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鬼的臉已經撞得麵目全非了,整張臉都爛了,下巴脫臼,僅靠一層薄薄的肉皮連著。垂在脖子上,舌頭吐出來,一說話血水就往外噴,說話根本聽不清楚。而且說得十分困難。


    男鬼看到我跑到了路邊,向著我又飄過來。


    我手結法印,威脅他,“你再過來。我滅了你!我不會幫你的,你在這等黑白無常來,他們哥倆會帶你去地府。”


    “嗐……嗐……嗐……”男鬼像是不怕我的威脅,依舊向著我飄過來。邊靠近邊不停的重複嘴裏含糊不清的字。


    “鬼門掌門是幫鬼的,但你要逼我,我也會滅了你的!”


    我一個人的大喊大叫,引來了周圍人的目光。一個個跟看神經病似的看著我。


    我尷尬的對著眾人笑了笑。男鬼雖然長得嚇人了點。但這也不是他想的。最重要的是他沒想害人,鬼門本就是以幫鬼為宗旨的,我不幫他也就算了,絕對沒有理由出手殺他。


    我決定裝成看不到他。結果他看到我要走,飄到我麵前,一下子給我跪了下來,一邊叫著“嗐”這個音。一邊給我磕頭。血和腦漿子一起甩出來,濺了我一身。普通人是看不到的,但我可以啊,我甚至能聞到沾在身上的那股腥臭氣。


    我真想一掌打得他灰飛煙滅算了!這時,我手指上鬼門印記閃了一下,是接受男鬼的委托了。


    男鬼也察覺到這一點,更加賣力的對我喊“嗐”這個音。


    青虹戒指接受了鬼的委托,我就不能裝不知道了。我怕別人真把我當精神病,於是拿出手機,裝成打電話的樣子,“你到底想說什麽?嗨,還,海,害。”


    我念了一下男鬼說的這個音調的四個音,驚覺其中一個發音,“還?孩?孩子?!”


    男鬼點頭,飄到了土堆旁,焦急的看著我。


    車裏有孩子,我並沒有看到孩子的魂魄,說明孩子還活著!


    我趕忙跑過去,用手挖土,邊挖邊喊,“幫忙啊,車裏有孩子,還活著!快點!”


    周圍的人都是一愣,但誰也不知道車裏的人到底活著還是死了,見我著急的樣子,也都紛紛動手。


    麵包車被挖出來的時候,車玻璃已經全碎了,靠近大車的那一邊湧進了大量的土,一個男人趴在車座上,用身體將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孩子護在身下。


    孩子臉上都是土,滿身是血,也不知是孩子的還是大人的。


    這時,救護車和警察都來了。


    醫生把孩子從車裏救出來,唿吸微弱,但還活著。


    眾人聞言都長出了一口氣。


    男鬼對著我不住的點頭,“謝……謝……”


    “不用謝我,你在這等著,不能跟去醫院。黑白無常會來這裏接你的。”


    男鬼點頭,轉頭看向駛去的救護車,滿眼的擔憂。


    我真怕自己心一軟,說出讓他去醫院看一眼這種話。我轉身剛想走時,半空傳來兩個人的聲音。


    “兄弟,不是兩隻鬼麽?一大一小,怎麽隻有隻大的?”是黑無常的聲音。


    我聽到這句話,身體一顫。合著那個小孩也是要死的,結果卻被我救了,這算不算改了命數?


    閻王叫他三更死,哪個敢留到五更。該死的人卻沒有死,修道之人最忌的就是這個,生死簿上命數已盡,絕不可違,違者便是逆天行事,必遭天譴。


    賀斯博已死,卻想複活便是行逆天之事,接連的失敗可見上天不允許之事,行之有多難。而白楚恆為報仇留在陽世,敵人夠多了,更不會去招惹上天。這些都是我後來偷偷問過顧博之後,才知道的。


    我一開始還以為白楚恆隻是不想放棄自己的力量,所以才絕不複活的。聽了這些才明白,就算賀斯博複活成功了,一生也不會順,甚至有可能會招來天劫。


    我混在人群裏,準備偷偷溜了。反正黑白無常也肯定能找到那個小孩,絕不會讓出現這種情況的。


    想一下自己也挺冤的,我真的隻是路過而已啊!


    這時,就聽白無常道,“哥哥,咱兄弟今天運氣挺好!以為隻是勾個魂的小差事,不曾想竟能把鎖魂網女鬼抓迴去!這份功勞,咱兄弟可不能放她跑了!”


    我聽到這句話,頭皮都炸了。推開人群就跑,人們隻能看到我,看不到黑白無常,要是真打起來,隻能看到我一個人在這上躥下跳的,肇事司機在我們挖土救孩子的時候跑了,警察還在這問話呢,我可不想被當成精神病抓起來。


    我剛跑了幾步,白無常手裏的勾魂索突然向我打過來,我側身躲開勾魂索,想繼續逃的時候,忽然聽到子彈上膛的聲音。


    “不許動!”一聲厲喝,嚇得我趕忙看過去。


    兩名警察用槍指著我,我條件反射的舉起雙手,“警察同誌,我著急迴家關煤氣,我隻是迴家而已,用得著用槍指著我麽?”


    “肇事司機跑了,周圍群眾都說,車裏有小孩這件事是你說的。麵包車裏的情況你知道的這麽清楚,是不是跟司機一夥的,看到同伴跑了,你也準備跑?”


    “絕對不是!”


    “那你跑什麽?”


    尼瑪!我告訴你,我在被黑白無常追,你能信我麽!


    這時,黑無常手裏甩著勾魂索突然向我打過來,我注意力都在警察的身上,勾魂索一下子勾在了我的琵琶骨上,黑無常手臂用力的一扯。一股撕心裂肺,剔骨削肉的疼瞬時彌漫我的全身,若不是我身體裏有鎖魂網,僅這一下,我的魂魄就被黑無常從身體裏拉出來了。


    “啊!”我痛得大叫了一聲,身體倒在地上,雙手拉住勾魂索的鐵鏈,害怕魂魄被勾出去。


    黑白無常勾魂,魂魄被勾出去,在普通人眼裏,我就暴斃而亡了。


    “兄弟,真能現在抓迴去麽?”


    黑無常都對我動手了,轉頭才問白無常這種話!


    我多希望白無常迴答一句不能,然後他就把我放了!


    “哥哥放心!”說完,白無常吐著猩紅的長舌頭看向我,“蘇晴,你就別掙紮了,跟我們走吧,你也少受點痛苦。”


    我疼得渾身打顫,手結出驚雷咒,白楚恆教我的,我能請出多大雷就看自己修為了。但我就這樣攻擊,估計打不到黑白無常,於是我為了分散他們注意力,道,“你們不能隨便勾我魂,為了私怨抓我,這是犯地府忌諱的,要是讓閻君判官知道了,你們的下場絕對比我更慘!”


    我已經顧不得別人看我的眼神是不是在看神經病了,對著普通人眼裏的空氣,一頓大喊。


    白無常嗤笑,“咱兄弟是不能隨便抓你,但白爺跟陰帥爺爺迴地府時,看了生死薄,上麵有你名字這件事,白爺沒告訴你麽?上一次自殺是災,七日未死,你的名字便會從生死簿上消去,算是被你躲過去了。可這一次是你壽終正寢,你的命數將盡,雖還有十天半月的功夫,但咱兄弟今兒把你魂勾了,先交上去。白爺就算來鬧,也鬧不到咱兄弟身上,有上麵的人頂著,怕是這一次,白爺也救不了你了!”


    “兄弟還是你聰明,到蘇晴命數盡的那一天,白爺肯定會守在她身邊,到那時,咱兄弟就不好下手了。今兒,咱兄弟就把她魂勾迴去!”


    白楚恆隨鍾馗迴地府是要當陰差的,跟著鍾馗抓厲鬼,看過生死簿也不奇怪。所以,我真的是要死了,白楚恆解除冥婚,也跟這件事有關係麽?


    白楚恆不突破冥忌日的話,冥忌日這幾天正好是我死亡的時間,白楚恆在冥忌日法陣內跟新鬼沒什麽區別,如果冥婚的我突然死了,那他也無法再留在陽世。所以,他才著急突破冥忌日,著急跟我解除冥婚?


    不,不對。如果是因為這個理由,那他從地府迴來,就可以解除冥婚,不需要非等到冥忌日開始。


    白楚恆解除冥婚,惡語相向,是為了讓我恨他。他突破冥忌日是為了拿迴千年前的修為,拿迴修為是為了給我找命魂。他說,恨,可以讓一個人發狂的想活下去,哪怕成為惡鬼兇靈。


    融三魂過程痛苦,青姑娘也在等命魂。命魂一旦出現,三魂融合就等於我與青姑娘在爭奪這具身體。白楚恆親身經曆過恨的力量,所以他想讓我恨他,加強我求生的意念,在三魂融合的時候,不輸給青姑娘。


    怪不得青姑娘那麽大方的承認,她的目的就是命魂,並且篤定白楚恆就快帶我去找命魂了。因為青姑娘知道,我的壽命不會長。命魂主壽命。沒有命魂的我,自然壽命長不了。


    所有的點,一個個片段畫麵,融在一起,就交織出整個事件的真相。


    白楚恆知道我壽命不長,去找命魂是為了給我續命。


    而恢複千年前的修為之後,三魂融合時,如果我失敗了,青姑娘奪迴了身體,白楚恆還有能力,將青姑娘再殺死一次。


    白楚恆從來不是衝動的人,就算是在絕境裏做最壞的打算,他也會把每一種可能設想的清清楚楚。他可以為了我食言去找命魂,但他決不允許青姑娘再活過來。


    這樣麵麵俱到,每一種可能都考慮到的,才是白楚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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