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昶不過是想未雨綢繆早作準備,沒想到結果卻是引火燒身,取代北漢成為了北宋第一個開火的對象,他心中的難受可想而知。


    徐蕊本來對這個大程官孫遇沒啥印象,但是聽說他是李昊推薦的,心中頓時就覺得此人恐怕不妥。待孟昶說完,徐蕊再問了一些細節方麵的問題之後,就百分之百肯定這人有問題了。


    孟昶給北漢皇帝劉崇寫的密信是包裹在蠟丸之中的,也就指頭肚大小。這種東西要是有心藏的話很難找到,衣角中、頭發裏、鞋子裏都很容易藏,更別說放在一些布袋、盒子、箱子等一些雜物裏,就更不容易找到了。有的人為了保證事情的機密性,緊急情況下吞了這蠟丸也是有的。如果孫遇拚死保密,北宋的人不可能那麽容易拿到那封密信。


    可是據那些與孫遇同行被俘虜的人所反映的情況,孫遇一被俘北宋的人立刻就知道了那件事,並且除了孫遇以外所有被俘的人都死的死傷的傷,隻有孫遇,沒人知道他被北宋俘虜後的任何情況,孟昶這邊說要贖迴他,北宋那邊也不允許。


    “陛下不覺得,這個孫遇的事情,有些奇怪嗎?”徐蕊對孟昶道。


    孟昶除了生活方麵比較糜費之外,在治理國家的各個方麵其實都一直表現得不錯的。前世裏之所以被扣上了昏君的帽子,主要是因為後蜀亡了,他變成了個亡國之君,而曆史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徐蕊這麽一提,孟昶就立刻知道了她的意思。細一琢磨,孫遇身上的疑點確實比較多。


    “這個孫遇,竟敢背叛朕!”孟昶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栽到了這麽一個小人物手裏。


    “陛下,妾身覺得,這不隻是孫遇的問題。他是怎麽突然引起陛下的注意的?北漢和北宋本就有舊怨,我們蜀國好端端地被攪入到這件事情中去,是因為誰的原因開始的?這個事情恐怕沒那麽簡單。”徐蕊見孟昶還是不願意懷疑李昊,不得不出言提醒道。


    漢隱帝死後,後漢大將郭威擁劉崇之子劉贇即帝位,後來郭威殺了劉贇,建立後周。而劉崇作為漢室宗親,本應助後漢滅了郭威,卻又由於郭威擁立其兒子的原因放棄了當時唯一名正言順地滅掉郭威的機會。後來他兒子被殺後,劉崇沒多久就在太原稱帝,建立北漢。這就是曆史上著名的自稱為遼國皇帝的侄兒的“兒皇帝”。


    後周與北漢有此舊怨,陳橋之變後後周又被趙匡胤繼承,改為“北宋”。北宋自詡中原正統,北漢又依靠遼國而立。是以北漢和北宋之間一直磕磕絆絆地。


    北漢三麵都被北宋所圍,但是有遼國撐腰,北宋倒是一時拿它不下。從戰略層麵來看,北宋此時選擇先拿下後蜀簡直是必然的了。


    隻是後蜀一向偏安一隅,百姓安居樂業,沒有遭受什麽戰亂之苦,對戰爭肯定是不歡迎的。剛好在北宋需要一個光明正大地伐蜀的借口的時候,李昊就鼓搗出了這麽一件事情,簡直就是專門在給趙匡胤手裏送把柄啊!


    想到這裏,徐蕊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如果不是知道李昊後來成了北宋的益州牧,她也不會想到他有問題。


    蜀地一向閉塞,這是由客觀環境決定的。益州牧雖然名義上是個臣子,但其實除了納貢交稅什麽的,就跟個土皇帝差不多了。李昊在後蜀本來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為了長久地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和更大的權勢,他毫不猶豫地賣了自己的姐姐和外甥,也真是讓人唏噓感歎。


    但這本來就是一個混亂的年代,想想劉崇一個漢室子孫卻對遼國奴顏屈膝,沒有一點點劉家人的尊嚴,李昊的行為也就不那麽難以理解了。無非就是貪婪而已。


    孟昶聽到徐蕊的話呆愣了片刻,腦海中瞬間想到了很多事情,但是他到關鍵的時候他又不敢想下去了。


    “不,舅舅不可能背叛我們的。”孟昶下意識地拒絕道。


    “陛下,君王考慮國家大事的時候切忌加入個人感情,不然很容易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蜀國的百姓,都等著您的庇護呢!”


    徐蕊看到孟昶緊皺的眉頭動了動似乎是有所動容。她把手裏的食盒放下,柔聲道:“這是妾身為陛下準備的百合蓮子羹,請陛下趁熱服用。對了,後宮裏的姐妹們都很想念陛下呢!”


    徐蕊說完,就默默地離開了孟昶的禦書房。話說到位就可以了,欲速則不達。孟昶現在需要的是獨處,好好梳理一下這個事情,然後才有可能接受。


    徐蕊懷的這一胎雖然剛開始不太穩,但好在發現得及時,保養得不錯,如今倒是越來越穩當了。徐蕊的腰身漸漸粗了起來,行動也不太方便了。


    自那日過後,徐蕊也沒有再去找孟昶,隻是安安靜靜地呆在自己的蕊香殿裏安心養胎,然後讓玉翠注意著打聽宮內外的各種事情。


    “娘娘,奴婢打聽到陛下昨日裏派遣了二十萬的兵力去劍門,很多人都在說這事,消息應該不會有誤。”


    這天徐蕊正在院子裏給一株姚黃牡丹澆水,玉翠慌裏慌張地跑了進來稟報道。


    “打聽清楚了是誰帶的兵嗎?”徐蕊手上繼續給牡丹澆著水,麵上表情卻嚴肅了起來。


    “陛下好像是啟用了一個先帝時留下的老將,至於叫什麽名字就不知道了。”玉翠揉著額頭道。


    “好,你找人通知一下我爹娘,就說我最近胎像不穩,愁思滿懷,特別想念他們,希望他們能夠一起進宮來一趟。我待會也去跟陛下請道旨意。”


    “啊?這……這……”玉翠看著懷孕後益發顯得雍容富態、紅光滿麵的徐蕊猶豫道。她天天跟在徐蕊的身邊,對她的身體狀況再熟悉不過了,哪裏有什麽“胎像不穩、愁思滿懷”的事情啊?這樣跟老爺老夫人說真的好嗎?


    “這什麽這?讓你怎麽說,你就怎麽說去。”徐蕊當然知道玉翠在想什麽。自己最近最多算是煩惱比較多,算不上什麽“愁思”。玉翠是跟著自己從徐家來到宮裏的,對自己的父母也都有感情,有這點猶豫是正常的。


    “是!”玉翠屈膝應了一聲,還是乖乖辦事去了。


    徐蕊又著紅櫻去孟昶那裏請了道允許徐父徐母進宮的聖旨。這種聖旨她已經請了幾次了,孟昶在這方麵對她是無比的優容的。


    徐父徐母聽說女兒身體不適,不知大發生了什麽事情,連忙就準備入宮的事情。徐蕊在下午的時候就見到了徐父徐母。


    徐蕊把蕊香殿東邊暖閣內外的人都打發了出去,然後關上門窗,與徐父徐母慢慢詳談。


    “蕊兒,你到底怎麽了?凡事要想得開,一定要把自己的身體放在第一位啊!”徐母見左右沒了外人,立刻上前拉著徐蕊的手上下打量道。


    “娘,我沒事。”徐蕊連忙安慰徐母道。


    “胡說,要是沒事,你怎麽會這麽著急讓我們來看你啊?孩子,不管什麽事都很娘說,娘一定會幫你想辦法的,可不能什麽苦水都往自己肚子裏吞啊!”徐母見女兒不肯說什麽,越發肯定了她定是受了什麽不可言說的委屈的事實,瞬間腦補了很多事情,一時間心疼不已。


    “就是,蕊兒,有啥事跟我們說,總有解決的辦法的。我們就你這麽一個女兒,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受委屈的。大不了,我辭官不幹了,也不能讓我的女兒委委屈屈地活著。”徐父不知腦補了什麽事情,義憤填膺地說道。


    “嗚嗚,當初我就說不讓蕊兒進宮,入宮了發生了什麽事我們不一定能護住她。你偏說陛下許諾會善待她的,卻不過情麵,讓她隨著陛下入了宮。現在倒好……”這邊徐母已經拿出帕子抹起眼淚來了。


    徐蕊看兩位老人腦補得實在太厲害了,趕緊拉著他們坐下道:“爹,娘,我真的沒有事情,隻是有些事情想要跟你們打聽商量下。陛下和太妃娘娘對我都好的很,我又是這後宮裏位份最高的,誰敢惹我呀!”


    徐蕊說著,還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兒,讓他們看到自己好好的一點事都沒有。


    徐父徐母這才平靜了下來,仔細打量自家的女兒。見她麵色紅潤,膚色健康,又明顯吃胖了好多,才放下心來,開始問怎麽迴事。


    “爹,娘,我想問一下最近李昊在朝中的情況。他最近有沒有在折騰什麽事情?”徐蕊開門見山地問道。


    玉翠能打聽到的事情,肯定是人盡皆知的,而且消息肯定是滯後了許多的。徐父雖然不是什麽權臣,倒是名望在那裏,兼之桃李滿天下,想要知道什麽事情也比較容易。


    “蕊兒,你怎麽突然打聽起李宰相的事情了?”徐父詫異地問道。他這個女兒啥時候開始對政事感興趣了?


    “父親,您有所不知。”徐蕊當下把孫遇的事情跟徐父說了一遍。她當然不能說原主前世裏的記憶,隻能說孫遇的事情讓她覺得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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