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起,季川的道家玄門真氣,漸漸被縷縷黑芒取代,如同水銀般黏稠,漆黑如墨。


    緊接著,遍布季川周身。


    季川對外界一無所知,內心沉浸在元神中,隨著不斷運轉種魔篇魔功功法,元神在逐漸壯大。


    漸漸地,季川甚至能感覺到元神蠢蠢欲動。


    好在,元神幼小,無法脫體而出。


    這一幕,落在向宗眼中。


    向宗瞳孔驟縮,難以置信的低語,“魔功!!!”


    直到剛剛,他一直以為季川走火入魔。


    如今再看,這哪裏是走火入魔,明明就是魔門功法。


    想到這裏,向宗懷揣著一絲希望,厲喝道:“惜朝,速速醒來。”


    這一聲,向宗甚至運用了元神之力。


    振聾發聵!


    陡然間!


    閉目修煉中的季川,被一股猛烈的元神之力,衝擊的腦海一陣震蕩,險些氣息不穩。


    甚至剛剛成型的元神之力,都有崩潰的跡象。


    “噗!”


    季川體內氣息動蕩不堪,猛地吐出一口血,心中才好受一些。


    驀然間,季川睜開雙眸,雙目如電,似乎更加冷漠了。


    此刻!


    季川看向向宗,向宗也看向季川。


    四目相視。


    隻不過,季川眼中隻有冷漠,而向宗卻是恨鐵不成鋼,以及一絲難以置信。


    他無法想象自己的弟子,竟然在修煉魔門功法,而且毫無征兆。


    他懊悔沒能及時阻止,以至於他的弟子沉溺於魔功,險些釀成禍患。


    好在,現在被他發現,還能及時阻止。


    於是,向宗皺起眉頭,嚴肅的說道:“惜朝,你在修煉魔門功法?”


    季川點點頭,拭去嘴角鮮血,緩緩平複體內震蕩的內力。


    得到季川的肯定,向宗臉色終於難看起來,厲聲道:“你怎可如此自甘墮落,自願墮入魔道,你可知魔門所作所為,向來為人所不齒。”


    原本羅陽之死以及蘇櫻的離開,兩名親傳弟子相繼離開,對向宗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也因此,向宗對季川可謂寄予厚望。


    然而,季川的所作所為,不僅讓向宗失望,更讓他痛心。


    “不,師父你錯了!”


    聞言,季川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


    “什麽意思?”向宗皺眉道。


    季川的啞謎,讓向宗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卻又不知因何而起。


    “我本來就是魔門中人,何來墮入魔道之說,師父你這麽說,豈不是錯了?”


    季川的聲音,猶如晴天霹靂,讓向宗臉色陡變,心神一陣激蕩。


    原本,作為元神大能,一般的事情,根本不會讓他失態。


    奈何,向宗對季川寄予厚望。


    這一番話,如何能讓向宗泰然自若。


    “本來就是魔門中人?”向宗有些驚詫的重複一遍。


    念頭一轉,猶自不信,斬釘截鐵的道:“不可能,若你是魔門中人,我不可能發現不了,魔門功法的痕跡,在我眼中無所遁形。”


    這點自信,向宗還是有的。


    若是區區後天境,都能在他麵前隱瞞所修功法,那他這些年可真的修到狗身上去了。


    “嗬嗬。”


    季川聞言,詭異一笑。


    向宗被這一笑,心中不好的預感更甚。


    今日,他的親傳弟子,當著他的麵,修煉魔門功法。


    現在,更是有恃無恐。


    如此,不得不讓他多想。


    季川淡笑道:“想在師父麵前,隱藏所修功法,不亞於登天之難。”


    “所以,我沒有修煉魔門功法,我修的就是道門功法。”


    “如今,師父可還如此認為。”


    向宗瞪大眼睛,這一番話,讓他如墜冰窖。


    唯一的寄托,就如此破滅。


    “你……”


    向宗氣急,指著季川,半天沒能說出一句話。


    一雙看淡世間的眼睛,緊緊盯著季川,不僅是失望,更多的是痛心。


    這雙眼睛,蒙塵了。


    許久許久。


    兩人,一人佇立殿中,一人端坐蒲團之上。


    相顧無言!


    忽然,在這寂靜的無量殿中,向宗像是陳述事實般,說道:“你一直都在欺騙,欺騙你師兄,欺騙你師姐,欺騙為師,乃至欺騙了整個玉虛觀。”


    “欺騙?”


    季川笑了,不知是嘲弄,還是單純覺得好笑。


    看向向宗,季川溫和的道:“我沒有欺騙的意思,很遺憾,那隻是你的錯覺。


    隻是你們每一個人,都不了解我的真麵目罷了。師父,你所認識的顧惜朝,從一開始就並不存在。”


    季川淡淡的話語,在無量殿中迴蕩,依然如此溫和。


    說完,季川猛然撕下臉上人皮麵具,麵帶笑容,目視著向宗。


    這一番話,這一幕,讓向宗麵色大變,內心無比冰寒,徹底死心。


    眼前之人,再也不是他的弟子,而是魔門,窮兇極惡的魔門弟子。


    想到此處。


    向宗漸漸恢複不食人間煙火似的淡然,與季川第一次相見,何其相似。


    不過內心如何作想,不得而知。


    向宗淡然問道:“那麽,能告訴我,究竟是哪派魔門弟子,能將我玉虛觀如此戲耍嗎?魔門兩派六道弟子,還是黑榜八大高手的弟子?”


    雖然不知季川究竟有何倚仗,但今日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離開,恐怕不太可能。


    “今日,不管你是有意還是無心,你都走不出玉虛觀,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殺你,就讓你在這玉虛觀中懺悔。”


    “如何?”


    說完,向宗眼中有些異樣,即便季川所行之事,足矣讓他身死道消。


    終究,還是不忍心。


    季川轉身,沒有言語,朝著殿外走去。


    向宗頓時眯起眼睛,正準備起身。


    陡然間!


    還未真正起身的向宗,猛然再度坐下。


    而這次,是癱坐。


    好似,渾身失去力氣。


    甚至,體內內力都無法調動。


    聞聲,季川偏頭詭異一笑,“師父,你攔不住我啊!”


    “藥神穀,軟骨散!”向宗內心驚駭,失聲道:“你怎麽會有軟骨散?”


    這般功效,除了軟骨散,他想不出有什麽東西,會有如此效果,竟能讓元神境,瞬間失去力量,而不自知。


    “你什麽時候下的毒?”向宗單手拄著乏力的身體,疑惑的問道。


    “無量殿燒的香,太過獨特,也太過規律。”季川丟下一句話,走到無量殿門口。


    以為季川會就此離開。


    不料,季川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事。


    響箭!


    拉起!


    “咻”的一聲,破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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