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玄先是愣了愣,隨之不以為然地仰麵而笑,滿不在乎地說道:“卿是杞人憂天了,劉聖不可能反,他也沒有那麽大的膽子,何況,朕與劉聖同為高祖後裔,他又豈能反朕?”見


    曹詡還要說話,劉玄向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再就此事多言。曹


    詡無奈,暗暗搖頭,不再說話。劉


    玄找曹家父子商議如何應對綠林係的貪得無厭,可是商議了好半天,也沒商議出個結果。目前劉玄一係還是太弱了,主要是手裏沒有兵權,對綠林係毫無辦法。


    事情無果,劉玄隻能乖乖接受王匡的索取,要從國庫中提出二十萬石糧食,八百萬錢,送到洛陽前線。


    他苦悶地唉聲歎氣,過了半晌,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眼睛閃爍著亮光,問道:“倘若朕下旨,立陰氏為後,二卿以為如何?”


    聽聞這話,曹竟和曹詡身子同是一震,皆用詫異的目光,難以置信地看著劉玄。現在陛下還對陰麗華有非分之想呢?難道陛下這麽快就忘了上次的事了?


    轉念一想,他二人明白過來,上次因為有劉縯,強行阻止了陛下,讓陛下一直都耿耿於懷。


    而現在劉縯不在了,陛下要把上次的心結解開,目光便自然而然地再次落到陰麗華的身上。


    曹竟正色提醒道:“陛下,陰氏與劉將軍已有婚約。”


    在當時,有婚約在身的女子,即便是天子,也不好再去迎娶。劉


    玄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說道:“雖有婚約,但終究沒有成親,現在陰氏仍是清白之身嘛!”


    曹竟差點笑了,氣笑的。這與陰麗華是不是清白之身毫無幹係。他意味深長地說道:“陛下的名聲,可比什麽都重要。”


    堂堂天子,要迎娶有婚約在身的女子,還要立其為後,這傳出去,也太難聽了,丟的不僅是天子臉麵,朝廷的臉麵也會被丟盡。


    劉玄的確是一直對陰麗華念念不忘,以前有劉縯那個威脅,他不敢輕舉妄動,現在劉縯好不容易死了,他想要的女人,誰還能阻止?見


    曹竟和曹詡都不支持自己立陰麗華為後的想法,劉玄也就不再多說什麽。對


    曹家父子,劉玄還是很了解的,都是飽讀詩書的人,腦筋死板,不懂變通。他心裏嘀咕,此事自己還得找趙萌去商議最為合適。


    要說能與劉玄臭味相投的,還得是趙萌。劉玄寵信趙萌,可不僅僅因為趙萌是他的嶽父。今


    晚的磋商,告一段落,曹竟和曹詡向劉玄告辭。


    離開皇宮,坐上迴府的馬車,曹竟連連搖頭,頗感無奈地說道:“眼下內憂外患,皇室衰弱,陛下還一心沉迷於女色,太不應該了。”“


    而且還是有婚約在身的女子。”曹詡皺著眉頭,憤憤不平地補充了一句。他與劉秀的私交甚厚,倘若劉玄看上別人的未婚妻,曹詡也未必會這麽生氣。曹


    竟與劉秀的關係也不錯,私下裏,沒少收劉秀送的禮物,現在劉玄又把主意打到陰麗華的頭上,這讓曹竟的心裏都非常不舒服。他


    沉吟片刻,說道:“詡兒,明日,你去找文叔聊一聊,用話點撥他一下,該成親,就早些成親吧!”


    曹詡眼眸閃了閃,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沒錯,隻要劉秀還沒和陰麗華正式成親,陛下對陰麗華就總存在那種不該有的心思。


    一旦他二人成了親,陛下的非分之想,也就隻能斷掉了。他點頭應道:“阿翁,我明日便去找文叔。”


    “嗯。”劉


    秀的大哥劉縯剛剛過世,這個時候讓他成親,實在不是個好的建議,但是總比被人奪了未婚妻,成為天下人的笑柄要強得多。


    翌日,曹詡果真去了劉秀的府邸,提醒他,當及早迎娶陰麗華,省的夜長夢多。他並沒直接有把劉玄對陰麗華的賊心告訴劉秀,但話裏話外的意思都很明顯了。其


    實,曹家父子這次是多慮了,他們也沒有刻意去提醒劉秀的必要。


    劉玄對陰麗華的念念不忘,這早在劉秀的預料之中,也在嚴光的預料之中。


    這段時間,嚴光並不在宛城,而是去了新野,他是代劉秀去向陰家提親。劉


    縯出事之後,陰識、陰興擔心受到波及,第一時間帶著陰麗華迴到新野。現在劉秀不方便離開宛城,來新野提親之事,也隻能由嚴光代他來做。嚴


    光來的時候,還特意帶上了劉秀和陰麗華之間的定情信物。


    在新野的陰府,陰陸、陰識、陰興父子三人接見了嚴光。簡單寒暄了一番,嚴光切入正題,坦然說道:“宛城發生的事,想必陰公和兩位陰公子也都知道了,現在,我家主公如同是被軟禁在宛城,處境艱難,朝不保夕。”說著話,他將當初陰陸送給劉縯的那塊玉佩‘含瑞’拿了出來,畢恭畢敬地遞到陰陸麵前。陰


    陸臉色一變,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形,問道:“嚴先生這是何意?”


    嚴光正色說道:“目前,主公在宛城的處境,堪稱危機重重,如履薄冰,倘若陰家反悔了這樁婚事,我代主公,退迴當初之信物。”“


    這……”“


    倘若陰家沒有反悔,不怕受主公的牽連,那麽,子陵有一不情之請,還望陰公應允,讓主公與陰小姐下月初二成親。”


    陰陸再次變色,眉頭緊鎖,看著嚴光,沉默未語。對


    劉秀這個準女婿,陰陸本來是十分滿意的,儀表堂堂,又是漢室宗親出身,要能力有能力,要聲望有聲望。可是隨著劉縯的遇害,一切都改變了。


    劉秀現在完全成了朝廷中的閑人,姥姥不親,舅舅不愛,也看不到將來能有什麽發展,現在的劉秀,還如何配得上自家那麽出色的女兒?對於這門已經定下的婚事,陰陸已有了悔意。


    並不能說陰陸是勢利眼,身為人父,他考慮的這些,完全是人之常情,又有哪個父親不希望自己的女兒一生順遂,過得幸福?


    現在嚴光帶定親的信物,主動找上門前,一副要麽退親,要麽成親的態度,讓陰陸的心裏非常的不痛快。


    感覺劉秀這就是在逼婚。現在他的大哥劉縯才剛剛過世,他就這麽急著成親,現在陰陸甚至對劉秀的人品都產生了懷疑。看


    到父親猶猶豫豫的,陰識、陰興都急了,小妹與劉秀,是兩情相悅,郎才女貌,而且劉縯和劉秀都曾救過小妹,單憑這一點,陰家就沒有悔婚的道理!沒


    等他二人說話,大堂的門外先傳出堅定的話音:“父親,麗華願意與文叔成親!”隨著話音,陰麗華提著裙擺,從門外走了進來。看


    到陰麗華,嚴光連忙拱手施禮,說道:“陰小姐!”陰


    麗華向嚴光福身還禮,說道:“嚴先生。”說


    著話,她看向陰陸,正色說道:“既然已有婚約,無論文叔貧富貴賤,麗華都會與文叔成親。陰家乃南陽名門,更應以誠立世,還望父親應允!”


    自家的女兒傾心於劉秀,陰陸自然心知肚明,但問題是,現在劉秀深陷泥潭,這個時候與他成親,麗華弄不好也會一並陷進去。陰


    陸憂慮地說道:“伯升剛剛過世,這個時候,文叔成親,未免也太……”


    劉縯雖然不是劉秀的父親,不需要他守孝,但畢竟是他的親大哥,劉縯死後沒幾天他就要成親,這合適嗎?傳出去,劉秀和陰家都會被人取笑。嚴


    光向陰陸拱手施禮,說道:“陰公所言,主公懂,子陵也懂,但主公有不得不近期成婚的理由。”


    劉秀這麽做,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迷惑他的政敵,包括劉玄、王匡乃至朱鮪、張卬等人,讓他們覺得劉秀和劉縯的兄弟之情,遠沒有傳言中的那麽深厚,由此來打消他們對劉秀的忌憚和殺意。陰


    陸皺著眉頭,沒有說話,陰麗華再次說道:“父親,麗華此生,非文叔不嫁!”陰


    麗華的態度太堅決,讓陰陸想反對,也無法說出口。最後,陰陸隻能長歎一聲,意味深長地說道:“自己選擇的路,哪怕將來再難再險,也得堅持走下去啊!”


    說完話,陰陸發出一陣咳聲,有下人攙扶著,迴到自己的房間。等陰陸走後,陰麗華看向嚴光,問道:“嚴先生,文叔……文叔現在的情況如何?”劉


    縯遇害,劉秀所受到的打擊,陰麗華也能猜出一二。嚴光淡然一笑,說道:“白天還好,主公日日會客,隻是到晚上,主公房中的飯菜都未動過,且常有哭聲傳出。”


    聽聞這話,陰麗華眼圈一紅,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陰識、陰興也是心頭發酸,不停地揉眼睛。陰麗華哽咽著說道:“朝堂之事,麗華不懂,麗華隻知,大哥和文叔都對麗華有救命之恩,文叔與麗華,更是兩情相悅,今日大哥蒙難,文叔處境艱難,麗華不會置身於事外。”


    嚴光聞言,二話不說,畢恭畢敬地向陰麗華深施一禮,而後,他看著陰麗華,麵露笑意地說道:“主公若知麗華小姐之心思,定能一掃心頭之陰霾。”


    劉秀派嚴光到新野提親,陰陸顯得猶豫不決,不過由於陰麗華態度堅定,也恰恰是因為陰麗華的態度,陰陸最終還是接受了這樁婚事,並將兩人的大婚之日,定於下月初二。劉


    玄一直沒有斷對陰麗華的賊心,他和趙萌還在算計著,要如何做,才能名正言順的把陰麗華接近皇宮裏。結


    果一個突如其來的‘喜訊’,把他炸了個暈頭轉向,也讓他和趙萌的算計,付之東流,都成了無用功。劉


    秀和陰麗華將於下個月的初二成親。


    聽聞這個所謂的喜訊,劉玄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下月初二?


    現在都到月底了,距離下個月的初二隻剩下五天,劉秀和陰麗華這麽快就要成親了?劉縯不是剛死嗎?劉秀對劉縯的感情不是很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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