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南陽郡對待柱天都部的家眷就一個態度,殺!衙


    役們麵麵相覷,不由自主地把手中的東西放到地上,一個個眼巴巴地看向劉秀。


    劉秀環視在場眾人,大聲說道:“這一戰,我們不能逃,也逃不了,無論於公還是於私,我們都得將來犯之莽軍抵擋在新野城外!”見


    人們皆有被劉秀說動的跡象,劉童急的直搓手,逃走一人,起碼能多活下一人,與莽軍力戰,他們這些人恐怕一個人都活不下來。他


    正要說話,劉秀振聲喝道:“這一戰,往大了說我們是為柱天都部而戰,往小了說,是為保護家人而戰!倘若我等的家人都死光了,我們獨自苟活還有什麽意思?今日,我劉秀會與諸位弟兄並肩而戰,要麽同生,要麽共亡!”


    “要麽同生,要麽共亡!”衙役們紛紛將肋下的佩劍抽了出來,群情激動,異口同聲地喊喝道。“


    大家都跟我走!”說著話,劉秀邁步向縣衙外走去,一幹衙役們也都紛紛跟隨。劉


    童跑上前去,攔住劉秀的去路,急得滿腦門子的汗珠子,他低聲喝道:“阿秀,你瘋了不成?就這麽幾個人,怎麽去和莽軍打?”


    劉秀跨前一步,走到劉童近前,說道:“童哥,我隻知道,當‘戰還有一線生機,不戰必亡’的時候,就隻能選擇拚死一戰!”劉


    童聞言,倒吸口涼氣。劉秀說道:“倘若童哥要走,那麽就趕快走,快去找我大哥救援。”


    “我……”“


    倘若童哥不想走,那麽就盡快在城內組織人力,把滾木礌石都搬運上城牆,鞏固城防!”說完話,劉秀拍下劉童的肩膀,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後麵的百餘名衙役們唿隆隆的跟著劉秀,一並出了縣衙,直奔莽軍出現的北城而去。


    劉童臉色變換不定,最後他狠狠跺了跺腳,轉身向大堂跑去,書寫動員文書。


    劉秀不肯走,他又怎麽可能自己一個人逃走?他真這麽做了,包括劉縯在內,柱天都部的所有人都不會放過他。


    且說劉秀一行人,帶著百餘名衙役到了北城,和朱祐等人匯合一處。目前,他們所有的人加到一起還不到兩百,其中有一百名精銳親兵,還有八十多名衙役。


    向城外看,來犯的敵軍的確有一千多人。看


    莽軍打的旗幟,其中有一麵大旗,上寫一個鬥大的‘淯’字。看清楚這麵大旗,劉秀皺了皺眉頭,脫口說道:“難道來敵是淯陽縣兵?”朱


    祐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說道:“不會吧,主公,大哥讓鄧奉領兵兩千,去攻淯陽了!”淯陽的縣兵現在應該死守淯陽城才對,怎麽可能會突然跑到新野來呢?劉


    秀眼珠轉了轉,心中了然,幽幽說道:“率領這支淯陽縣兵的人不簡單,他看出我軍來勢洶洶,淯陽難以堅守,便另辟蹊徑,帶著淯陽縣兵,放棄守城,直接繞過左前軍,偷襲我軍後方的新野!”這


    一招避敵鋒芒,劍走偏鋒,奇襲敵人軟肋的戰術很是厲害,起碼是大大出乎了己方的預料。劉


    秀的推測沒錯,這支突然出現在新野的莽軍,正是以淯陽縣令為首的淯陽縣兵。淯


    陽東岸之戰,不僅郡軍損失慘重,淯陽縣兵也戰死了一兩千人之多,其中還包括淯陽縣的縣尉。目


    前淯陽城內的一千多縣兵,大多都是臨時征召的新兵,戰鬥力不強,想靠著這一千來人,去抵禦來勢洶洶的鄧奉一部,那無疑是以卵擊石。


    淯陽縣令名叫費駿,字德義,雖為文官,但卻頗具謀略,在自知戰無可戰的情況下,他果斷選擇棄守淯陽,親率淯陽全部縣兵,於淯水西岸繞行,避開鄧奉一部的鋒芒,神不知鬼不覺地突然出現在新野。費


    駿算計得很清楚,現在柱天都部是傾巢出動,新野必定空虛,己方是出其不意,趁虛而入,攻占新野的可能性極大。如


    此一來,自己雖丟失了淯陽,但卻奪迴了新野,功過可相抵,另外,己方拿下新野,還能對柱天都部的主力造成致命的打擊,甚至有機會將柱天反軍一舉殲滅。


    費駿算計得很好,但他偏偏漏算了一人,在新野養傷的劉秀。登


    上城頭,看過莽軍的兵力後,劉秀叫來朱祐,說道:“等會莽軍攻城,阿祐,你率一百親兵,於城頭抵禦,我率衙役,出城迎戰!”朱


    祐倒吸口涼氣,急聲說道:“主公,你要出城迎戰?”劉


    秀點點頭,說道:“敵眾我寡,就我方目前的這點人,根本做不到分散守城,而敵軍的兵力卻能做到分散攻城,我們必須得想辦法,將敵人集中在一處,讓他們無法去分散攻城!”


    朱祐正色說道:“我懂了!主公可留在城頭守城,我去出城,吸引敵軍!”


    劉秀搖頭,說道:“一百親兵,皆配有弩箭,他們留在城頭,方可發揮最大的戰力,那麽出城一戰的隻能是衙役,若想讓衙役具備出城一戰的勇氣,隻有我親自帶著他們才行!”


    衙役不是軍兵,他們沒有那麽強的鬥誌和責任心,現在之所以願意留下來守城,隻是為保護他們在城內的家人而已。若


    是沒有一個威望極高的人帶領他們,凝聚他們,別說他們不具備出城一戰的勇氣,就算有這份勇氣,等真和敵軍交上手了,也會一擊即潰,發揮不出任何功效。朱


    祐滿臉擔憂地說道:“可是這太危險了!何況,主公的傷還未痊愈呢!”劉


    秀向他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道:“我的身體,我心裏有數,阿祐盡管放心就是!”


    他們正說著話,城外的莽軍陣營裏已響起號角聲。緊


    接著,一千多人的淯陽縣兵,開始齊齊向前推進,直奔新野的北城門而來。


    見狀,站於城頭上的親兵紛紛端起弩機,弩箭的鋒芒一致對準了城外的敵軍。


    劉秀下令道:“等敵軍距城三十步在放箭!”


    他話音剛落,在場的傳令兵便把劉秀的命令傳達下去。弩


    箭的殺傷力比弓箭要大,但它有個致命的缺點,箭矢在空中飛行時不穩,距離越遠,偏差越大,所以弩箭多作為近距離殺傷性武器,遠程殺傷,還是用弓箭。親


    兵當中沒有弓箭手,衙役更不會用弓箭,現在他們能射殺敵人的,就隻有弩箭了。莽


    軍進入新野百步之內後,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兵卒們一個個高舉著盾牌,似乎在等著城頭上的箭陣射下來。不


    過又向前推進了二、三十步,遲遲沒有等到守軍的箭射,人們這下徹底放下心來,看來縣令大人所言不假,反軍在新野城內根本沒有駐軍。官


    兵們紛紛放下高舉的盾牌,向前推進的速度也明顯快了起來。時間不長,淯陽縣兵已推進到距離城門不足三十步遠的地方。就


    在這時,忽聽城頭上傳來嗡的一聲悶響,人們還沒弄懂怎麽迴事呢,一百支弩箭已從城頭上飛射下來,落入縣兵的人群當中,弩箭穿透皮甲的聲響不絕於耳。“


    啊——”在


    一連串的慘叫聲中,縣兵瞬時間倒下了起碼二、三十人。位於人群當中的縣令費駿,抽出佩劍,向前揮舞,大聲喊喝道:“頂盾前進!全軍頂盾,加速前進!”


    在費駿的指揮下,縣兵們紛紛將手中的盾牌舉起,甩開雙腿,向前飛奔。縣


    兵的盾牌大多為木製的,運氣好,或許能擋住弩箭,運氣不好,便直接被弩箭射穿了,當然了,射穿了盾牌的弩箭,對縣兵也無法造成太致命的殺傷力。很


    快,縣兵便頂著弩箭,攻到新野城下,有的兵卒搭起雲梯,向上攀爬,有的兵卒則把衝車推了過來,合力撞擊城門。


    站於城頭上的劉秀,見攻城的莽軍越來越分散,連帶著,己方守城人員也隻能被迫分散開來,他明白,不能再等了。


    他把所有的衙役都召集到自己近前,說道:“現在敵軍正在全力攻城,正是我方反殺出去的好機會,諸位隨我出城殺敵!”


    如果這話不是出自於劉秀之口,衙役們一定會氣到破口大罵,目前城外密密麻麻的都是莽軍,就他們這點人,還出城迎戰,隻怕剛一出城,就被莽軍亂刃分屍了。


    可這話是劉秀說的,而且他還要親自出城作戰,如此來看,現在出城的確是有取勝的機會,否則劉秀也不會親自涉險嘛!劉


    秀可是劉縯的親弟弟,柱天都部名副其實的二把手,而且一直以來,劉秀都是戰必勝,攻必克,在柱天都部內,他的威信自然極高,人們對他說的話,也會產生出一種本能的信任感。


    聽聞他的話,眾衙役異口同聲地喊喝道:“我等願追隨將軍,與敵決一死戰!”劉


    秀再不多話,率領一幹衙役,快速跑下城牆。


    就在劉秀帶著衙役們聚集在城門洞裏,準備把城門打開的時候,忽聽後麵傳來尖叫聲:“三哥——”


    能叫他三哥的人,除了劉伯姬也不會再有第二個了。他留下眾衙役,從城門洞裏擠出來,到了外麵一瞧,果然,劉伯姬和許汐泠正快步向自己這邊奔跑過來。等


    她二人到了近前,劉秀問道:“你們怎麽來了?趕快迴府去!”“


    三哥,你要做什麽?”劉伯姬滿臉關切地看著劉秀。劉


    秀不想多說什麽,而且他心裏也明白,說得越多,隻會讓小妹越擔心。他故意陰沉著臉,轉頭看向許汐泠,說道:“汐泠,立刻帶伯姬迴府,這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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