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劉軍候正在被送到縣衙!”報信的軍兵小心翼翼地說道。劉


    秀對兵卒說道:“速請大夫到縣衙,請全城最好的大夫!快去!”


    “是!將軍!”軍兵答應一聲,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等了差不多有一柱香的時間,受傷的劉承被人用門板抬進縣衙。劉秀立刻走出大廳,快步來到院中,查看劉承的傷勢。此


    時劉承是趴在門板上,在他的背後,觸目驚心地釘著兩支袖箭。這兩支袖箭的力道很大,大半的箭身都已沒入劉承的體內,隻剩下一小點的箭尾露在外麵。另


    外看得出來,偷襲劉承的人有特意手下留情,兩支袖箭的力道雖大,但沒有傷到劉承的要害。


    一支袖箭釘在了他左肩胛骨的縫隙,另支袖箭釘入他右肩胛骨的縫隙,這一左一右,倒是十分對稱。


    勁道這麽強的袖箭,隻要有一支傷到了劉承的內髒,他即便被抬迴到縣衙也沒用了。劉


    秀看罷他的傷勢後,稍稍鬆了口氣,彎下腰身,他輕聲召喚道:“承哥?承哥?”


    劉承緩緩睜開眼睛,眼神渙散地看向劉秀,由於失血過多的關係,近在咫尺的劉秀在他眼中都已是迷糊成一團。他試探性地問道:“將軍?阿秀?”“


    是我!”劉秀急忙握住劉承的手,問道:“承哥,別擔心,傷口不致命,大夫馬上就到!”


    “對方……對方都蒙著臉,不是一個人,我……我沒能看清楚他們的模樣……”“


    我知道了,承哥,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你先安心休息。”


    劉承沒有再說話,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他慢慢垂下眼簾,陷入昏迷。劉秀抬起頭來,問道:“大夫還沒到嗎?”


    “將軍,李屯長已經去請了,應該馬上就迴來了!”劉


    承被幾名軍兵抬到後院,等了有兩盞茶的時間,軍兵終於領著大夫迴到縣衙。大夫在房間裏忙了有兩刻鍾的時間,才算把釘在劉承背上的兩支袖箭取下來。有


    兵卒用布帕將兩支袖箭包住,捧出房間,遞到劉秀麵前,說道:“將軍!”


    劉秀接過這兩支血跡斑斑的袖箭,定睛一看,眼中頓時閃現出兩道寒光。這兩支袖箭,他並不陌生,和呂寧、郭登向他射出的袖箭完全是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偷襲劉承的蒙麵人,正是呂寧、郭登的同黨,而且很有可能與他二人出自同門。他


    正低頭看著這兩支袖箭,一名兵卒快步跑了過來,說道:“將軍,廖恆還在縣衙外等著呢,將軍要不要見他?”劉


    秀抬頭看向那名報信的軍兵,他眼中的寒光還未散去,那名軍兵被劉秀冰冷又淩厲的眼神嚇得一縮脖,急忙低垂下頭,大氣都不敢喘。


    看大門的軍兵可不會白白幫人跑腿,能使喚得動他們,都是要給好處的。


    劉秀凝視軍兵片刻,說道:“帶他到大廳來見我!”


    “是!將軍!”兵卒暗暗籲了口氣,連忙答應一聲,轉身往外跑去。


    在迴往大廳的時候,朱祐湊到劉秀身邊,小聲嘀咕道:“主公,廖恆肯定是呂寧、郭登的同黨,而偷襲阿承的人,也很可能是和他們一夥的。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麽?”“


    幹什麽?”劉秀哼笑出聲,一字一頓地說道:“示威!”


    朱祐眨了眨眼睛,迴手握住肋下的佩劍,怒聲說道:“他娘的,老子現在就去宰了他!”


    劉秀拉住朱祐的胳膊,說道:“別衝動,先聽聽這個廖恆怎麽說!”迴


    到大廳裏,時間不長,有名兵卒從外麵帶進來一名中年人。


    中年人身材瘦長,白麵膛,淡眉毛,細長眼,下麵三縷黑髯,身上穿著灰色的袍子,看上去斯斯文文,肋下配著一柄精致的長劍。在進來之前,中年人已將佩劍解下,遞給了門口的軍兵。


    他進入大廳後,向劉秀畢恭畢敬地深施一禮,說道:“在下廖恆,拜見劉將軍。”劉


    秀打量廖恆片刻,擺擺手,語氣淡漠地說道:“廖先生來找我,可是有事?”


    “劉將軍可聽說過柏鬆門?”廖恆挺直身形,問道。


    沒想到對方如此的直截了當,劉秀與廖恆對視片刻,說道:“有所耳聞。”


    “在下正是柏鬆門的副掌門。”“


    哦。”劉秀對江湖門派一點也不熟悉,也不知道柏鬆門到底是個什麽樣的門派,目前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這個門派的暗器挺厲害,藏於衣袖內的袖箭令人防不勝防。廖


    恆等了一會,見劉秀沒有下文,他再次一躬到地,說道:“在下此次前來拜訪劉將軍,是有一不情之請。”


    “廖掌門有話直說。”“


    湖陽縣尉郭登,乃我柏鬆門門下弟子,現被貴軍所擒,還望劉將軍能網開一麵,看到柏鬆門的麵子上,饒郭登一命,柏鬆門上下弟子,將感激不盡!”廖恆正色說道。


    劉秀凝視廖恆片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郭登助紂為虐,死到臨頭仍不知悔改,罪無可恕,明日,便是郭登之死期,這斷然不會再有更改。”廖


    恆說道:“劉將軍,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這次劉將軍若給了我柏鬆門麵子,以後劉將軍有事相求,我柏鬆門必將全力以赴,鼎力相助,如果劉將軍執意不肯放過郭登,執意要殺他,那……這個梁子,我們之間可就結下來,劉將軍三思啊!”


    劉秀眨眨眼睛,看著廖恆突然仰麵大笑起來。現在他還真有些佩服廖恆,他一個人,單槍匹馬來到縣衙,就敢當眾要挾自己,這得是多大的膽子?劉秀笑了一會,他樂嗬嗬地問道:“結下梁子,又能如何?”


    廖恆微微眯縫起眼睛,慢悠悠地說道:“今日,劉承在城內遇襲,明日,便可能是李承、王承在城內遇襲!劉將軍是做大事的人,不會在乎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過,很多時候,這些不起眼的小事卻往往能決定大事的成敗!”說


    到這裏,廖恆深吸口氣,再次拱手施禮,說道:“還請劉將軍收迴成命,饒過郭登一命,在下還是那句話,隻要劉將軍肯放過郭登,柏鬆門上下感激不盡,以後柱天都部的敵人,就是我柏鬆門的敵人!”


    他這番話,是一語雙關,既是在為郭登求情,也是在試探劉秀的態度。如


    果劉秀肯放過郭登,就等於表明他有和己方合作的意向,己方在柱天都部這裏能得到重用,那麽己方也得從長計議,重新考慮到底是該依附於行將就木的朝廷,還是依附於最近風頭正勁的柱天都部。廖


    恆的試探之意,劉秀能聽得出來,他心裏打的是什麽主意,劉秀也能猜出一二,現在他麵臨一個選擇題,要不要為了拉攏柏鬆門,放過郭登,對於劉承遇襲一事,也咬牙忍了。劉


    秀手指頭的輕輕敲打著桌案,正在他權衡利弊的時候,有兵卒跑到門口,躬身施禮,說道:“將軍,大夫已處理完劉軍候的傷口,說暫時沒有性命之憂!”還


    沒等劉秀說話,廖恆淡然一笑,說道:“兩處傷口都隻是傷到肩骨,並不致命,充其量會對臂力有所影響。”


    他這句輕描淡寫的話,一下子點燃了劉秀心中的怒火。劉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廖恆,說道:“郭登,我斷然不會放,另外,廖恆,我還要你交出呂寧,以及偷襲劉承的兇手,倘若明日郭登在被處於極刑之前你交不出人來,那麽,也就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了。”說完話,劉秀一揮衣袖,沉聲說道:“送客!”


    隨著他一聲令下,立刻有兩名軍兵從門外走了進來,向廖恆說道:“廖先生,請吧!”


    廖恆看著劉秀,語氣也陰沉了下來,說道:“劉將軍是執意要與我柏鬆門為敵?”劉


    秀冷笑出聲,說道:“我就算與你柏鬆門為敵,你又能如何?明日,你若是交不出呂寧,交不出偷襲劉承之兇手,我必血洗你寥府!現在,給我滾出去!”他


    都用到滾字了,兩名兵卒哪裏還會對廖恆客氣,抓住他的衣服,拉著他便往外拖。廖恆身子猛然一震,兩名扯著他衣服的兵卒被他硬生生地震退出三、四步。見


    狀,朱祐、蓋延二人雙雙起身,一人握住肋下的佩劍,一人握住佩刀,目光如炬地死死盯著廖恆。廖


    恆衝著劉秀點點頭,再什麽話都沒說,一甩袍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看


    著廖恆的背影,朱祐扭轉迴身,對劉秀說道:“主公不該就這麽放他走,此賊未免也太猖狂了,應殺殺他的銳氣!”


    劉秀幽幽說道:“我倒要看看,它柏鬆門到底有什麽本事。”


    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來抵抗朝廷,這的確是劉秀一直以來的宗旨,不過柏鬆門的行事手段太過分,這已超出了劉秀所能容忍的範圍。


    哪怕廖恆先來找他談判,無果之後他們在去偷襲劉承,以示警告,劉秀也能諒解對方的行為。但


    對方是先偷襲了劉承,先給他來了個下馬威,然後再上門談判,倘若劉秀選擇妥協,接受對方的條件,豈不表示是柱天都部怕了柏鬆門,以後若是聯合抗莽,又由誰來做主導?


    其實,廖恆畢竟隻是個江湖中人,並不具備太強的政治頭腦,他隻想著先偷襲了劉承,給柱天都部一個下馬威,同時也展示了柏鬆門的實力,能震懾住柱天都部,有利於自己和劉秀的談判,而實際上,他的做法等於是沒給劉秀選擇的餘地,逼著劉秀必須得和柏鬆門對著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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