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問道:“大哥要借用誰?”


    “鄧禹。”劉縯直言不諱地說道。劉


    縯麾下,猛將型的人才有不少,劉氏宗親的人都挺能征慣戰的,但唯獨缺少運籌帷幄、出謀劃策的智囊型人才,目前勉強能給劉縯做智囊的人,也就是劉嘉。


    此時去攻宛城,意義重大,劉縯也不得不謹慎對待,所以才專程跑到劉秀這裏來借人。而


    且不得不承認,劉縯的眼光也的確很毒,一下子就選中了劉秀麾下的頭號智囊,鄧禹。


    聽聞大哥要借用鄧禹,劉秀立刻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他心思轉了轉,覺得讓鄧禹先去大哥那裏,倒也不錯。其一,可助大哥一臂之力,其二,還可以在大哥和己方之間從中協調,讓雙方配合作戰。劉


    秀沒有多做猶豫,當場便點頭應道:“好,大哥,我這就令人把仲華找迴來!”


    劉縯一喜,笑道:“阿秀,多謝了!”


    “大哥還跟我客氣什麽!”剛


    離開不久的鄧禹,被龍淵追了迴來。看到劉縯也在,鄧禹急忙躬身施禮,說道:“大將軍、主公!”


    劉秀擺了擺手,向鄧禹一笑,問道:“仲華,我打算暫時把你調到大哥的帳下,助大哥一臂之力,不知仲華可願意相助?”鄧


    禹愣了一下,隨之也就明白是怎麽迴事了,這肯定是大將軍主動開的口,不然的話,主公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把自己派給大將軍。


    他稍作考慮,便拱手說道:“屬下聽從主公調遣!”劉


    縯聞言,哈哈大笑,走到鄧禹近前,拍著他的胳膊說道:“有仲華助我,打宛城,我心裏可就有底多了!”鄧


    禹苦笑,欠身說道:“大將軍言重了。”他想說的是,即便有他輔佐,想打下宛城也很困難。宛


    城本就是南陽的第一大城,城防堅固,易守難攻,何況鎮守宛城的人還是既善攻又善守的岑彭。別


    說劉縯隻帶一萬兵馬前去,在鄧禹看來,即便己方有十萬大軍去強攻宛城,打起來都不會很輕鬆。


    隻是這話太打擊士氣了,鄧禹也不太好說出口。翌


    日,劉秀早早起床,披掛上盔甲,做出征前的準備。劉秀簡單吃完了早飯,剛從房間裏走出來,便聽到院門口有人說道:“陰小姐!”劉


    秀舉目看去,隻見從院外走進來的人,正是陰麗華。劉秀迎上前去,詫異地問道:“麗華,你怎麽來了?”陰


    麗華怔怔地看著劉秀。一身戎裝的劉秀,陰麗華也是第一次見到。劉


    秀裏麵穿著紅色的長袍,頭頂銀胄,身披銀甲,肋下佩劍,威風凜凜,周身上下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軍人的肅殺之氣。


    陰麗華打量了片刻,垂下頭,說道:“我來送文叔出征!”說


    著話,她從腰帶內拿出一隻玉牌,走到劉秀近前,係於銀甲的帶扣上,說道:“我聽說,玉有靈氣,能保人平安!”劉


    秀心頭一暖,低頭看著係於銀甲上的小玉牌,通體潔白,晶瑩剔透,散發著柔光。他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很光滑,也很暖,上麵還殘存著陰麗華的體溫。他


    的手指輕輕搓著玉牌,過了好一會,他說道:“麗華可在新野,等我凱旋而歸!”說著話,他握住了陰麗華的手。陰


    麗華本能的想把手抽迴來,不過劉秀沒有鬆手。她


    用的力氣不大,劉秀握得力氣也不大。見狀,伺候在旁的劉全向周圍的仆人、丫鬟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開,他自己也快步退到院外。沒


    有其它人在場,陰麗華也沒有表現出強烈排斥的意思,劉秀的膽子大了一些。


    他另隻手緩緩抬起,勾住陰麗華纖細的腰身,向迴一帶,陰麗華自然而然地撲在他的身上,他的雙手,也自然而然地環住她的腰身,將她摟在懷中。


    銀甲冰冷,不過陰麗華卻感覺很暖,暖的讓她眼睛發熱。她眼圈一紅,眼中蒙起一層水霧,聲音哽咽著說道:“你答應了我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此次劉秀率三萬兵馬,去阻擊朝廷的十萬大軍,陰麗華的心裏空落落的,一點底都沒有。


    聽著她的話,劉秀心頭一震,他用指肚托住陰麗華的下顎,讓她低垂的頭抬起。看到掛在她香腮上的淚珠,劉秀忍不住低下頭來,將那滴淚珠吻掉。


    “文叔……”陰


    麗華才叫出他的名字,劉秀的唇已印在她的菱唇上。他


    的吻很輕,也很快,如蜻蜓點水一般。還沒等陰麗華反應過來,他已挺直身形,將陰麗華的腰身摟抱得更緊,說道:“等此戰結束,我便去新野提親!”


    說完話,他又貪婪地用力摟了下她的纖腰,而後,放開手,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他


    不敢再停留,他怕自己會舍不得走。


    陰麗華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半晌才迴過神來,她急忙轉身追了出去。當她跑到府邸大門口的時候,隻見劉秀已然坐在馬上,在他的周圍,還有許多騎馬的將士。


    有些人她認識,但大多數的人,她都從未見過。劉


    秀強迫自己,沒有向陰麗華那邊多看一眼,揮手說道:“出發!”隨


    著劉秀一聲令下,在場的漢軍將士們齊齊向前行進。劉


    秀臨走之前,還是抬起手來,輕輕拍了下掛在銀甲上的那塊玉牌。陰麗華有注意到他的動作,眼淚再止不住,簌簌地流淌下來。


    她和劉秀兩個人,算是很早以前就認識,或者說是見過麵,隻是之間接觸的時間並不長,但她心裏很清楚,劉秀為她做了很多事,雖然從來沒在她麵前提過一句。


    望著身在隊伍當中,漸行漸遠的劉秀,陰麗華站在府門外,久久都是一動不動。隨


    劉秀同行的是馬武、銚期諸將,以及一些親兵衛隊,真正的大隊人馬,都在城外。


    劉秀出了城,與等在城外的王常等人匯合。確認己方的兵馬已到齊,劉秀下令,全軍北上。以


    劉秀、王常為首的三萬漢軍剛出發不久,以劉縯為首的一萬漢軍,也浩浩蕩蕩的北上了。且


    說劉秀一部,走南就聚、小長安聚,接近宛城。到了宛城附近,大軍沒有停留,繞城而過,繼續北上,直抵宛城北部的夕陽聚。


    夕陽聚也算是宛城附近的一處產糧重地,西麵是沙河,東麵是淯水,位於兩水之間,土壤肥沃,即便是大旱時期,這裏的莊稼也依然豐收。原


    本夕陽聚這裏隻是一座要塞,後來遷徙過來的百姓越來越多,就變成了一座大據點。目


    前夕陽聚並無官兵鎮守,劉秀一部抵達夕陽聚後,兵不血刃的直接占領了此地。夕


    陽聚的中心,就是原來建造的那座要塞,要塞的麵積雖不小,但也談不上有多大,滿打滿算,也就能駐紮兩千人。


    到了夕陽聚後,劉秀立刻下令,征召當地百姓,於夕陽聚的四周建造城防。現


    在,嚴尤、陳茂已率軍進入南陽,留給劉秀等人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想建造完善的城防體係,時間根本不夠用,三萬漢軍,再加上從當地和周邊地區征召來的數千百姓,用了五天的時間,在夕陽聚的周圍壘砌起一圈三米高、一米厚的土牆。


    這已經是他們所能做到的極限了。土牆剛剛壘好的第二天,對外號稱十萬大軍的嚴尤、陳茂一部便抵達了夕陽聚。劉


    秀、王常諸將站於土牆之上,舉目向外眺望。


    隻見距離土牆兩裏開外的地方,黑壓壓的全是莽軍方陣。即便是站在三米高的地方,也隻能看到陣首,看不到陣尾。如


    此規模的大軍,就算沒有十萬,起碼也在六、七萬人往上。看著城外聲勢浩大的莽軍,劉秀等人不約而同地眯縫起了眼睛。


    咚!咚!咚!嗚嗚嗚——等


    到莽軍列好了戰陣,莽軍陣營中響起了擂鼓聲以及號角聲。與此同時,一隊人馬從莽軍陣營裏衝出,在距離夕陽聚還有半裏地的時候,停了下來。


    這支人馬,大概有兩千人左右,為首的一員莽將,銀盔銀甲,背後大紅色的披風,手中端著一杆長刀。


    他催馬從本陣出來,在夕陽聚的土牆前來迴徘徊,大聲喊喝道:“我乃張充,誰敢出來,與我一戰?”見


    有莽將前來挑戰,下江軍眾將率先沉不住氣了。隨


    著嘩啦啦的甲胄聲響,一名綠林將領出列,向王常插手施禮,振聲說道:“莽賊猖狂,目中無人,末將率與賊一戰!”


    王常沒有立刻表態,而是轉頭看向劉秀。劉秀看眼請纓的那名綠林將領。此


    人名叫黃芳,在下江軍中,也算是有一號的將領,不過劉秀對張充也有所耳聞,他是嚴尤帳下的一員虎將,跟隨嚴尤不下十載,深得嚴尤器重,黃芳能不能是張充的對手,還真不好說呢!


    見劉秀有所遲疑,似乎信不過自己,黃芳的驢脾氣騰的一下就躥起來了,他沉聲說道:“劉將軍,末將出戰,必娶賊子首級,若不能勝,末將願提頭迴見!”他


    這麽說,就等於是不給劉秀拒絕的餘地了。劉秀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頭。王常沒有忽視劉秀表情微小的變化,他臉色一沉,衝著黃芳嗬斥道:“放肆!”


    黃芳嚇得一縮脖,急忙躬身施禮,不過他的眼睛還是直勾勾地看著劉秀,似乎是就等著他下令,讓自己出戰呢!


    劉秀深吸口氣,說道:“張充是嚴尤親信,追隨嚴尤的時間已不短,一直深得嚴尤賞識,黃將軍出戰,務必要多加小心,若料不能勝,可立刻撤迴,我不會怪你!”


    “哈哈!”黃芳大笑,胸有成竹地說道:“劉將軍盡管放心,豎子之首級,我黃芳拿定了!”說著話,他又向劉秀和王常施了一禮,然後轉身向土牆下走去。黃


    芳帶著五百名漢軍,出了夕陽聚,直奔對麵的張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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