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卜涉歸看著麵前的漢人少年,這個少年長相俊秀,從膚色上倒是能看的出他有的鮮卑血統,他想起家裏幾個兒子鬼哭狼嚎的模樣,再看看眼前這少年沉穩不發一言,心下便有些唏噓,怎麽他家那幾個小子,被人打得滿臉血迴來,還得他這個阿爺來找迴場子。

    “府君這是何意?”秦萱從一旁鮮卑人的手中接過棍棒,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是要幹嘛,難不成還要和她打一架?

    話說她來之後,難道不是審訊完之後,該幹嘛就幹嘛去麽?

    “府君來府君去的,聽得老子渾身上下都不舒服。”須卜涉歸活動一下手臂和腿,他是這幾年才開始管城中的治安,看著似乎是得了重用,實際上卻是事多了不少,但真的要說多受上麵的重視,那是半點都沒有。

    須卜涉歸也聽不慣漢人的那一套,“我不是漢人,那一套聽不習慣。”說著他就走到她麵前。

    “你犯事犯到了遼東公府上,看來是你小子的運氣不好,不過在問罪之前,我倒是想要和你比試一下。”須卜涉歸道。

    家中那幾個小子就算是在當地的鮮卑兒郎中也算是厲害的了,結果被一個漢人小子打的滿地滾。這叫他這個做阿爺的太丟臉了。

    “那麽得罪了。”秦萱不知道眼下到底是怎麽迴事,不過她知道那匹白馬是遼東公府上的,證明她之前的猜測是對的。可是對的又怎麽樣?那麽一匹白馬,看起來驕貴的要命,脾氣還不好,天知道這兩三月來她光是馴服那匹隻曉得發脾氣的馬就花了多少時間!

    “好!”須卜涉歸瞧見秦萱半點都不猶豫的應戰,心下大喜。

    一聲過後,兩人就纏鬥在一起。

    之前秦萱手腕上的繩索已經解開,說是她有罪,其實也沒有正式定罪,所以暫時還沒有被怎麽樣。

    她聽到唿嘯的破空之聲,手中橫起棍棒立即擋下。

    這一身的力氣不知道是遺傳了父親還是母親的,她印象中父母都不是什麽嬌弱的,秦父身為武將自然不說,蓋樓氏鮮卑女子,自小和男子過得是一樣的生活。或許兩人都有吧,到了現在她的氣力也越發大,不過這事對她來言當然是好事。

    這個世道不是看所謂的誰讀書讀得多,那些士族算是讀得多的了,幾乎個個學富五車,但是麵對一群流民,稍有不慎,就會被那些他們看不起的下賤胚子給殺剝一淨,她來大棘的這一路上可沒少見。

    能保全自己活下去,甚至活的

    更好的事實力,至於其他的,似乎不重要了。

    她手中感受到的壓力更重,秦萱一把撥開。旁人瞧見兩人手法極快,眨眼間,已經過了好幾招,那沉重的敲擊聲響,聽得人忍不住牙酸。

    那麽沉的聲音,一聽就知道下手極狠,若是落在身上,恐怕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

    “哢擦!”秦萱手中的棍子重重襲向麵前那男人的麵門,須卜涉歸拿起棍子就是一擋,在場眾人聽到一聲,兩人手中的棍棒都已經化作兩截。

    須卜涉歸瞧著麵前少年麵色如常,甚至連喘氣都沒有多少,不禁心下讚歎。就算是家中那幾個小子也沒有一個比的上眼前的一個。

    他雙手發麻,手中武器既斷,整個人也向後連連退了了幾步。

    秦萱望見,停下手來,收勢而立,“勝負已分,府君可還要比試?”

    少年聲音不如成年男子那麽沉,甚至還有那麽一絲半點清亮。但是周邊的人包括須卜涉歸都聽得清清楚楚。

    “好,願賭認輸。”須卜涉歸把手裏已經段成兩截的棍子隨意丟到一邊。

    “你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做這件事才對。”須卜涉歸打量了秦萱兩眼,越發覺得她不是那種偷雞摸狗的苟且之輩。

    “府君,小人已經說了,那匹白馬是人送我的。”秦萱說起這件事就忍不住頭疼,怎麽個個都來問她這件事,“而且這馬就算是我想拿,也不是能拿就拿的。”

    須卜涉歸聽了她這話,摸了摸下巴,想了想似乎也是。

    那些個富貴人家,把牛羊看的比人還重,跟別說是好馬了,瞧著那匹白馬標誌的模樣,說不定有好幾個伺候著,過得比人還舒服,想要偷還真不是一般的容易。

    他對著秦萱一笑,“那你小子還真有一手!”

    “……”秦萱差點要瞪眼了,她都說了不是她了,怎麽還是這麽說!

    “其實,若是沒有那匹白馬的事,我倒是挺想你到我手下做個兵。”須卜涉歸已經在軍中呆了好多年。一開始是單於手下的衛隊,後來大單於變成都督了,也就做了正經的兵士。

    “不敢。”秦萱心中鬱悶,對上須卜涉歸也沒有多少好臉色。一個兩個的都不信她說的話,那馬好是沒錯,可是要真的偷了那麽一匹馬,幹嘛還要大搖大擺養在家裏,不趕緊的拖到馬市去銷贓還是蠢蛋!

    她話語才落,那邊又有人跑過來,“有人來說,那馬是贈予這個

    小子的,”來人說著就去瞅秦萱,麵色十分古怪,說著就在須卜涉歸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須卜涉歸聽完,扭過頭去看秦萱。

    秦萱被看的一臉莫名其妙。

    須卜涉歸出來的時候,就見著一個身著皮裘的男子站在那裏,“那馬的的確確是我家郎君贈予那位秦小郎的。”

    那男子生的高,而且氣度不一般,光是看著就和常人有很大不同。

    須卜涉歸之前就知道那匹白馬已經跑到了遼東公那裏,知道是公府上的馬匹,可是沒有想到竟然還會真的來人。

    “那麽你家郎君……”須卜涉歸是粗人,還是個不會說漂亮話的粗人。

    “正是你所想的,我家郎君想要讓你把人給放了,原本就不是多大的事,這會又被人汙蔑。”那男子笑起來,讓人渾身下來如同浸入冰水之中,“若是某知曉的沒錯,告狀的便是你的那兩個兒子吧?”

    “與人爭魚不成,反而被打的頭破血流,原本這件事就不是甚光彩之事。若是有人拿著這件事向上麵一告,你這差事要還是不要?”

    須卜涉歸白了臉,麵前人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秦萱這一日過得是起伏不已,清早還在捕魚,迴來就被抓了,被抓之後和領頭的打了一架,然後還沒坐熱呢,又被放了出來。

    出了門口,她就瞧著安達木帶著秦蕊站在那裏。

    安達木在門外轉悠了好幾圈,猶豫著不敢進去。秦蕊難得也跟著跑了出來,一步不離跟著安達木。

    “那幾個小子一定要他們好看!”蓋樓犬齒和哥哥也一同放了出來,他滿臉怒容,嘴裏嚷嚷著要人好看。

    安達木瞧見她出來,麵上一喜,牽著秦蕊就要上去。

    這會有人從一旁走來,瞧著長相應該是漢人,他身後人還牽著一匹白馬,看樣子就是從蓋樓家裏跑出去的那一匹。

    “郎君受驚了。”馮封對秦萱一禮。

    “無事。”秦萱瞧著馮封有些眼熟,但也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在哪裏見過他,但她多少能夠猜到一些他的身份。

    秦萱沒來由了挨了這麽一迴,心情不好,臉色也不好看,甚至說話的聲音都是硬邦邦的。

    馮封自然知曉其中緣由,隻是當做不知道,“馬……應當歸還給郎君……”說著就讓人將白馬牽來。

    “不必了!”秦萱高聲道,“我原本也養不起

    這樣的好馬,留在身邊不過是明珠蒙塵罷了。還是歸還給舊主比較妥當。”

    蓋樓犬齒在一旁聽得暈頭轉向的鬧不明白,他聽不懂漢話,而秦萱這會說的也不是鮮卑話。

    “這是怎麽了?”蓋樓犬齒一臉的茫然,結果被兄長一把拉了過去。

    “這是我家郎君所贈……”

    “某知曉郎君好意,但是無功不受祿。”秦萱看了小白一眼,小白這兩個月來沒少在她手下吃虧,瞧見她看過來,還轉過馬頭,就是不看她。

    “那麽就不應該接受此物,更何況某此刻有此馬,如同稚子身懷千金招搖於市,這並不是好事。”秦萱是徹底不想要這匹白馬了,要是原來還說有點兒占便宜的心思的話,這會已經完全沒有了。

    不是到她這裏就是她的,旁人想要拿了去,就她眼下的身份,說拿走了也就拿走了。

    “告辭。”說罷,她走到安達木那裏抱起妹妹,頭也不會的走了。

    這下蓋樓犬齒也明白她那話裏的意思了,雖然他聽不懂漢話,但是還是會猜的。他連忙跟上去,瞧了瞧馮封,又依依不舍的瞧了一眼那邊的小白。

    蓋樓虎齒心下也舍不得,但也明白太好的東西沒有那個身份是留不住的道理,見著弟弟依依不舍,幹脆托起他就走。免得他站在那裏丟臉。

    馮封站在那裏,見著這一家人都走遠了,他歎口氣來,看著那匹白馬“以前怎麽沒見著你這麽討嫌呢?”

    白馬很不滿的打了一個響鼻。

    “罷了,也隻能進言郎君,送點別的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嬌花陰鬱著臉:“為嘛被送了迴來”

    馮小哥:老板你不考慮送點油米菜之類的?水果也成啊~

    小白:太好了朕終於迴來了!

    嬌花:殺掉馬做火鍋吧。

    小白: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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