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一側有一條過道,此時鬼氣彌漫。黑氣不停的翻滾。凝而不散,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煙。引起一些路人的注意,紛紛探頭看向過道裏。


    而胡五爺和魔君就擋在這些人麵前,不讓這些人進去!


    “怎麽迴事!”我還沒說什麽,蘇洛先怒了,“哪個不要命的小鬼!”


    我緊追著蘇洛上去。別讓蘇洛一生氣把賀斯博弄死!


    胡五爺看到我來,讓魔君攔著點人群。拉著我往胡同裏走。


    蘇洛亮出身上帶著的警官證,不得不說。蘇洛一個軍事大臣,身上的假證怎麽這麽多!


    蘇洛陰著一張臉,本來長得就兇,又中氣十足的怒吼了幾聲。愣是把人群唬住了,人群慢慢的散開,有人想拍照。被蘇洛製止了。然後蘇洛打了個電話,沒太久。就過來一隊武警,將胡同口守住了。


    我跟著胡五爺進了胡同,在胡同深處。一些廢棄的紙箱子裏找到了賀斯博。


    “怎麽喝成這樣?!”我指著爛泥一樣的賀斯博。


    胡五爺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進了酒吧就開始喝酒,我玩一圈迴來,他就已經這樣了!我和魔君要扶他走,他就發脾氣,還不控製鬼氣,我們怕被人看到,也不敢來硬的。就把他扔這兒,等你來了。”


    賀斯博果真喝得不省人事了,鬼氣不停的從他身體散出來,臉頰潮紅,醉眼半眯,很費力的看向我和胡五爺。看了半晌,眼睛突然瞪大,一下子從紙箱子裏跳了出來,毫不控製鬼氣,一下子跳了兩米高,然後落在我麵前,搖搖晃晃的看著我,“小晴,你來啦!”


    “你這是幹嘛!先把鬼氣收了!”


    聽我這麽說,賀斯博迷茫的看了身體,又看了看彌漫在四周的鬼氣,“噢……我沒……注意到,我馬上!”


    賀斯博深吸一口氣,我以為他會把鬼氣全吸收了,結果他一彎腰,哇的一聲吐了!


    吐出來的全是酒,喝進去的時候什麽樣,吐出來就是什麽樣。鬼沒有消化道,這些食物是他們的負擔。白楚恆吃了東西,會從我身上吸取陽氣,而我沒辦法同樣幫賀斯博。


    我伸手想去扶賀斯博,手在觸碰到他的時候,卻停下了。


    要傷就一次徹底,我不該再給他希望。


    我收迴手,看著賀斯博吐。


    胡五爺伸手扶住賀斯博,拍著他的背,“爺這是給自己找的什麽事,還照顧起醉漢來了!你快吐,吐完就沒事了!”


    賀斯博擺擺手,“胡五爺,你別打了,再打就把我打死了。”


    “你本來就死了!”胡五爺又用力拍了兩下。


    賀斯博嘴角扯動一下,站起身,吐過之後,他好像清醒多了,周圍的鬼氣逐漸收迴他的身體裏。


    “小晴,我想跟你聊聊。”


    他看著我,眸光真誠。


    我說好。


    這時,蘇洛安排好警察守著胡同口,進來了。看到賀斯博,蘇洛握起拳頭,上去就是一拳!


    “要是引起恐慌怎麽辦!”


    賀斯博沒有躲,被蘇洛折實的一拳打在臉上,身體向旁邊斜了幾步。


    蘇洛是用了力的,賀斯博嘴角淌出血,抬起手,用拇指將唇角的血擦掉,斜眼看向蘇洛,“你可以走了吧?!”


    蘇洛握了握拳,“賀斯博!你現在是政府的人,我希望你能以大局為重,別為了女人,連自己做了什麽都不知道!”


    “別為了女人?!”賀斯博嗤笑,“上次郎琪失蹤,是誰連軍隊都出動了?!蘇洛,我讓你打我一拳,是我知道在這裏這件事我錯了。但我賀斯博是為了誰,我心裏清楚,更不後悔,也用不著你來教訓我!”


    “你!”蘇洛還要衝上來,被胡五爺攔住了。


    賀斯博攥起拳頭,骨節哢哢作響,“來啊,這次我可不讓著你!”


    “你倆別鬧了!”我走過去,“賀斯博,你叫我過來,就是為了看你打架的?!”


    賀斯博臉色僵了一下,“我想和你說些話。”


    我把賀斯博拉到一邊,“賀斯博,在你說之前,我想先表明我的立場。我愛的是楚恆,這點永遠不會變。”


    賀斯博淺笑,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這個我知道。小晴,我們之間有冥婚,我一直可以感受到你的心。你心裏想著誰,我一直都知道。有時我自欺欺人,假裝不知道,你能不能別拆穿我?”


    他用很輕鬆的語氣問我,唇角的笑看上去那麽受傷。


    我心頭猛的一緊,鼻子有些泛酸,“我們可以做朋友。”


    賀斯博點頭,“好,我們做朋友。”


    “你別再把自己弄成這樣了,萬一造成了恐慌,最後麻煩的人還是你。”


    賀斯博點頭,“以後不會了。”


    與賀斯博這樣相處,讓我覺得十分難受,心底的愧疚不停的向上湧,“賀斯博,對……”


    “別道歉,我不想聽。”賀斯博打斷我,“我答應了你的要求,你也答應我一個吧。別管我以後怎麽對你,好不好?你要拿我當朋友,當什麽,都隨你。你別管我拿你當什麽!”


    賀斯博越深情,越顯得我薄情寡義!


    “我覺得我說的夠明白了,難道我說的還不夠堅決嗎?如果你對我隻能是這種感情,那以後我們不要見麵了!”


    我說完就要走,不見麵,總比見麵,他跟白楚恆兩個人生死相搏要好。


    我剛轉過身,賀斯博伸手拉住我,猛地向他懷裏一拽。


    我雖被他拽的向後倒了幾步,但畢竟不是當初那個蘇晴了。我沒栽倒他懷裏,後退的時候,我心一橫,運起純陽之力,直接拍向了賀斯博前胸。讓他受傷也好,隻要我夠狠,就能斷了這孽緣!


    賀斯博察覺到我拍過去的手掌,側身躲開,抬手扣住我的手腕,將我的胳膊向後一押。我雙臂就跟押犯人似的,被賀斯博控製在了背後。


    我還想反抗,就聽賀斯博說,“一定要這樣嗎?你一定要做的這麽絕嗎?放棄你,我何曾不想!是鬼都有執念,你該讓我怎麽放下我的執念!”


    我一愣!


    賀斯博說的時候很激動,聲音不受控製的提高。


    在場的胡五爺,蘇洛和魔君都愣了一下。


    鬼有執念才能存活於陽世,執念對於鬼來講,就跟活人的生命一樣重要。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賀斯博察覺到我身體僵硬,鬆開了我,聲音也緩了下來,“你不用這麽驚訝,我從一開始就告訴過你了,隻是我說的話,遠不如他說的話重要,你從不曾細想。”


    我看向賀斯博,不確定的問,“你說過?”


    賀斯博點頭,“我告訴過你,我成為鬼的契機是你。當時我就是一個紈絝富二代,出車禍死就死了,沒有怨也沒有恨,是你讓我留戀陽世,我沒有往生,成了一隻鬼。小晴,愛你是我的本能,我控製不了,也不想控製。就像白楚恆心底的恨,不是他說放下他就能放下的。如果真能釋然,早就消失了。我從心底瞧不起鬼這個身份,覺得配不上你,可現在我想通了,你永遠不會選擇和我在一起,那我又何必執著於自己是隻鬼而避開你。小晴,我什麽都不要,也不需要你給我什麽,你隻要別那麽殘忍的把我推開就好。”


    賀斯博看著我,眼眶泛紅,眼神誠懇。


    我忽然好想抱著賀斯博哭,心疼他,告訴他投胎去吧。這就是一個解不開的死局,我愛白楚恆,永遠不可能幫他消掉他的執念。


    胡五爺走過來,“賀斯博,你的執念是你的事情,小娘子沒有義務幫你去解決你的執念,你別利用她的善良。”


    賀斯博輕笑,“胡五爺,如果不是我介意身份,現在一直陪在她身邊的,該是我!”


    “呦嗬,你這是在讓爺哪涼快哪待著去?!”


    “就是這個意思!”


    兩人誰也不讓步,蘇洛被倆人吵得心煩,出去了。


    魔君看熱鬧不嫌事大,在一旁說,能動手盡量別吵吵,都是大老爺們,靠拳頭說話!


    胡五爺和賀斯博竟然還覺得魔君說的有道理,挽起袖子就要幹架!


    應該是酒精作祟,要不然賀斯博沒這麽不冷靜。


    我剛想勸架,就見一堆紙箱子突然向上翻動,接著,一個人推開壓在他身上的一堆紙箱子,站了起來。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


    胡五爺和賀斯博也不吵了,都轉頭看過來。


    是一個小和尚,看年紀二十歲左右,長得挺清秀的,大眼睛閃爍熠熠光輝,像承載著漫天星河,清澈明亮。當他轉頭看我時,我突然看到他身後射出萬丈金光,他眉宇間現出一顆朱砂印,臉上帶著慈悲的笑,似是一尊活佛。


    “小娘子,發什麽愣!沒見過小和尚啊!”胡五爺拍我一下。


    我看了胡五爺一眼,迴頭再看小和尚,哪像一尊活佛的模樣,簡直就是一個小乞丐。臉上髒兮兮的,身上的僧衣已經看不出原來是什麽色了。


    賀斯博上下掃了小和尚幾眼,“你是真和尚?”


    “心中有佛,無畏真假。”小和尚態度謙和,要不是髒兮兮的,倒真有幾分高僧的樣子。


    “小和尚,這裏是酒吧街,你在這幹嘛?”我問。


    “小僧是出寺遊曆的苦行僧,夜晚天寒,找了一處睡覺的地而已。街上的吵鬧繁華與小僧無關,小僧心中自有淨土。”


    胡五爺打個哈欠,“爺最煩聽大頭和尚念經了!小娘子,走了!”


    我一想,白楚恆就給了我兩個小時,是該迴去了!


    我剛轉身往迴走,腿上突然撲過來一個人。


    小和尚趴在地上,抱住我的腿,哭嚎,“女菩薩,想見既是緣分,小僧好幾頓沒吃到飽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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