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常直言不諱地說道:“劉玄何德何能?抬他做皇帝,你們是瘋魔了不成?”朱


    鮪笑道:“選這個皇帝,就是在選一個傀儡,一個忠於我們綠林的傀儡,這麽簡單的道理,難道顏卿兄不懂?”


    誰在乎這個皇帝有沒有能力,隻要他能站在己方這一邊,聽己方的話,為己方做事,那就足夠了。


    綠林眾將紛紛點頭,表示朱鮪說得沒錯。


    王常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們現在的推選,可是事關我們將來的生死!”


    並非選出個傀儡,就對綠林一係最有利,這樣的想法未免也太短視了。不


    過此時,在場的綠林眾將都在興頭上,哪裏有人能聽得進王常的話。見


    狀,王常長歎口氣,暗暗搖了搖頭,道不同不相為謀!他騰的站起身形,邁步就往外走。王


    匡忙問道:“顏卿去哪?”王


    常說道:“我看,這裏是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還是離開的好!”王


    匡樂了,說道:“顏卿這話就太過了,也太傷我們的兄弟之情了。”


    稍頓,他又道:“我們今日所謀之事,希望顏卿能保守秘密,顏卿可別忘了,你現在還是我綠林的兄弟!”


    王常揚起眉毛,麵露怒色地質問道:“難道,在王兄的眼中,我王常就是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說完,也不等王匡迴話,他一甩袍袖,轉身走了出去。他是支持劉縯做皇帝,但還至於身在綠林,卻將綠林的秘密悄悄轉告給劉縯,他也做不出來這麽不要臉的事。忠於王常的那些綠林將領們麵麵相覷,隨後也都紛紛起身,跟著王常離去。對


    於王常等人的離開,綠林眾人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都挺高興的。平日裏,就王常願意和他們唱反調,現在王常走了,他們也樂得輕鬆。人


    們紛紛興奮地說道:“我看選劉玄不錯!”“


    長舒說得沒錯,劉玄既無根基,又無權勢,我們若把他抬上皇位,他必然會對我們感恩戴德,以後還不得事事都聽我們的?”


    “選劉玄做皇帝,以後我們就不用再怕劉縯、劉秀了,反倒是劉縯、劉秀得看我們的臉色做事,哈哈!”眾


    人議論紛紛,都是滿臉的興奮。王鳳倒是很快冷靜下來,說道:“隻是,我們要抬劉玄,劉縯能同意嗎?”他


    一句話,讓在場的眾人紛紛安靜了下來。是


    啊,己方推舉劉玄做皇帝,可劉縯根本不可能同意這件事,如果劉縯帶頭反對,以他在劉氏宗親中的威望,恐怕所有的劉氏宗親都會跟著反對。就


    在眾人在心裏暗自嘀咕的時候,朱鮪說道:“如果劉縯不在棘陽了,他豈不就沒機會反對了?”王


    鳳一怔,問道:“長舒此話何意?”朱


    鮪笑道:“我們不是剛剛在宛城打了敗仗嗎?”


    聽聞這話,張卬老臉一紅,挑起眼簾,不滿地瞪了朱鮪一眼,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朱


    鮪繼續說道:“我們綠林的弟兄打不下宛城,我們綠林的人不行,那就讓劉縯上吧!隻要劉縯去打宛城了,我們在棘陽這裏推舉劉玄,還有誰會帶頭反對?”


    王匡眼珠轉了轉,猛的一拍巴掌,笑道:“好注意!這個注意太好了!劉縯好大喜功,又向來瞧不上我綠林弟兄,這次我綠林弟兄攻打宛城不利,正好可借機推劉縯去打宛城。劉縯不在了,我們在棘陽這裏,也可以放開手腳了!”朱


    鮪說道:“在劉氏宗親當中,也不是一定找不到支持劉玄的人,像劉賜、劉信,我相信,他們都會支持劉玄登基!”


    劉賜是劉玄的親叔叔,劉信是劉玄的堂弟,他們和劉玄的關係,要比和劉縯、劉秀的關係親近得多,推劉玄做皇帝,他們沒有不支持的道理。


    另一邊。劉


    秀帶著陰麗華迴到他在棘陽的臨時住處。這座宅子的規模自然不能和李家在宛城的莊子相比,裏麵的裝飾談不上簡陋,但更談不上奢華,就是一座簡簡單單的宅子罷了。把


    陰麗華安頓好後,劉秀說道:“麗華在此留住兩日,休息兩天,然後我再送麗華迴新野。”


    陰麗華先是點點頭,而後向劉秀福了一禮,充滿感激地說道:“麗華多謝文叔一路的護送。”劉


    秀伸了伸手,虛扶下陰麗華,說道:“麗華這麽說就太客氣了。當初是我把麗華從新野送到的宛城,現在,也理應由我把麗華接迴新野。”提


    起當初的事,陰麗華對劉秀更是感激,如果沒有劉秀的鼎力相助,她恐怕早已被王莽收入後宮,現在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呢。


    見陰麗華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劉秀心跳加速,有些局促地說道:“說起來,這一路上我也有失職之處,讓麗華身邊的丫鬟遭受了磨難。”


    提到雪瑩和紅箋,陰麗華的眼眸黯了黯,這兩天,紅箋還稍微好點,畢竟被劉秀救出來時,張諮還沒來得及輕薄她。雪


    瑩則是受了很大的屈辱和打擊,好幾次都想尋短見,好在被人及時發現,救了下來。


    陰麗華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心中明白,此事怪不到劉秀的頭上,反而應該感謝他才是。


    她在桌旁跪坐下來,倒了兩杯茶水,問道:“文叔身上的傷勢如何?”劉


    秀笑道:“已痊愈得差不多了。”陰


    麗華說道:“等到了新野,文叔不妨多住幾日,也好好休息一下。”


    劉秀接過陰麗華遞來的茶杯,喝了口茶水,說道:“宛城的戰事,已迫在眉睫,或許王莽的援軍,現已在路上,我哪裏還有時間在新野耽擱。”


    說著話,他一仰頭,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陰麗華還要說什麽,劉秀站起身形,說道:“一路舟車勞頓,麗華也早些休息,我先告辭了。”說完,他又向陰麗華柔和地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等


    到劉秀離開好一會,陰麗華才迴過神來。她身邊的丫鬟都說劉秀對她有意思,她自己也或多或少有這樣的感覺。


    這次,她本來想留劉秀,多說會兒話,結果話沒說上兩句,他就走人了。這讓陰麗華都搞不清楚,劉秀對自己到底是什麽心思。其


    實劉秀想的很簡單,這一路走來,風餐露宿,人困馬乏,好不容易到了棘陽,可以安下心來好好休息,理應讓麗華早點歇著,自己不應多做打擾。所


    以說,單身漢之所以能成為單身漢,當然都是有原因的,劉秀二十多歲了還沒有成親,在當時做個大齡的晚婚青年,也是有道理的。劉


    秀迴到大廳,剛坐一會,便有仆人進來稟報,劉縯和劉稷來了。聽


    聞大哥到來,劉秀出門相迎。把劉縯和劉稷接入大堂,落座之後,劉縯關切地問道:“阿秀,聽說你在宛城受了傷,傷勢如何?”


    劉秀笑道:“大哥,隻是皮外傷而已,現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劉縯鬆了口氣。劉


    稷憤憤不平地說道:“張卬是個什麽東西?當初他請纓出戰的時候,就跟他說了,宛城絕對不好打,可他不聽,執意出戰,結果怎麽樣,還不是損兵折將,铩羽而歸?”


    對於岑彭這個人,劉稷可是深有體會,當初岑彭守新野,他率軍去攻,打了那麽久,愣是未能撕開新野的城防,現在換成宛城,城防比新野更堅固,守軍也更多,以張卬的本事,隻帶一萬人去攻,能打得下來才怪。劉


    縯哼笑出聲,說道:“張卬隻是綠林一係的跳梁小醜罷了,隻可惜了陣亡在宛城城下的數千弟兄!”劉


    秀話鋒一轉,麵露正色,問道:“大哥,我聽說我方現在準備在棘陽推選出一位皇帝?”


    他這次過來,也正是為了此事。他點點頭,問道:“阿秀,你以為這位皇帝,由誰來做最合適?”


    劉秀微微皺眉,其實他並不認為現在是己方推出一位皇帝的好時機,畢竟宛城還在王莽的掌控之中,南陽的局勢也還沒有完全穩定。


    不過,如果大家都想這麽做,他也不會站出來反對。他


    理所應當地說道:“當然是由大哥來做最合適了!”還


    沒等劉縯說話,劉稷撫掌大笑,說道:“大哥,我就說嘛,阿秀也肯定支持大哥做皇帝!”


    劉縯苦笑,問道:“阿秀覺得,大哥來做皇帝,真的合適嗎?”那


    畢竟是登基做皇帝,要說劉縯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不過話說迴來,如果連他都不夠格的話,那麽漢軍當中,就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格了。


    劉秀一笑,說道:“大哥一手創建了柱天都部,又帶領著我們柱天軍,從舂陵一路打到宛城,連下十餘縣,如果說大哥不合適,那麽,還有誰合適?”


    劉稷聽得連連點頭,附和道:“大哥,阿秀說得沒錯,做皇帝這事,非大哥莫屬,反正在我劉稷眼中,這個皇位,就是大哥你的!”


    劉縯笑了,這迴不再是苦笑,劉秀的支持,讓他增添了不少的信心,雖說劉縯是大哥,但真遇到了大事,他也非常重視自家小弟的意見。劉


    秀臉上並沒有多少喜色,而是充滿了凝重,他幽幽說道:“隻是大哥要想做皇帝,綠林一係,必然會成為大哥最大的阻力!”


    綠林派係不可能支持大哥做皇帝,這一點,劉秀早就看透了。


    綠林一係要選出的皇帝,肯定是一個容易被他們拿捏的人,而大哥這麽強勢,又豈是綠林係能拿捏得了的?劉


    稷連連擺手,哼笑道:“綠林係不支持大哥,他們還能支持誰?漢軍當中,誰的威望還能勝過大哥?難道,綠林係還能抬出個異姓人來做皇帝?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由異姓人來做漢軍的皇帝,以後還能稱之為漢軍嗎,還能繼續打著匡扶漢室的旗號嗎?所以,漢軍的這個皇帝,就隻能由他們老劉家的人來做,而劉縯在劉氏宗親裏的威望和地位,無疑都是最高的。這


    個道理,劉秀自然也懂,但他可不會小看綠林一係的那些粗人,更不會小看他們為了謀取最大利益的野心。


    他提醒道:“事關重大,綠林一係不會輕易讓步,大哥也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才是。”


    劉稷揚起眉毛,冷笑道:“難道綠林那些賊匪,還敢反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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