在


    對待匈奴人的問題上,幽州各郡同仇敵愾,紛紛向上穀派出兵馬。


    在不到十天的時間裏,上穀便集結起一直三、四千人的軍隊,耿況任命自己的兒子耿舒為主將,統帥上穀以及幽州諸郡的聯軍,出兵征討代郡。


    耿舒是耿弇的親弟弟,說起來,耿況的這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善戰,耿弇是統兵打仗的帥才,他這個弟弟耿舒,也不遑多讓。


    奉父親之命,耿舒率領幽州軍,從上穀郡直接突進到代郡。由


    於耿舒來的速度太快,張曄重金請來的外援,五校軍還沒有到位,匈奴也隻是派來三千匈奴軍,已做試探。如


    果代郡這裏的戰事順利,匈奴會派出更多的兵馬進入代郡,到那時,他們要的可不僅僅是錢了,而且還要代郡的土地。


    代郡的匈奴軍,正好碰上了耿舒統領的幽州軍。


    幽州軍向來善戰,尤其是碰到匈奴人之後,將士們一個個就像是打了雞血,得到了buff加成似的。凡


    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漢土。明


    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以為耿舒為首的幽州軍,高舉著大漢的旗幟,對在代郡相遇的匈奴軍展開了猛攻。雙


    方的兵力其實大致差不多,匈奴軍有三千多人,幽州軍也是三、四千人左右,可一仗打下來,幽州軍將匈奴軍殺得大敗,橫屍遍布山野。


    隻此一戰,幽州軍斬首匈奴軍兩千餘眾,逃走者僅數百人而已。


    耿舒統帥的幽州軍,大敗匈奴軍,消息很快也傳到邯鄲,劉秀聞之大喜,立刻封耿舒為複胡將軍。張


    曄最大的依仗匈奴人被耿舒打敗,郡府震驚,當耿舒率領兵馬,長驅直入,抵達代郡郡城桑乾的時候,張曄麾下已無兵可派,全都跑光了。張曄自知無力抵抗,光著膀子,然後給自己來個五花大綁,出城投降。


    對於張曄,耿舒倒也沒客氣,直接下令,斬首示眾。張曄及其同黨,悉數被殺,耿舒重新奪迴代郡的控製權,而後,趙永才得以迴到桑乾,繼續做他的代郡太守。


    自己能重新迴到代郡做太守,太靠耿舒相助,趙永自然對耿舒感恩戴德,於桑乾盛情款待耿舒以及他麾下的將士們。


    張曄是死了,不過張曄在生前重金許諾過的五校軍可還在,當五校軍趕到代郡的時候,代郡這裏的戰事已經結束,張曄之亂也被耿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平定,張曄許給他們的重金,自然也沒法去要了。


    正所謂賊不走空,五校軍都到了幽州,又哪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代郡這裏有耿舒,看起來不太好惹,五校軍調轉矛頭,直接去攻上穀郡,打算趁著上穀兵力空虛,攻破上穀郡城,搶一把大的,然後再走。這


    次五校軍可是傾巢而出,由首領高扈親自統帥,全軍將士,算上隨軍眷屬,總共二十多萬人,圍攻上穀郡城沮陽。耿


    況能培養出耿弇、耿舒這麽善戰的兩個兒子,他自己又豈是等閑之輩?麵對二十多萬的五校軍,耿況並不驚慌,鎮守在郡城,沉著迎戰,於城內征召壯丁,抵抗五校軍的攻城。


    二十多萬人的五校軍,一連攻了五日,硬是沒能打下沮陽。連


    續五天的攻城,導致五校軍上下疲憊不堪,可恰在這時,耿舒又率領幽州兵,迴救沮陽。在


    耿況和耿舒父子二人的裏應外合下,五校軍大敗,最終倉皇退出上穀郡,一路向南逃竄。隨


    著五校軍敗走,由張曄引發的代郡之亂,才算徹底告一段落。不過此事之後,五校軍和劉秀勢力的仇恨也算是徹底結下了。


    在代郡之亂中,耿舒表現出了極高的統帥天賦,而耿舒也的確是非常善戰,尤其是對陣匈奴人乃至其它蠻夷的時候,戰力似乎會自動加成似的,在以後與匈奴人的征戰中,耿舒也是屢破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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