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後來莫釋北跟蘇慕容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莫釋北還是一種佩服的語氣,說道:“老爺子並不是不知道這些老家夥所謂的情誼賬會影響到公司,隻不過他選擇了最為保險的方式,將公司的利益最大化。”


    蘇慕容從來沒有懷疑過莫老爺子的能力,不過在這件事情上,她還是疏忽了。


    覺得莫老爺子有些固執,太顧及往日的情誼,才遲遲不肯動手。


    說到底,她和莫釋北還是太年輕了,老爺子這分明是要糜爛的傷口更大,大到無法治愈的情況下,再來清理。


    天欲其亡,比令其狂。


    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到現在這個地步,估計是劉青山想來求情,也都覺得沒有任何顏麵了吧。


    那一次,莫老爺子還說了很多管理公司的事情,莫釋北都認真地聽著,一夜之間似乎學到了更多。


    何淑芳等人一直在外麵等著,但裏麵遲遲沒有動靜。


    莫釋北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抽出時間陪老爺子聊天了。


    一直到下半夜,老爺子昏昏沉沉睡了過去,莫釋北才起身幫老爺子蓋好被子,退了出去。


    “釋北,老爺子怎麽樣了?”


    何淑芳有些擔心地問道,更多的還是怕老爺子會交代一些重要的事情。


    莫釋北冷眼看了何淑芳一眼,而後又望著莫權說道:“你和歐陽家訂婚的事情,最好快點定下來,這也是老爺子的意思,浦東開發權的事情,繼續交由你做,至於其他,暫時你不用插手。”


    這算是劃清界限了。


    “我知道了。”莫權迴答。


    莫釋北沒有留下來吃飯,直接開車迴家。


    何淑芳在旁邊推了推莫權的手,有些責怪地說道:“剛才你答應的那麽快幹嘛,你們在公司應該是平起平坐,憑什麽都要他決定。”


    “媽,現在這樣做,對我們最有利,以後的事情,等以後再說吧。”莫權顯然也有自己的主意,不過並不願意和何淑芳多說。


    何淑芳氣的跺了跺腳,這兩個,當真是沒有一個省心的。


    蘇慕容一直在等著莫釋北迴來,兩個孩子已經睡了很久,蘇慕容靠在沙發上也快要睡過去了。


    王媽有些擔心地坐在旁邊,說道:“夫人,還是進去睡覺吧,您還受著傷,別感冒了。”


    “我沒事,你先去睡,明天我可以睡懶覺。”蘇慕容看了看時間,已經一點了,莫釋北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不過她也能夠理解,莫老爺子剛醒過來,估計要做的事情也很多。


    隻是不知道,老爺子這次對改革的事情,會不會像從前那樣震怒。


    莫釋北迴來的時候,王媽已經靠在旁邊睡著了。


    蘇慕容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也一下子被驚醒了。


    莫釋北的動作已經很輕了,但是沒有想到,蘇慕容還在這兒等自己。


    “怎麽不先睡覺。”莫釋北語氣有些責怪。


    蘇慕容笑了,帶著幾分撒嬌地說道:“不是在等你麽。”


    王媽這會兒也醒了,忙著要給莫釋北做飯,卻被蘇慕容給拒絕了。


    “那邊還有些熱粥,應該沒有冷,我去端來。”蘇慕容讓莫釋北坐下,自己就要動身。


    “不用了。”


    莫釋北擔心蘇慕容,也是跟著走了進去。


    王媽雖然覺得讓主人動手,自己睡覺不太好,不過看著兩人關係如此親密,估計也不想自己打擾,稍微打了一個哈欠,就迴房間休息了。


    廚房比不上外麵客廳的空間,淩晨的時光也是格外安靜,隻有水燒開的聲音,輕聲響著。


    “你自己看看,熱了沒有。”蘇慕容在旁邊指揮。


    莫釋北直接用勺子嚐了嚐,又要喂蘇慕容,蘇慕容拒絕不了,便稍稍嚐了一下。


    “還不錯。”


    莫釋北跟著點了點頭,兩人就在廚房裏填了一下肚子。


    對於在莫宅發生的事情,莫釋北沒有說,蘇慕容也沒有問。


    次日清早,蘇慕容顯然是起不來了。


    莫釋北先走一步,大清早直接開了整頓會,第一次正式將複茂鋼鐵廠和另外幾家企業的問題指出來,讓眾人想著解決的辦法。


    一時間,各位股東都沒有吭聲。


    “我相信,複茂鋼鐵的事情,絕對不是個例,但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發生了,這一次,我是親自到沈城那邊考察,事實證明,的確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莫釋北在上麵認真地說道。


    “那畢竟是老牌企業,複茂鋼鐵也就算了,其餘幾家畢竟還是正常營運,這麽做,會不會給人落下話柄。”


    股東有些擔心地問道,畢竟人家也跟著你一起輝煌過,現在處於低穀,就要斬斷,未免太不盡人意。


    現在是複茂鋼鐵,那以後呢……誰也說不準這樣的命運會落在誰身上。


    在座的各位,大多數都持這種看法,點頭的人不是少數。


    莫釋北看著下麵議論紛紛,而後重重地敲了敲桌麵,說道:“莫氏成長到今天這一步,靠的絕對不是簡單的情誼二字,更多的是需要大家共同努力,規章製度的完善,現在沈城那邊問題已經很明顯,我們可以扶持,但不再是免費的義務服務!”


    見眾人都沒有吭聲,莫釋北又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們其中很多人都有兔死狐悲的感覺,那我實話告訴大家,優勝劣汰永遠是我們莫家的生存方式,在這個大時代下,落後就得挨打。”


    會場再次沉默,莫權望著莫釋北,這麽大的動作,他居然是一點消息都不曾知道。


    “我倒是覺得沒有太大問題,倒是老爺子那邊……”莫權拋出之了重磅炸彈。


    莫釋北哪裏不知道莫權心裏在想些什麽,當下一笑,說道:“我既然能把這個問題放到台麵上來,說明我不是獨斷,實不相瞞,昨晚我已經和老爺子討論過這件事情,老爺子雖然反對,但依舊改變不了我的想法。”


    一時間,會議室有些嘩然。


    “老爺子既然不同意,我看這裏麵自然也有道理,莫總,這事情我覺得還是不妥當。”股東裏再次有了意見。


    “複茂鋼鐵的事情,我相信在座的各位,甚至有比我更清楚的,我不想再重複一遍,如今莫氏的掌權者是我莫釋北,老爺子不同意,並不代表這個方案不可行。”


    莫釋北說的擲地有聲,本來今天他是像表明老爺子態度的。


    可是這一會兒,他卻又忽然改變了主意,或許,老爺子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了,他不能再讓外界給老爺子繼續扣上不顧情義的帽子。


    有些時候,你對別人的恩情,別人不一定會感激。


    但是一旦威脅到他們的利益,這種人便會猛地撲上來,反咬一口。


    一想到蘇慕容出車禍的事情,莫釋北的眼神也愈發冷立起來。


    雖然有幾個股東反對意向明顯,可看到莫釋北此時的神態,也都閉上了嘴巴。


    “今天的討論就先到這裏,各位下去之後,在周三之前都給我交一份計劃書上來,我希望大家能夠平常心,公正公開的看待這件事情。”


    莫釋北說完,壓根不顧眾人的意見,大步走了出去。


    “莫總怎麽這樣,那我們的股東大會還有什麽意義。”


    莫釋北一走,各個股東的意見呢也全都出來了,一時間也是暢所欲言。


    “是啊,我看現在是鋼鐵廠,那接下來是不是就是我們這些老股東了,我看莫總這是要大換血啊。”


    “我看,莫總這是要拽著鋼鐵廠的事情不鬆口了,沈城那邊是兇多吉少,也不知道接下來,莫總又要對付什麽。”


    “是啊,這次的改革,我絕對不同意,莫經理,你可得想想辦法,要不然老爺子那邊,您去說說。”


    “是啊是啊,這件事情,我們還是遵循老爺子的意見啊。”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全都望在了莫權的身上。


    對於他們來說,莫家掌權者是誰並不重要,隻要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利益就行。


    但是很顯然,莫釋北今日的做法,已經觸碰到了他們大多數人的利益,自然也一下子慌張起來。


    莫權雖然平日在公司裏並沒有什麽建樹,但是和莫釋北相比較起來,已經安全很多了。


    莫權此時臉上依舊在笑,攤開雙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而後說道:“諸位,你們此時此刻的心情我很能理解,但畢竟我大哥才是莫氏的總裁,我就算有意見,估計也隻能保留了。”


    “這次,我大哥做的力度是有些大,但也是從公司的角度去考慮,各位要是有意見,也都忍忍吧,畢竟現在也不是老爺子當家了。”


    “時代變了啊。”


    莫權說完,還故意長長地脫了一個尾音,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各個股東互相看了一眼,皆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一絲無奈,紛紛跟著搖了搖頭,說道:“還是撤吧,莫總都已經這樣說來,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跟著莫權走出來的股東還是有些不死心,跟莫權在電梯裏,咬牙說道:“莫經理,這事兒你真的打算不管了。”


    莫權斜睨了對方一眼,冷聲說道;“管,要我怎麽管?”


    他現在巴不得莫釋北將事情鬧得越大越好,現在的矛盾越激化才越有利,現在他要做的,就是什麽都不做,坐山觀虎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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