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琴舒吃了一驚:“報仇?姑娘方才說,要我為你報仇?”

    旋即連連搖頭:“姑娘定是弄錯了,我並不會武藝,亦不識得習武之人,打打殺殺的事情我可做不來。”

    女子俯下身子,伸手撥弄著賀琴舒耳垂上的白玉耳墜,幽幽說道:“誰說報仇定要打打殺殺?身為女子,自然有女子的辦法……”

    她身上帶著明顯的馨香,聞之蝕魂入骨,賀琴舒向後縮了縮身體,將她的手躲開,悶聲說道:“說了半晌,琴舒尚不知小姐芳名,還有,看小姐也是個爽利人,索性將話說開,免得我詢問猜疑,豈不更好?”

    女子盯著賀琴舒看了一會兒,展顏笑道:“賀姑娘說得有理,我姓何,雙名紫亭,姑娘喚我紫亭便是。”

    接著又坐迴榻上,拿起榻邊的酒壺掂掂,向小蝶說道:“取一壺‘十裏紅妝’來,再多拿一隻酒杯,我要與賀姑娘對飲。”

    賀琴舒急忙擺手:“紫亭姑娘海量,琴舒自歎不如,何況昨日宿醉未消,實在不便奉陪。”

    何紫亭也不堅持,略想了想,對小蝶說道:“既然賀姑娘不肯喝,那便為我換一壺‘嘯西風’吧。”

    小蝶領命而去,何紫亭將杯中的酒喝幹,向賀琴舒笑道:“我要講個故事給姑娘聽,隻是有一樣,姑娘聽了不準笑話我。”

    賀琴舒翻了個白眼,起身說道:“方才不是說好了將話說明白的麽?姑娘說話不作數,琴舒這便迴去了。”

    何紫亭將腿一伸,正正擋在賀琴舒身前,斜睨著她笑道:“好,好,姑娘莫急,我這便要說正題了。”

    她趾上塗了殷紅蔻丹,襯得膚色愈發白皙,輕紗掩映之下,纖纖長腿若隱若現,更添了幾分韻味,賀琴舒看得頭皮發麻,隻得又坐迴原處,將臉轉向一旁。

    何紫亭將腿收迴,輕輕歎了口氣,正色說道:“並非紫亭故弄玄虛,隻是此事說來頗失顏麵,紫亭長到今日,還不曾被人如此羞辱過……姑娘有所不知,我與私塾裏教書的林先生早有婚約,是我倆年幼之時父母議定的緣分,本應明年便成親的,可是上個月,他卻忽然反悔,任由我爹娘說破了嘴皮,仍是鐵了心不肯迴轉。”

    賀琴舒聽了撇嘴說道:“那又怎樣?又不是已經嫁進門去卻被他休了,無非是傳出去不大好聽而已。若讓我說,這倒是件好事,他既然不喜歡你,大家早早說開,總比以後同床異夢的好。再者說,若換了我,我才不會找他報什麽仇,你生得這

    麽美,世間男子又這麽多,何苦為了他一人傷神?倒不如撂開手,另覓良枝。”

    滔滔不絕地說了半晌,再看何紫亭,卻眉尖微蹙,眼中淚光隱現,竟是一副傷透了心的模樣,賀琴舒腦中一轉,脫口說道:“你……你喜歡他?這卻難辦了……”

    何紫亭咬牙說道:“誰喜歡他了,我才不喜歡那個窮酸書生呢。我幾次向姑娘示好,便是想著讓你給我琢磨幾個出眾的發式,到時打扮停當,風風光光地嫁與旁人,讓那個林珞安悔得肝腸寸斷才好!”

    賀琴舒搖頭笑道:“這個容易,但姑娘既有這樣的想法,何不現在便投其所好,讓林先生迴心轉意呢?”

    何紫亭聞言眼睛一亮:“如此自然更好,姑娘可有辦法麽?”

    賀琴舒歎了口氣:“我這個人心腸最軟,罷了,明日我去私塾會會這位林先生,到時再作打算吧。”

    何紫亭聽了露出笑容,旋即一把將她拉住:“去見他可以,但你要記住,林珞安是我何紫亭未來的夫君,你可莫要生出什麽旁的念頭!”

    賀琴舒翻了個白眼,懶得再去理睬,起身告辭。

    何紫亭急忙跟上相送,兩人走到門口,才發現小蝶並未前去取酒,隻蹲在廊下折草來編,地上已經放了一隻草編小狗,倒是做得活靈活現。

    見何紫亭氣得麵色發紅,小蝶急忙拿起小狗遞到她的手中:“小姐息怒,現下已經過了亥時,‘嘯西風’酒性太烈,還是白日裏再喝吧。您看,這草編之法還是您教給我的,待會兒咱們來比比如今誰的手藝更好,這樣不比飲酒澆愁強得多麽?”

    何紫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搖頭歎道:“你這丫頭越發魔障了,偏我卻離不開你……唉,罷了……”

    第二日起來,賀琴舒給自己做了半天思想工作,才不情不願地出了門。

    天氣晴好,私塾的窗子都半開著,裏麵傳來朗朗的讀書聲。

    賀琴舒不便進去,隻得在窗外探頭張望,還沒等她看清裏麵的狀況,坐在桌案旁聽學生晨讀的年輕男子已經看到了她,起身走了出來。

    那男子大約二十歲左右的年紀,身量頗高,一身文人裝束,容貌尋常,膚色偏黑,一雙眼睛卻十分明亮。他麵上露出些許迷惑之色,向賀琴舒施禮說道:“姑娘是來尋人的麽?不知您是哪位學子的家人?”

    賀琴舒知道他八成就是那個“負心漢”,見他頗有些迂腐之氣,不由生出了些逗趣的興致,

    搖頭答道:“我並非此處學子的家人。”

    男子微微一怔,接著問道:“姑娘並非來尋人麽?如此,姑娘可是尋物?”

    賀琴舒板著臉迴答:“並非來此尋物。”

    男子微微頷首,又施了一禮:“想是讀書聲擾了姑娘?抱歉,林某這便將窗關上。”

    賀琴舒暗地裏笑得腸子打結,表麵上卻仍一本正經:“無妨,今日天氣晴好,開窗透透氣,孩子們坐在裏麵也舒適些。”

    男子不由皺起眉頭,又深施一禮:“姑娘此來,可是有何賜教?”

    賀琴舒此時拿定了主意,索性嚇他一嚇,上前一步說道:“您是讀書人,不妨幫我評評理,所謂‘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若是飽讀詩書的先生失了信義,又該如何教導學生們呢?”

    旋即正色說道:“我是來尋此處的先生林珞安的,他身為君子,卻無故毀棄婚約,何家酒坊的紫亭小姐得了消息,羞憤交加,現下已然一病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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