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傻眼了。白楚恆都說是去送死了,那屍王得多厲害!而且聽話裏的意思,他倆是認識的。


    白楚恆不會是三鬼裏的另一隻鬼吧?我很快就否定了自己這個想法。鍾馗來抓過白楚恆,如果白楚恆真是三鬼之一。鍾馗不可能放白楚恆迴來。


    胡五爺上挑的狐狸眼眯起來,不滿的盯著陰子濡,“陰子濡,你別太過分!白楚恆沒有鬼心,才沒被屍王控製。你覺得讓沒有鬼心的僵屍去鬥屍王。他有多大把握?!”


    陰子濡麵色也不好看。一邊是陰門秘籍。另一邊是無辜者的性命,他雙唇蠕動了一下。左右為難。最後又不死心的勸了一句,“楚恆。你與屍王畢竟是認識的。也許去了……”


    看到白楚恆陰冷的一張臉,後麵的話陰子濡生生的吞進了肚子裏。


    圍著我們的行屍叫聲突然停了,扭轉方向,排隊似的向外跳。


    冷修迪鬆了口氣。“他們是放過我們了?”


    白楚恆看著陰子濡,“早點做決定,現在行屍已經去喂肉麵婆了。外麵暫時不會死人,但屍王吃掉肉麵婆之後,就不好說了。”


    陰子濡麵癱的臉都漲成了青色,下了多大決心似的咬了咬牙。從隨身的布兜裏掏出一本書。遞給白楚恆,“給你,去救人!”


    白楚恆接過書,翻開看了看,稍後抬頭對著胡五爺道,“去帶九嬰過來。”


    有肉麵婆在,九嬰肯定會來的。這就相當於又給我方增加了一個戰鬥力啊!越來越佩服白楚恆的心思了,幾乎能利用的人,他都想到了。


    胡五爺走時,要我也跟著一起走。


    白楚恆點頭同意。


    我不同意啊,這時候讓我走,肯定是因為屍王那裏太危險了。


    白楚恆修長的手指微動,我趕忙握住了他的手,說我跟著胡五爺走。一言不合就要控製我,以後得立個規矩。


    出了醫院,胡五爺身形變大,我坐在胡五爺背上,讓他故意飛低一些。國都還是一片璀璨,防空警報一直在響,大喇叭重複喊著,讓所有人躲在家裏,關好門窗,不得外出。


    街上已經沒有行人了,會動的全是跳著的行屍。路上隨處可見一灘灘猩紅的血,街上的行屍不下千人,全部排隊似的跳向一個方向。


    “艸!竟然殺了這麽多人!”胡五爺罵了一句。


    我整顆心也被這種場景深深震撼,好像真的到了世界末日,看到了災難降臨。一方麵慶幸自己還活著,另一方麵又在恨帶來這場災難的人。


    “小娘子,坐穩了!”胡五爺話落,巨大的爪子在空中猛地一躍,身體加速,衝向黃永生的住所。


    “你們都認識屍王嗎?”我問。


    “認識。屍王名叫翌塵……”


    胡五爺跟我講,論輩分,白楚恆該叫翌塵一聲姑父。翌塵並非中原人,而是從西域而來的富商。途中遇到了匪徒,被白楚恆的小姑姑白婉瑤相救。翌塵走商見多識廣,白婉瑤很欽佩有才學的男子,兩人相處一段時間之後,心生愛慕。


    聽到這,我大膽猜了一下,“白家不會又棒打鴛鴦吧?”


    “白家還是很開明的!白婉瑤是女子,白家家業與她無關,選個自己喜歡的如意郎君,白家不會不同意!兩人處了沒多久,翌塵提親,白婉瑤出嫁。大喜之日,爺還去喝過酒呢!當真是男才女貌,隻可惜好景不長……”


    婚後兩人定居在京城,翌塵走商,白婉瑤持家,兩人相敬如賓,和和美美的過了兩年。可就在第三年秋,翌塵去西域走商,便再沒迴來。


    以白家的實力,打探消息並不難。可翌塵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連同他的那支商隊,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白婉瑤當時已懷有身孕,隻得搬迴了白家。


    又過了一年,白家已經放棄打探消息了。那時候天下很亂,到處可見匪徒惡盜,運氣不好,碰到妖也是很有可能的。大家心照不宣,都覺得翌塵是被妖吃了。


    翌塵消失的第二年夏天,白婉瑤生了個兒子。隔年的冬天,鬼仔穀傳出了有食人的僵屍消息。


    “那隻僵屍就是翌塵?”我問。


    胡五爺說是啊。


    以前的未成年便夭折的小孩,是不能入祖墳的。家裏人會將死掉的孩子放進一個陶罐裏,封好罐口,隨便找個地方埋了。鬼仔穀就是專門埋葬夭折孩子的地方。死掉的孩子陰氣本來就重,得不到厚葬,甚至連供奉都沒有。讓這些小鬼們產生的怨念更大。


    “怨氣這樣重的地方,很適合養屍。”胡五爺道,“白家猜想到有人在鬼仔穀養屍,便派了弟子過去。隻是全部有去無迴。”


    死了幾個弟子,白家才重視起這件事。白婉瑤覺得自己已是嫁出去的人了,卻叨擾婆家還毫無用途。她便提議她要去鬼仔穀。白婉瑤修為是白家女子裏算很強的了,白家族長又派了幾個得力的弟子保護白婉瑤,便同意了讓這個心高氣傲的女兒去。


    聽到這,我都有些不忍心聽了,從翌塵還活著的結果看來,肯定是翌塵將白婉瑤殺了。


    我問胡五爺我猜得對不對?


    我跟胡五爺說話的時候,已經到黃永生家了。


    胡五爺匆忙跟我說了一句,猜錯了。便大喊讓九嬰跟我們走。


    九嬰撲棱著翅膀飛上來,“五爺,要去哪?”


    “那隻僵屍找到肉麵婆了,你再不去,那隻僵屍就獨吞了。爺是偷摸迴來給你報信的,快跟爺走!”


    聽胡五爺這樣一講,九嬰身體立刻變大,罵了白楚恆幾句不講信用。與此同時,更加覺得胡五爺可靠了。


    “五爺,以後咱倆就是兄弟,我腦子沒你好使,你以後說啥就是啥,兄弟絕對聽你的!”


    “九哥,有你這句話,爺就是冒著被那隻僵屍砍死的危險,也覺得這事做得值了!”胡五爺趁機表態。


    九嬰感動的都要哭了,一路就誇胡五爺是好兄弟。


    我心底嗬嗬了,這隻蠢鳥徹底成了胡五爺的小弟了。


    我們再迴來時,國都燈光全滅,跟一座死城一樣,防空警報還在響著,喇叭裏重複播放,全城斷電,所有人不許出門。


    白楚恆所在地很好找,一眼就能看到停在空中的混沌。


    九嬰是真怕白楚恆把肉麵婆吃了,揮動翅膀先衝了過去。


    胡五爺喊了一聲等等,帶著我也追了過去。


    我們停在一棟獨立的小樓上空,小樓是兩層的別墅,牆體是雪白的,開著兩扇窗子。因為沒有燈光,窗子裏漆黑一片,像一雙鬼的眼睛,在直勾勾的盯著我們。


    國都所有的行屍都聚集在了這裏,跟螞蟻似的,堵在小樓門口,小樓就像一頭張了口的怪獸,吞掉一個個跳進去的行屍。


    “我的天!這是咋迴事?”九嬰看到地上的行屍,驚得鳥嘴長得老大,“白楚恆終於瘋了?”


    媽蛋!什麽叫終於瘋了!


    都已經到這了,也沒必要瞞著了,我把屍王的事跟九嬰講了一遍。


    九嬰聽完,鳥眼睛一瞪,“敢跟我搶肉麵婆!我要把他吃了,骨頭都嚼碎再吐出來!”


    九嬰威脅完,大翅膀一揮,向著小房子俯衝下去。


    他剛俯衝到窗口,一團鬼煙就從裏麵撞破玻璃衝了出來。


    混沌看到鬼煙衝出,空中身體一轉,將鬼煙接在了自己後背上。


    九嬰愣了一下,剛扭頭看鬼煙一眼,一道黑光又從窗子衝了出來。黑光撞在九嬰的鳥頭上,九嬰痛的驚唿了一聲,碩大的身體竟被這道黑光撞得飛了出去。


    九嬰身體撞在一旁的房子上,砰的一聲巨響。房子被九嬰撞得塌了一半,裏麵的人驚叫著向外麵跑,但很快就被行屍群包圍咬死了。


    九嬰身體落在地上,壓死了一片行屍,鳥腦袋耷拉在身體一旁,看上去是被黑光撞得昏過去了。


    僅僅一擊,就將九嬰打暈了!


    我驚愕的無以複加,瞪大眼睛看著那團黑光。


    胡五爺帶著我後退了些,低聲道,“小娘子,把身體壓低,別讓他看到你。”


    我沒懂什麽意思,想問的時候。


    混沌帶著白楚恆擋在了胡五爺前麵,混沌碩大的身體將我擋得嚴嚴實實的。


    “白楚恆,白家一族因你而慘死!要不是你,婉瑤也不會死,我兒子也不會死!白楚恆,今天我讓你償命!”


    我看不到人,隻能聽到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帶著蝕骨的恨意。


    話落,我就見身前的白楚恆從混沌後背向後飛了出去,確切的說,他是被打飛出去的。


    白楚恆手提著幹將劍抵禦攻擊,他身前是一個周身燃著黑光的男人,男人大約二十左右,皮膚蒼白如紙,一頭漆黑長發一絲不亂盤在頭頂,一根玉簪插在發髻之上,清爽利落。他身穿著墨綠邊卷狐狸皮的長袍,五官立體,眼眸深邃,有些像西方人。


    我沒想到屍王竟然長這樣年輕,我還以為他是三十左右的彪形大漢,或者幹脆是呲著兩顆僵屍牙,渾身長滿了毛的怪物。但轉念一想,他這樣年輕也對。古人結婚都早,翌塵婚後第三年就失蹤了,被人養屍之後,便保持了死時候的模樣。白婉瑤是白家小女兒,翌塵若長得不帥,也入不了白婉瑤的眼。


    我看著翌塵從我頭頂上飛過去,有一瞬的發呆。


    似是察覺到底下有人在看他,翌塵微低頭,四目相對。翌塵那雙充滿了恨意的雙眼,在看到我的一瞬,怒火爆燃。


    我心底湧上一陣恐慌,“胡五爺!”


    “怎麽了?”


    “他看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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