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五爺和魔君三人離開的時候。白楚恆並沒有出來。我看著白楚恆的房間愣了好久。胡五爺騰空而起,華才良的住所在視線裏變得越來越小。直到再也看不到,我才收迴目光。


    魔君怕冷,臨走還拿了華才良一床被子,坐在胡五爺後背,裹著被子看著我。“蘇晴,你知道琅軒木麽?”


    我看著魔君那張小人得誌的臉。顯然是想聽到我說不知道,然後再罵我笨!


    我沒理他。大聲問胡五爺,知不知道琅軒木?


    胡五爺迴我,“知道。琅軒是生於昆侖山的神木,天下萬木之首。琅軒木遇火不燃。遇水不沉,極具神氣,此樹不開花不結果。木頭柔韌適合雕刻,相傳很早以前。天子六工之一的木家在昆侖山偶遇琅軒,伐之,用三天三夜雕刻出一個女人。結果那個女人卻活了。木家人大喜過望。將此事稟告天子,天子派了軍隊跟隨木家人來到昆侖山,要伐神木,雕刻一支堅不可摧的軍隊。此事被天神知道,軍隊來到昆侖山那天,狂風大作,颶風蜷起琅軒,將琅軒連根拔起,全數運迴了神域。待風停了,人能睜開眼,整個昆侖山已經一棵琅軒都沒有了。小娘子,你問這個做什麽?”


    這是神話故事吧!


    我看向魔君,“你問這個做什麽?”


    魔君狠狠的拍了胡五爺後背一巴掌,“死狐狸,誰讓你多嘴的!你既然知道這麽多,那你知不知道,白家有一顆琅軒的種子!”


    胡五爺不屑的哼了一聲,“那隻是傳說,爺在白家那麽多年,也沒聽白家老頭提過!白家寶物雖然多,但這種神物,天神是不會允許留在陽世的,白家不會不懂這個道理,留琅軒的種子等於在給自己找麻煩!”


    “狐狸,這就是你不了解白家了。”


    “滾蛋!爺在白家十幾年,爺不了解,難道你了解?!”


    魔君嘿嘿一笑,“你還真說對了,我還真就比你了解!白家的膽子可比你想的大多了,要不然,也不會招惹那麽一位大人物。”


    我順著魔君的話往下問,“那位大人物是誰?”


    魔君瞥了我一眼,“你當我白癡啊,我能告訴你麽!不過,白少爺可能已經猜出那個人是誰了。”


    我一愣,“你怎麽知道?”


    魔君裹了裹身上的被子,“男人的第六感!”


    胡五爺低罵了一聲,“娘炮!”


    “死狐狸,你說誰!”


    “誰應聲,爺說誰!”


    兩人又吵了起來。


    我沒心思聽他倆鬥嘴,一顆心都係在白楚恆身上,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被陰差抓走了,不知道他有沒有受苦。知道他的計劃後,這份忐忑不安真的很折磨人。


    傍晚的時候,胡五爺降了下去。


    看到周圍景致,我驚愕的問胡五爺,“你飛了一天,飛到熱帶了麽?”


    這哪是亞洲會有的景色,這簡直是熱帶雨林啊!


    我們降在半山坡,山野草綠花紅,草香混合著潮濕泥土的味道,十分好聞。一棵棵高聳入雲的大樹,形成一片茂密的大森林,鳥啼蟲鳴,怎麽看怎麽不像國內。


    清風道人不會是個外國道士吧?


    胡五爺眉頭皺起來,一臉凝重,“神仙洞爺曾經來過一次,爺記得這裏是一片石山,怎麽會變成這幅樣子!”


    “琅軒是萬木之首,有琅軒木的地方,樹木成林,有什麽奇怪!”魔君勾住胡五爺肩頭,“你就接受現實吧,白家就是藏有琅軒木的種子,隻是後來被清風那個王八蛋偷了。”


    胡五爺把魔君的手從自己肩頭打下去,臉色很不好看。在胡五爺心裏,白家是正統的風水師世家,是順應天道的正道之士,就算胡五爺離開了白家,他也從未說過一句白家的壞話,甚至一直在幫白楚恆。現在告訴他,白家做了有違神諭的事情,天神禁止的,白家卻暗地裏偷偷做了。這等於是告訴胡五爺,白家光鮮正義的外表下,也許隱藏著無人知的內幕。


    一直都以為白家慘遭滅門,白家是受害者,白家是無辜的,可突然之間聽到這種消息,給人一種白家也許是罪有應得的錯覺。


    這種被利用和欺騙了的感覺,任誰心裏都不會好受,何況胡五爺信白家信了千年。


    “白楚恆知道這件事麽?”胡五爺問。


    “當然知道。白少爺說他要清風屍體的時候,我就猜到這些事情他都是知情的。一切鬼邪之物都無法靠近神仙洞,可清風卻在這裏躲了千年,說明清風不是鬼也不是魔,一個活人是不可能活這麽久的,他一定死了,但卻可以藏在神仙洞。要麽他換了琅軒木的身體,要麽他隨身帶著琅軒木的種子,用種子裏藏有的神氣來掩蓋自身的鬼氣。”魔君掃了眼周圍的樹木,“現在看樹木成林的情況,琅軒木應該已經發芽了。”


    我看著胡五爺越來越黑的一張臉,勸說,“胡五爺,就算白家曾有琅軒木的種子,也不能說白家就做了有違天道的事,白家並沒有把種子種出來,不是麽!白家得到了琅軒木的種子,就算是天神禁止的,白家也不能隨便把種子扔了吧,萬一發芽了怎麽辦!要是把種子毀了,都是修道的人,見到神物哪有不愛惜的,我相信當年的白家族長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琅軒木的種子,才把種子藏起來的,而不是準備用種子做什麽大逆不道的事。隻是一棵樹而已啊,就算能雕刻出活人,能雕刻幾個,白家那麽大的家業,哪需要這幾個木頭人。胡五爺,我說的對吧?”


    魔君嘖嘖了兩聲,“不愧是白家的媳婦兒,說……”


    “你閉嘴!”我橫了魔君一眼。


    胡五爺神色略有緩和,“小娘子,你說的對,我們……那棵樹跑了!”


    胡五爺指著遠處,高喊一聲。


    我趕忙看過去,天已經黑了,遠處看不真切,隻能看到樹影在來迴的搖晃。


    “胡五爺,別開玩笑好不好!”我暗罵自己笨,天底下哪有樹會跑的!


    魔君忍不住笑起來,“胡五爺,我看你是老眼昏花了,就算是琅軒木也是要長在地上的,沒有腳。哈哈……”


    “小晴……”


    我隱約聽到有人叫我,但魔君笑的聲音太大了,把那個人的聲音全掩蓋住了。


    我讓魔君別笑了!


    胡五爺也聽到叫我的聲音,想了想,“像是顧博那小子的聲音。”


    “顧博!顧博!是你嗎?”我大喊。


    知道清風道人是吃活人煉仙丹的家夥後,我多害怕顧博被扔進煉丹爐裏煉了。現在聽到他叫我的聲音,知道他還活著,我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等不到他的迴應,我繼續喊,“顧博,你說話啊!我來找你了,你跟著的師父不是好人,你跟我迴家。你要出了事,姚嬸會傷心死的!你說話啊!”


    周圍都是風吹樹葉的聲音,沙沙作響,腳下落葉青草,踩上去鬆軟。我散出鬼氣想感受一下周圍,有沒有活人的氣息,可鬼氣剛散出去,就感覺到一股強大且強勢的力量壓製住我的鬼氣,殘暴的瞬間將我的鬼氣撕了個粉碎。


    我心底一驚,腳步停住,也不敢向前走了。


    魔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前麵是神仙洞,還有琅軒木!氣死我了!我根本靠近不了,該死的清風真會找地方藏!你們進去把清風引出來,我留在這裏布陣。”


    我迴頭看魔君一眼,他隻向前走了一小段就不走了。按照魔君的說法,剛才撕碎我鬼氣的應該是神仙洞或者琅軒木散出的神氣。


    我告訴魔君,留在這裏。然後跟著胡五爺繼續向前走。


    胡五爺把我拉到他身後,握著我的手,微用力,“小娘子,這裏沒有活人的氣息。剛才也許是我聽錯了。”


    我心頭猛地一緊,“不會,我們不會兩個人都聽錯。顧博肯定還活著,如果被煉丹,三魂七魄也會被煉沒的,他不會變成鬼,他一定還活著!而且,這裏陽氣這麽重,魔君都沒法進來,顧博在這裏就一定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胡五爺看了我一眼,沒再說話。


    我們倆小心翼翼的向前走,越向前樹木越茂盛,草長得越高。我們提防有埋伏,走得並不快。


    走了大約半個多小時,看到兩棵矮腳樹,樹高一米左右,兩棵樹緊挨著,茂密的枝葉將兩棵樹的後麵擋得嚴嚴實實的。整個樹林裏,樹木都是高聳入雲的,突然出現兩棵矮腳樹。胡五爺告訴我,神仙洞可能就在樹的前麵。


    我看著這麽矮的兩棵樹心裏疑惑。神仙洞這麽小?成神的那位神女是個侏儒?!


    胡五爺讓我原地等著,他先去洞口看看。


    我不同意,要跟他一起去。這次是我要來救顧博的,哪能一有危險就讓胡五爺衝在前麵。


    這時,喊我的聲音又傳了過來,而且距離我很近。


    “小晴……迴去……別再來……別管我……我死了……”


    這次斷斷續續說了很多話,我聽得清楚,就是顧博的聲音。


    我趕忙循著聲音看過去,入眼的除了樹還是樹,根本沒有人的影子!


    “你說的是人話嗎!我來找你,什麽叫你死了,你是鬼嗎!顧博,你就算是鬼,今天我也要把你帶迴去!”


    “嗚嗚……”我聽到了哭聲,“小晴,我現在連鬼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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