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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山神廟再也沒有當初的破爛樣兒,金壁輝煌宏偉高大自不必說。看看廟前麵的寬大的廣場上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就知道,山神廟絕對是臥牛鎮的僅次於書院的地帶。現在的山神廟已經成了一個建築群,正殿後麵就是牛氏宗祠。再往後就是一排排巨大的倉廩,此時一串串的車輛正把糧食物資送進一座座倉房裏。這些倉房都用圍牆保護起來,正麵是一排整齊的房舍,這是鎮公所和團練校尉也就是牛天賜辦公的地方。


    另外還有幾排是蒼山縣管理倉廩的官員辦公住宿的地方。於縣丞這幾天就住在這裏,負責倉廩儲藏物資的事情。


    於縣丞此刻正帶著幾個書辦仔細核對著送進倉庫的物資數量。當他寫完最後一筆,喝了一口水之後,看著廣場上一隊隊的排著整齊的隊伍進行操練青壯們,滿意的點點頭。


    團練又稱團練兵,土團。是由各州刺史統掌的不長期脫離生產的地方武裝,其編製仿照大燕軍製。按照大燕規製,地方組建團練,每一百五十戶征兵十五人,馬一匹,也就是十抽一的比例。團練春夏歸農,秋冬追集,服役期間發給身糧醬菜。團練不入軍籍,一般在本境內防守,或應調配合作戰,軍事任務結束,即迴鄉耕種,團練和現代的民兵預備役有相似之處。


    臥牛鎮現有住戶超過三千戶,實際上已經超過蒼山縣城的規模。因此按製應組建三百人的團練。可是征招青壯的時候,報名的人太多了。除了保衛家鄉這個原因之外,還有臥牛鎮的團練兵待遇很高這個因素。在臥牛鎮,一個團練兵的餉銀養活一家人基本上夠了。再加上官府的補貼,也就是前麵說的身糧醬菜,一個團練兵一年的收入可以買上幾十畝好地或者兩頭耕牛,這對普通人家而言的確是一筆很可觀的收入。本身臥牛鎮就富足,青壯們的身體條件都很好,符合標準的人超出了預計。所以,牛天賜和手下一幫老兵們精挑細選之後留下三百在編團練兵,富餘的一百多人實在是舍不得放棄。牛天賜隻好把他們編成兩隊,把他們命名為叫做編餘。編餘平時隨隊操練,在編團練兵中因為訓練未達標或者將來有戰損的時候,就可以直接從編餘裏補充。這樣一來一是可以及時補充戰損保持戰力,二是在平時訓練中可以起到督促在編團練兵刻苦訓練的作用。編餘的餉銀隻有團練兵的一半,也沒有身糧醬菜可領,一個個眼珠子瞪的血紅,盯著團練兵。就盼著他們出個差錯,或是訓練不達標,自己可以馬上補上去。


    有競爭就有動力,自打臥牛鎮團練組建之後,那訓練的熱情如火如荼。大家都是差不了多少的棒小夥,誰也不可能承認自己不如別人,於是乎你強我要比你更強的意識深入人心。就連負責訓練這批精壯的老兵們都不住的誇讚牛天賜這法子用得好,看看這些棒小夥一個個跟小老虎似的樣子就讓人喜歡。


    之所以把團練兵的待遇定得這麽高,是因為牛天賜要把這批人當成了種子來培養。另外一個原因在於,牛天賜就是要不斷的在這些人頭腦中灌輸個人崇拜的理念,這支武裝力量最終要成為隻服從於牛天賜一人的力量。為此牛天賜除了提高待遇外,還製定了詳細的獎懲條例和戰時繳獲憑軍功分配法,即戰時軍功越高的人,受到的獎勵越高,得到的財富越多,這就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所在。


    當然,一支隻為發財而戰的軍隊必將會成為烏合之眾。經過現代革命理論熏陶的牛天賜可是不會忘記思想政治工作這個傳家寶的。臥牛鎮的青壯全都識文斷字,文化素質不低,這就意味著接受新生事物和理念的能力也很高。牛天賜從這些人中挑出頭腦靈活,威望和組織能力較強的人,交給周孝賢專門進行相關的培訓,這些人有個名稱叫做軍中教習。他們用的教材就是牛天賜自己編寫的《基層思想政治工作細則》,這個細則是經過周如海等多位大儒仔細推敲後確定的主要內容。其中心思想就是要讓戰士明白究竟為何而戰,忠君的思想被弱化到可怕的地步,個人崇拜被提高到相當高度。牛天賜相信,這部細則在加以完善和修改就會成為一個政黨的黨章,不過在這個時代組建政黨實在是太超前了。平等自由的理念還處在一顆剛入土的種子狀態,再說現在提出這個理念實在是引火燒身。這對剛剛具備雛形的牛天賜勢力集團的發展是極為不利的。如果現在提出這個理念,別人不說第一個反對的就會是周孝賢。


    周孝賢追隨牛天賜可不是為了什麽平等自由。一方麵是因為哥倆感情深,另一方麵是因為對牛天賜的崇拜。至於其他方麵的原因不用說大家都知道,能執掌天下的人畢竟是少數,能當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就成了胸懷大誌的人們的普遍共識。得遇明主,誓死追隨,在這個年代還是主流觀念。再加上周孝賢總是喜歡按照自己的理解來對待牛天賜的新理念。就這樣,牛天賜這個外來和尚念的經,經過周孝賢這個本土和尚的改良,變成了極具大燕特色的適合時代特征的政治理念,並以滔天之勢迅速蔓延臥牛鎮。以至於臥牛鎮的老頭老太太都學會了促膝談心、調查研究、前後對比、循循善誘、關心有愛這些思想工作的基本方法,往往能夠把初來乍到臥牛鎮的人說的淚流滿麵,哭著喊著要搬到臥牛鎮來,為臥牛鎮的繁榮貢獻自己的力量。


    這個改良後的方法效果好得出奇。就好像一個從不吃藥的人,因為得病第一次吃藥一樣,效果絕對是杠杠的。那一個個小指導員分布在各處,把人們心中的那團火逐一點燃。這一團團火苗聚在一起就形成了熊熊火焰,火焰的核心就是牛天賜。三百人雖然不多,但是牛天賜相信假以時日,三百人會變成三千、三萬、三十萬、三百萬最終會變成所有的人。天賜語重心長的對周孝賢說:“小賢,我們終於朝著我們的夢想邁出了第一步。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我們的理念將傳遍天下。”


    說這句話的時候,牛天賜是站在臥牛山頂峰上,滿天的朝霞染紅了大片河山,周孝賢崇拜的看著自己的大哥,雄心壯誌噴薄而出。多年後在周孝賢寫的《我站在偉人身後》這部自傳中寫到:“陛下幼年時,曾在臥牛山巔對孝賢說:這天下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聖人有雲得民心者的天下。如今民心盡入朕之手中,這天下離朕不遠矣。孝賢聽陛下所言之後,心潮澎湃,幾欲癲狂。從此後心甘情願追隨陛下左右。當時陛下此言一經出口,餘隻見紅日高懸,萬裏江山如火如荼,空中風雷激蕩,雲卷如龍。陛下實乃真命天子也。”


    後來周孝賢拿著自己的書,讓已經改迴名字的皇帝陛下燕輝看的時候,燕輝隻是淡淡的看著他說了一句:“真惡心,不過朕喜歡。”這都是後話了,在此不必多說。


    為了進一步提高團練的紀律性和戰鬥力,使之盡快向著職業化軍隊發展。牛天賜借鑒了現代軍隊的訓練方法,製定了嚴格的軍紀,規定了詳細的各種軍事技能的訓練規範,把這些合在一起就成了臥牛鎮團練操典。


    這部操典一出,何尚就把它奉為經典,每天一絲不苟的按照操點要求組織老兵們訓練新兵。何尚為了盡快讓團練具備戰鬥力,費盡心思從北方軍團的退役老兵中精挑細選的找來五十餘位。當五十餘位老兵列隊站在廣場上的時候,那散發出來的凜冽殺氣,震懾得周圍的人都不敢說話。牛天賜放眼一看老兵們就知道,這些人絕對不是普通的士兵。他問過何尚之後才知道,這些人全部都是出自北方軍團鎮北軍斥候營。北方軍團是大燕第一軍,而鎮北軍又是北方軍團第一軍,也是曆代統帥的親軍,說鎮北軍的斥候個個都是兵王那是一點都不過分。僅此一件事,天賜對何尚的能力就一百個放心了。


    三百團練分成三旅,每旅兩隊,每隊五火,每火十人。按製每旅設旅率一人、每隊設隊正一人、每火設火長一人。但臥牛鎮團練各級軍官都是雙設。除了由老兵擔任的各級軍官固定不變之外,其他副職均由新兵擔任,而且不固定。條件很簡單,能打的優先。古往今來,軍中都是強者為尊,想出人頭地就看拳頭硬不硬。所以臥牛鎮團練的各級副職,都是從激烈對抗中脫穎而出的勇士。臥牛鎮的百姓經常可以看到每到團練收操之前,廣場上殺聲震天。火與火之間,隊與隊之間,軍官與軍官之間展開激烈對抗。每天都有軍官被頂替,每天都有新的軍官上位。


    激烈的個人對抗發展到一定階段就出現了組團對抗。這樣一來,平時教授的戰法陣型和臨場組織指揮能力,都得到了迅速提高。用那些老兵的評判來說,這等選拔方式比皇家講武堂的方式要高明得多。


    在牛天賜辦公的房間裏,何尚正捧著一本冊子絮絮叨叨的向牛天賜匯報近來團練的訓練成果。


    “校尉大人,經過一個月的訓練,全體新兵均通過考核,無一人掉隊。我團糧餉充足,全員士氣旺盛,就差真刀實槍打上一仗了。校尉,不如我們拉出去看看能不能碰到那幫劫匪,一來為民除害保一方平安。二來練兵。校尉以為如何?”


    不上戰場不見血的兵就不能算個合格兵,這個道理天賜十分清楚,但是他仔細琢磨了半晌還是搖了搖頭。


    “劫匪情況不明,貿然出兵若不能勝,撫恤是小,折了銳氣反而不美。我看這樣,大隊暫且不動,隻派那些老斥候率領那挑出的二十騎兵散出去偵查附近,確定劫匪藏身之處後,我們再開始行動。”


    “校尉考慮周全,那我就把斥候安排出去,也讓這幫孩小子們多學點兒真東西。”


    “好,你去安排。另外兵器甲胄都已經到位了嗎?”


    “長槍五百杆,長刀五百把,硬弓三百把,皮甲三百五十幅全部到位。已經點齊數目存進武庫中,隻等大人令下即可發放。”


    “明日發放,從明日起用真刀真槍訓練。不要怕損耗,些許損耗我還承擔得起。隻要團練能夠早日成軍,再大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喏。”何尚響亮的迴答,右拳重重擊在左胸。這是大燕軍禮,在牛天賜麵前,何尚總會想起自己麵對大帥燕承宇時的情景,總是情不自禁的按照軍中的規矩說話。


    “何叔,現在沒別人,你我之間不必客氣。何叔有句話我一直想對你說,不過你要想好了再迴答。”


    何尚麵對牛天賜筆直的站好,此時的何尚哪裏還像一個掌櫃的摸樣,現在的他就是一個標準的,不折不扣的大燕軍人的模樣。


    “何尚,你願意追隨我,從此後生死與共,不離不棄嗎?”牛天賜嚴肅的問著何尚,那樣子再沒有一絲和藹的少莊主形象。


    何尚看著牛天賜久久不語,從他劇烈起伏的胸膛上可以看出來,他很激動。何尚單膝跪地,抽出腰間短刀,雙手舉過頭頂大聲地說:“何尚願一生追隨牛天賜。誓與牛天賜生死與共,不離不棄。若有違背,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何尚說完,在手腕上劃了一刀。牛天賜接過短刀也在自己手腕上劃了一刀,兩個人的手腕挨在一起,這是一個人向另外一個人表示效忠的最隆重的儀式。表明從此以後,何尚就會成為牛天賜的嫡係心腹,是牛家的半個主人。倆人的關係不是主仆,而是主從。如果在世家大族,像何尚這樣的人就叫做家臣,也是世家賴以生存的重要根基。


    這件事牛天賜想了好久,他一直在觀察何尚。何尚的表現和楚天雄的話終於讓牛天賜下定決心,收了何尚。


    牛天賜扶起何尚:“何叔,您的閱曆豐富,今後該怎麽做還需何叔指點。”


    現在何尚跟天賜說話再無顧忌,他想了想說:“家主已經做得很好了,不過還要理順內外關係。家主應該製作一些印信,以便今後做為憑證。還有要和縣尊深化關係,現在縣尊還是可以依靠的大樹。如果有機會,家主還應該盡早取得功名,這樣對家主十分有利。家主不妨和刺史大人以及守將馬將軍聯絡一下。馬將軍也是從北方軍團出來的,為人直爽最喜歡少年英雄。隻要機會合適可以引為助力。至於為什麽要把他們當成助力,我不說家主也應該明白吧。”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話一點都不假。何尚的眼光雖不如天賜長遠,但比起其他人強太多了。臥牛鎮再好也隻能偏安一隅,跟牛天賜最終的目標差距很大。而何尚的建議不失穩妥,在保住根基的基礎上圖謀更大的空間。天賜是少年激進,何尚是老成持重,這種搭配是最合適不過的。天賜把已經打製好的牛家令牌叫做臥牛令,分成玉、金、銀、銅、鐵、木,代表級別由高到底,相應的權利由大到小。一塊金質臥牛令送到何尚手中,何尚恭敬地接過係在了腰間。


    “家主,若家主不在誰可以臨時代掌職權?”何尚的問題很重要,現在他已經進入了輔臣的角色。


    “可由周孝賢代掌,若我倆都不在,由媛兒代掌。”


    何尚欣慰的笑了,這也是他所期望的結果。天賜說的這兩人中的任何一個都絕對不會背叛天賜,因為他們和天賜已經不可分割了。


    “何叔,我已經和媛兒說過,今後你就是牛家大總管。把你的子侄中的佼佼者送到這來,願意讀書的去書院,願意從軍的先到團練。其他的你和媛兒因才使用,打理各處產業。”


    “遵家主令。”


    之後的半天何尚見了誰都和和氣氣的,笑容始終掛在臉上。那些老兵看著何尚的表情,再看看何尚手上的傷痕都明白了。這些人都是老人精,一個個的都想跟何尚一樣。何尚拍著胸脯告訴他們,家住雖說年紀小,但是一定是有作為的。現在隻是個秀才,將來還不知道能身居何等高位呢,要跟著就好好表現。


    老兵們自然明白怎麽好好表現,話說他們也受了那些小指導員們的影響,心裏麵已經把牛天賜放在領袖的地位上了。再加上天賜給他們的待遇和書院裏的先生差不多,對待這些老兵又是當成一家人一樣。這樣的家主不跟著還想找什麽樣的家主?老兵們早就打好了主意,從那以後,老牛家的院子周圍白天黑夜都會有幾個老兵隱藏在暗處,老牛家的院子成了安全係數最高的地方。


    周孝賢很羨慕何尚手上的傷疤,拿著把小刀,眼神幽怨的看著牛天賜。那小刀不停的在手腕上比劃,看樣子他很想給自己來一刀。牛天賜一把奪過小刀,照著周孝賢的腦袋就是一下子。


    “你傻呀,你和我是兄弟,還用得著那些儀式。你的令牌是玉的你知道不知道。你要不想認我這個哥哥,非要當家臣那也隨你。令牌我給你換成金的,今後你就聽你袁姐姐調遣吧。”


    “啊?那還是算了吧。我還是當你弟弟吧。嘿嘿嘿,大哥。我生日快到了,你能不能給我打個金牛,有真牛一般大小就可以呀。”


    “你又不屬牛,你屬雞。要牛幹啥,給你打一隻金雞。”


    “那也行,不過我要的可是像小金那麽大的金雞呦。”


    哈哈哈,兄弟倆互相指著對方的鼻子笑起來。


    “小賢,過幾天我要去縣城,你好好看住家。還有把苗青和萬貫好好培養一下,將來我們離開這裏的時候,就不用擔心了。”


    “好。苗青辦事有板有眼適合管法紀。萬通算學出眾,為人圓滑,可以讓他管理商隊。大哥你看這樣可好?”


    “很好,苗青和萬貫都是和咱們一起長大的兄弟,想法和咱們一樣,放心的用吧。我不在家的時候,遇事你和媛兒要多向何叔請教,大事不決就派人通知我。”


    “好,我記住了。大哥你是不是打算剿滅那些劫匪?”


    “不錯,不除掉他們我們寢食難安,也對臥牛鎮發展不利。”


    書院的學子們已經去了蒼山縣,賦稅也安全的交到刺史府。但是又有幾個縣的賦稅被劫,劫匪來無影去無蹤,著實讓官府頭疼。地方不穩定,必將影響臥牛鎮的大好局麵,必須除掉這些劫匪,牛天賜暗暗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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