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滿腔怒火,充滿血絲的雙眸,狠狠瞪著季川。


    死者為大,無論犯了什麽錯誤,都該塵歸塵土歸土。


    沒料到季川竟抓著此事不放,讓崔琰怒不可遏。


    “死者為大,季千戶揪著此事不放,又是為何?”崔琰心中殺機愈發強烈,冷冷注視著季川。


    季川嗤笑一聲,“崔大人此言大謬,一切事情源頭,皆來自於崔淩不規矩,調戲魔門弟子,又怎麽是下官揪著不放呢?”


    崔琰攥著拳頭,怒火中燒,他很想反駁,玄陰派弟子算個什麽東西,也配與他兒子相比。


    隻是,他不能這樣說,很明顯季川在故意引導他。


    “怎麽,崔尚書無話可說了?”季川一臉譏笑。


    崔琰冷冷看了他一眼,轉而朝著秦皇道:“陛下,季千戶言辭狡辯,如今又牽扯犬子,實乃混淆視聽,為了給自己脫罪,還望陛下明察秋毫。”


    秦皇頭疼揉了揉額頭,兩人各執一詞,但很顯然,崔尚書不占理,確實是崔淩有錯在先。


    但事涉江湖勢力,他不可能幫著外人說話,無故寒了大臣的心。


    想到這裏,秦皇看著季川道:“死者為大,崔淩畢竟已死,季千戶就不要在崔尚書傷口上撒鹽了,就事論事。”


    季川無奈,陛下擺明護著崔琰,朝陛下道:“是,陛下。剛才臣之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陛下盡可前往錦衣衛調查一番。”


    秦皇不是傻子,最基本判斷還是有的,“季愛卿所言頗為牽強,無論如何,放任魔門在城中肆意妄為,導致崔尚書之子被殺,你身負巡城、保衛皇城職責,難辭其咎。”


    季川冷著臉,看來秦皇對此事已有決斷,解釋再多也沒用,索性沉默不語。


    當然,這在秦皇、崔琰兩人看來,基本就是默認。


    這樣,秦皇倒是沒有內疚之心了。


    而且怎麽看,此事都是季川失職,雖說崔琰之子崔淩混賬,但也罪不至死,何況被江湖勢力殺害,秦皇自然不會偏頗。


    接下來,秦皇低頭沉吟起來,半天沒有說話,多半在思考處理結果。


    沒過多久!


    “季川身負保衛皇城職責,卻沒有做到盡忠職守,導致崔淩無故被殺,實有玩忽職守之嫌,讓朕極為失望。免去錦衣衛季川千戶之職,先行關押候審。”


    秦皇直接拍板下來,看著季川道:“不知季愛卿可對朕的決斷可有異議?”


    季川麵無表情,躬身道:“臣,無異議!”


    崔琰在旁,一臉小人得誌道:“老臣多謝陛下,陛下聖明。”


    季川低著頭,冷冷瞥了一眼滿臉嘲弄的崔琰,暗自冷笑一聲。


    真以為自己贏了?


    即便他入了牢房又怎樣,他想殺崔琰,輕而易舉。


    無論是穆絕,還是葉青冥,兩人都有把握殺人後全身而退。


    而且,他還有後手,崔琰得意忘形,還太早了。


    接著,季川在兩名大內侍衛押解下,脫下飛魚服,離開禦書房。


    “好了,沒什麽的話,崔愛卿也下去吧,朕有點乏了。”秦皇打了個哈欠,擺擺手道。


    崔琰行了一禮,“老臣告退!”


    言罷,立馬趕上季川,走在旁邊,譏笑道:“嗬嗬,今日無人相護,就算季千戶再巧言令色,陛下何等聖明,豈會受你蠱惑。”


    “崔尚書未免高興太早,小心樂極生悲啊。”季川一點不憤怒,淡漠的目光落在崔琰身上,莫名說道。


    說完,季川被大內侍衛押著,快步離開。


    崔琰站在原地,眉頭微微蹙起,說起來,今日季川毫無反抗,除了之前辯駁幾句,後來幾乎聽之任之。


    連陛下卸了他千戶之位,他都毫無怨言,此事,著實奇怪。


    “難道他還有後手?”崔琰喃喃低語,心中不信。


    “蕭戰會出麵救他?”崔琰心中有股不安,季川太過淡然,臉上看不出一點畏懼,這很不正常。


    懷揣著這股不安感,崔琰獨自一人迴到崔府,他的事情還沒完,不把季川弄死,難消他心頭之恨。


    第一步便是讓陛下罷免季川錦衣衛職務,因為有錦衣衛這層關係,他不敢動手,然而此時,他就可以毫不忌憚拿捏季川了。


    崔府!


    此時崔府正在張羅崔淩的白事,剛一迴府,崔府裏麵哭聲一片。


    崔琰眉頭蹙起,心中有點厭煩,但兒子都死了,府裏如此上心也正常。


    “老爺,聽聞穀府被滅門了。”崔琰一迴府,一名下人走了過來,低聲道。


    這是城中近來,除了少爺被殺之外,足以震動整個京城的消息了。


    “穀府?哪個穀府?”崔琰一邊換衣服,聽到下人的話,手一頓,疑惑問道。


    京城,處處可見達官顯貴,姓穀的官員他就認識好幾位,才會有此一問。


    “錦衣衛新任鎮撫使穀闊,穀鎮撫使啊!”下人誇張的道。


    崔琰瞳孔驟縮,連忙抓住下人衣領,瞪著他低聲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你怎麽知道?”


    下人被嚇了一大跳,此事雖然重大,可與他們崔府好像沒什麽關係吧?


    不知大人為何這麽大反應。


    下人有點緊張,慌慌張張道:“小人之前去城中買些東西,聽到穀鎮撫使一陣怒吼,起了好奇之心,去穀府看了看,才知道穀府無故被滅門。


    想必城中很快就會傳遍,大人因為去了皇宮,才不知道此事。”


    崔琰放下下人,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心中不安之感愈發強烈。


    “不正常,實在不正常!”崔琰怔怔看著門外,連兒子喪事都沒有管,一邊思索一邊喃喃低語。


    鎮撫使啊,錦衣衛鎮撫使都能被人滅門,誰敢如此膽大包天,不怕被牽連嗎?


    盡管這件事沒有出在他身上,崔琰依舊有種膽顫心驚的感覺。


    這段時間,京城處處透露著詭異,山雨欲來風滿樓。


    穀闊全家被殺,可想而知何等憤怒,此時此刻,他還是不要去招惹錦衣衛為好。


    崔琰原本打算借著季川之事,拾掇拾掇朝中大臣,參錦衣衛一本,卻沒想到發生這種事。


    在這一瞬間,崔琰立刻將他心中小心思掐滅,不能無故招惹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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