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國之本,在藏富於民。強軍之本,在激賞於民。


    而以商鞅法治為根本的耕戰體係,便是在亂世之中最強大的強軍之本。這意味著激賞於民已經做到了,並且以一貫之。


    這是大秦帝國大軍,號稱虎狼之師,能夠在這樣天下皆敵的環境下,依舊堅守一方,不至於全麵敗退的根本原因。


    而如今秦帝胡亥想要強國之本,則在於藏富於民。


    但是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如今的大秦帝國已經支離破碎,就憑借著赳赳老秦共赴國難的老秦人韌性堅持。


    正因為如此,想要做到藏富於民簡直太困難了,因為國庫空虛,秦帝胡亥縱然有超越這個時代的見識,也一時間找不到可以入手的切口。


    胡亥太了解這個時代了,時不我待。從是始皇帝統一中原以來,每一場統一戰爭都將變得極為短暫。


    十年,最多十五年就可以統一中原,甚至於還有三四年席卷全國。如今的亂世,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


    “洛潔,你不懂,攤丁入畝必將會損害大秦帝國之中世族的利益,以及大秦帝國群臣的利益。”


    “這一次的動蕩,恐怕不下於第一次商君變法之時。而且這一次的變法,除了皇室之外,任何人都不能幸免!”


    這便是秦帝胡亥的擔憂,攤丁入畝自然是大好,一旦推行成功,屆時大秦帝國人口將會暴增。


    因為不管是生多少娃,都隻需要繳納一份稅收,這將會在無形之中刺激生育。畢竟隻繳納一份稅,多生幾個就可以有了足夠的勞動力。


    就算是朝廷征兵,也不需要擔憂家族滅絕。胡亥清楚,攤丁入畝真正推行時間在清雍正之時,當時清王朝人口清空暴增一倍。


    “縱然難做,但如今的陛下,如今的大秦,還有退路了麽?”沉默了良久,王洛潔幽幽一歎,道。


    “皇後說的是!”


    秦帝胡亥點了點頭,忍不住喟然一歎,道:“朕與大秦帝國確實沒有了退路,如今隻能奮發向前。”


    ……


    秦帝胡亥心裏清楚,與山東諸國相比,大秦帝國的世族層的數量和勢力都很大,財力和私家武裝的規模雖小,卻也根深蒂固。


    山東諸國新建,諸國之中的世族對諸國幾乎沒有什麽威脅。但是,大秦世族有兩個突出特點,一是一脈相延數百年,極少有中途泯滅的家族。


    二是對國家都有值得稱頌的功勞,而且還是因為秦法建立以來,在戰場上廝殺獲取功績,翻身的。


    正因為如此,大秦世族對於秦軍的影響頗深。心中念頭閃爍,一想到這裏,胡亥決定東出函穀關。


    隻有與通武候王賁,李信商議之後,得到他們的鼎力支持,他才能真正意義上的沒有後顧之憂,放手一搏。


    畢竟有了上將軍王賁以及李信的鼎力支持,再加上他手中的大軍,基本上已經是屬於軍方徹底支持。


    有了大軍在身,就算是經曆了深徹的變法,大秦帝國內部發生大亂,也可以就勢撲滅。


    心中有了決定,秦帝胡亥對著王洛潔,道:“皇後,朕要東出函穀關,與上將軍會晤,你可有何帶給上將軍?”


    “臣妾沒有!”


    ……


    走出寢室,秦帝胡亥對著韓談一擺手,道:“韓談,立即傳軍師,太尉,左相三人前來鹹陽宮書房!”


    “老臣遵詔!”點頭答應下來,韓談轉身離開了鹹陽宮。


    望著韓談轉身離開,秦帝胡亥神色幽深,頗有些複雜。他心裏清楚,作為一國之君,親自擔任變法大臣,這樣的事情從來就沒有過。


    這不僅是對他能力的考驗,更是對大秦群臣的一個考驗。


    “臣等拜見陛下,陛下萬年——!”


    瞥了一眼太尉尉繚以及左相子嬰等人,胡亥微微一擺手,道:“三位愛卿不必多禮,都坐!”


    “臣等謝陛下!”


    三個人點頭拜謝一番,方才從容的坐了下來。他們都清楚,此刻秦帝胡亥找他們,必然是為了表達一事。


    故而,三個人都沉默著,等待秦帝胡亥開口。


    ……


    “諸卿,朕打算親出函穀關與上將軍,以及北上九原與李信將軍一談,順帶巡視我軍!”


    胡亥目光如炬,沉吟了片刻,道:“朕離開的這段時間,大秦國政朕就交給三位了!”


    說罷,秦帝胡亥站起身來:“軍師,從今天起朕任命你為大秦帝國右丞相,輔佐朕處理國政。”


    隨及胡亥對著蒯徹深深一躬,道:“朕在這裏拜相了——!”


    見到秦帝這一禮,蒯徹連忙站起身來迴了一禮,慷慨激昂:“赳赳老秦,共赴國難!”


    “嗯。”


    微微頷首,秦帝胡亥眼底掠過一抹精光,對著左相子嬰,道:“從今天起,頒布第一道變法詔書:廢除十五稅一,從今天起大秦帝國舉國上下三十稅一!”


    “陛下,十五稅一,乃商君法製根本,冒然改變為三十稅一,對於國人百姓自然是好。”


    “但是對於我大秦帝國朝廷,必將會導致國庫空虛,若有戰爭爆發,恐怕難以為繼。”


    左相子嬰對著胡亥深深一躬,道:“老臣請陛下收迴詔命,繼續維持十五稅一!”


    “臣等附議!”與此同時,太尉尉繚以及右相蒯徹同時對著胡亥深深一躬,道。


    “哎!”


    看到三個人同樣反對,秦帝胡亥沉吟了一下,道:“朕自然清楚十五稅一,對於朝廷有利。三十稅一,於民有利。”


    “繼續推行十五稅一,可以令大秦帝國國庫迅速充實,但三位愛卿想過沒有,如今的老秦人還有能力繼續十五稅一麽?”


    “朕翻看過大秦帝國十郡的官吏簡報,如今的老秦人已經一窮二白,繼續十五稅一,隻會官逼民反。”


    “三位愛卿不必再勸,老秦人為大秦帝國付出的太多了,朕寧願遲數年統一中原,也不願繼續剝奪老秦人。”


    說到這裏,秦帝胡亥對著左相子嬰,道:“丞相府以朕的名義頒布變法第一條,大秦帝國上下廢除十五稅一,改為三十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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