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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樂伯沒瞞著追鳳。不提倡主動搞事的追鳳聽完居然沒有出言相勸,沉思著去了子旅的書屋。再迴來時,身後跟著兩個挑著竹簡的子。


    四大籃的竹簡看上去多,要看的內容卻並不多,也就相當於21世紀一本薄薄的書而已。見追鳳卷著大袖子翻看的正帶勁,樂伯就沒要幫忙,隻是隨便抽了一卷看起來。


    這個時代寫在竹簡上的文字非常少,摸清了文字演變的規律,又有現代文字知識打底的樂伯早就認得差不多了。在別人麵前裝作認錯字,隻是不想讓其他人起疑,畢竟一個七歲大的孩子幾個月就學會了認字很反常。


    樂伯抽了一卷類似後世“奇聞”的書,剛看到“龍停於微公腳下”,一旁的追鳳便大叫著:“我真是夠笨的。”


    “怎麽了?”樂伯把手裏的竹簡一丟,轉頭問。


    “那些國和楚國一樣,都沒有史官。各國的情況隻有史官會一筆一筆刻在竹簡上,沒史官又不像楚國這麽大的國家,誰家的史官樂意幫他們刻字。”


    七個大諸侯國,秦國和楚國現在都沒有正勁的史官,那是中原大的諸侯國才有的配置。國君身邊常跟一位拿著竹子和刀的官員,記錄下國君的一言一行,這種範兒在春秋向征著正統與高貴。雖然以秦楚兩國現在的實力,要設一個這樣的官職沒一點問題,可楚王和秦公或者都不喜歡有個跟屁蟲在身邊,設立的史官也隻在與他國國君會麵時才會啟動。


    沒有史官,意味著這個國家不會主動產出太多文獻,後世隻能從他國的文獻中找到楚秦兩國的記載。而沒有史官的型諸侯國,出現在文獻上的內容更是少,想在竹簡上找到質子們所屬國家的內容,基本等於癡心枉想。


    “算了,沒找著拉倒,反正都是些屁大點的國家。”把手的竹簡一丟,追鳳握著拳道:“那些質子就算迴國當了國公,翻了也沒辦法讓屁大的國變成大國。就把這事搞大,讓他們再也不敢楚國是南蠻了吧。”


    “把事搞大?”樂伯不可置信的問:“你不是不讓主動搞事嗎?”


    “我平生最恨裝的人,屁大國的公子公孫罵楚莊王是南蠻,我呸!”做了一個吐口水的動作,追鳳堅定的道:“就要搞大,搞得他們再也不敢對子旅亂bb。大夫那邊我去搞定,質子府的事你去搞定。這迴咱們得唱個雙簧,讓子旅也去看戲,免得那孩子從受這些委屈影響了霸氣。不對,我得把商臣也忽悠去看戲才好。”


    “大王那裏你搞定,子旅和質子府我搞定。”樂伯興奮的道:“管他什麽影響不影響,先出了這口惡氣再。”


    春秋的辦事速度很慢很慢,慢到樂伯都能下地了,夏季都進入尾聲了,質子府才熱鬧了起來。


    勤麇一直是個修竹簡的官,能被派到質子府講周禮對他來是個高難度的挑戰。好在,質子們年齡尚幼,每次授課隻需要念一些周禮的內容,再叫質子們背誦即可。發現質子們受教育的程度並不高,背周禮時也常會出錯,勤麇的膽子大了起來。聽楚王有可能會來查看質子們的授課,勤麇決定嚴厲一點,一來可以讓大家知道自己很負責任,二來能在中原諸國的公子公孫們麵前指劃,也算長了楚國的臉。


    結束了半的授課後,來送飯的下人又捧著裝了牛肉的碗進來。勤麇滿意的“嗯”了一聲,不動聲色的帶上了門。


    無論是誰來送飯,總會讚美勤麇對質子們的嚴厲風格。今來的這位看樣子剛成年不久,張嘴便是讚美之辭,還坐在榻邊端茶遞水,讓勤麇極為滿意。見他完了讚美的話開始欲言又止起來,勤麇鼓勵道:“這裏除了他國的公子公孫便是楚人。出了這裏,我是士大夫,你是仆役,沒出這裏,咱們就都是楚人了,楚人之間有什麽話直管。”


    “那我就真了。”下人打量著勤麇的神色,掩嘴道:“不怕大人您笑話,的想,大人對他們嚴厲是待他們好,可是大人也不能隻管授課的事,周禮不是什麽都管著嗎?他們吃鹿肉,周禮管不管?若是周禮管,大人是不是也會管?”


    別周禮,鹿這種楚地都難獵到的動物,就是楚國的規矩也隻有子才能吃。


    勤麇當時就丟了手裏的勺,在心裏罵道:娘的,吃楚國用楚國還要罵我們是蠻夷,連大王能吃的東西都掂記上了!


    估摸著質子們剛開始吃,勤麇轉迴書屋便拿上了周禮。才進了質子們居住的院子,便瞧見架在屋外的鹿。雖剝了皮看不見鹿角,可那東西的體型一看便是鹿。本就氣惱了的勤麇一見圍坐在鹿架旁邊正烤肉吃的質子們,抄起手裏的竹簡便砸了過去。


    “滿嘴周禮,卻食子才能吃的畜肉,你們不是蠻夷誰是?”手裏沒了竹簡,勤麇一邊撩袖子一邊怒罵:“還當你們個個都是禮儀人士,原來連我楚人都不如。你隨便問哪個楚人,便是洗恭桶的子們也知道鹿肉隻有我們家大王才能吃。”


    質子們麵麵相覷,半才有一個低聲問身邊的同伴:“送飯的人不是這是麂子嗎?楚國才有,長得像鹿的雜肉。”


    眾質子這才後知後覺的去看被勤麇掀翻了的烤架。那隻沒了皮毛又被砍了一條後腿的動物,體型全然是鹿無疑。


    公子公孫畢竟是國君的後代,饒是開始心虛,也有毫不膽怯之人。即將成年的一個質子站起來喝道:“勤麇休要亂,那是麂子不是鹿。”


    “我是楚人,會分不是出麂子和鹿?”勤麇一臉不肯罷休的模樣,對著一旁的下人大喊:“叫廚子把皮送了來。”


    聽要把剝了的皮找來,眾質子徹底慌了神,有幾個年齡的甚至丟開了手裏的木盤。


    子食三牲,諸侯食牛,貴卿食羊,士族食魚。三牲不過是豬牛羊而已,鹿這種稀品自然隻有子才能吃,諸侯的後代吃子才能享用的東西,往輕了是有違禮數,往重了去,完全能成為吞並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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