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夫君臉色變幻,端王妃察覺有異,忙遮掩著說道:“王爺一路舟車勞頓,想是累了,來,琴舒,咱們先坐吧。”

    端王迴過神來,勉強笑道:“王妃說得是,本王一路歸心似箭,路上不覺什麽,現下倒當真疲乏得很。無妨,大家都快坐吧。”

    賀琴舒隨端王妃坐下,看看桌上琳琅滿目的精致菜肴,不由咽起了口水,想起那日慕容青櫻輕視的眼神,急忙整理表情,端正坐好。

    這時,慕容青櫻卻率先發難,她起身走到父母身前,施禮說道:“父王,娘親,櫻兒有一事不明,還請二老賜教。”

    端王夫婦對視了一眼,端王妃微笑問道:“櫻兒今日怎的如此拘禮?此處都是自家人,但說無妨。”

    慕容青櫻也不客氣,用手指著賀琴舒,高聲問道:“娘親這話說得不對,賀琴舒也能算是咱們自家人麽?”

    端王夫婦聞言皆是一驚,端王妃未料到女兒會如此無禮,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答,慕容釋晟卻已陰沉了麵色,驀地站起身來。

    見他起身,賀琴舒也隨著站起,搶在他前頭說道:“郡主莫氣,可否聽琴舒一言?”

    此話一出,滿座寂靜,大家都凝神望著她,慕容釋晟張了張口,卻又忍住,蹙眉站在原處。

    慕容青櫻瞥了賀琴舒一眼,又將眼神轉向別處,輕蔑說道:“好啊,你倒是說說看。”

    賀琴舒環視一周,微笑說道:“琴舒想請問郡主,如今琴舒寄居王府,可算得府中的賓客麽?”

    慕容青櫻冷冷說道:“自然。但賓客是賓客,家人是家人,兩者豈可混淆!”

    賀琴舒聽了輕輕搖頭:“所謂‘賓至如歸’,王爺、王妃好客,將琴舒視作自家人一般,又有何錯處呢?”

    慕容青櫻聽了,氣得粉麵通紅:“好一張巧嘴,那本郡主問你,你一個女兒家,為何賴在別人家裏不走?婚禮當日悔婚,已是不義,婚約既已不作數,如今卻一味糾纏,更是無節!”

    自穿越以來,賀琴舒將大半心思都放在了適應古代生活上,竟從未想起過問自己的身世,“悔婚”一事,更是從未聽說,此時不由亂了陣腳,正在思忖,卻聽慕容釋晟說道:“誰說婚約不作數了?一派胡言!”

    說著,向端王夫婦的方向施了一禮,朗聲說道:“父王,娘親,孩兒對琴舒心意不改,想與琴舒重辦婚禮,請二老成全。”

    此言一出,王府上下皆吃

    驚不小,一向沉穩的端王也不由口吃起來:“晟兒,你……你方才說什麽?”

    慕容釋晟卻毫不在意,複又說道:“孩兒想與琴舒重辦婚禮,風風光光地迎娶她進門,請二老成全!”

    慕容青櫻一直緊盯著賀琴舒臉上的表情,見她神色慌亂,唇角扯出一個了然的笑容:“哥哥先莫忙著剖白,婚姻大事,還要你情我願才好,不知賀姐姐可願意麽?”

    賀琴舒此時腦中轟然一片,聽慕容青櫻問起,剛要迴答,月芙在一旁輕輕扯了她一下,又見蘇睦陽望著自己微微搖頭,便將已到嘴邊的“不”字又咽了迴去,隻是低頭不語。

    端王妃在一旁看得分明,不由輕輕歎了口氣,站出來打圓場道:“今日的宴席,原是王爺遠遊歸來,特為王爺洗塵的,縱然有天大的事,也待吃過飯再說。晟兒,櫻兒,坐下。”

    一直站在她身側的蘅大娘抬了抬手,絲竹之聲乍起,端王妃先自端起麵前的杏花酒,向端王含笑說道:“王爺一路勞頓,喝杯酒解解乏,臣妾先滿飲此杯。”

    端王卻抬手將她攔住:“一別數月,王妃獨自打理府中諸事,實在辛苦,本王敬你一杯。”

    兩人相視而笑,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端王妃一邊拿起嵌寶銀箸為端王添菜,一邊微笑說道:“這些菜肴之中,有兩道是臣妾親手所製,王爺可願猜猜看麽?”

    他們二人和和美美,慕容青櫻也不好再鬧,她恨恨地瞪了賀琴舒一眼,坐迴自己的位置,望雲忙為她夾了一箸鴨肉,慕容青櫻看看上麵酥脆的外皮,皺眉搖頭,譏誚說道:“本郡主不吃這些,不似某人,已經胖得那般,卻還如此貪饞。”

    賀琴舒也不理會,從盤中揀了些自己喜歡的菜肴吃了,卻時時注意吃相,正襟危坐,裝得好不辛苦。

    晚宴過後,眾人散去,端王夫婦攜手來到內室,端王仔細端詳著妻子,微笑說道:“多日不見,卿兒越發好看了。”

    端王妃不覺失笑:“一把年紀的人了,還說什麽好看難看的,聽聞江南美女甚眾,那些年輕佳麗,可有人入了王爺的眼麽?”

    端王聽了笑道:“本王臨行前,卿兒可不是這般說的,若是早些提醒,我也好多留些神。”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端王微微皺起眉頭:“是了,我不在時究竟出了何事?櫻兒為何處處針對賀姑娘?”

    端王妃歎了口氣:“櫻兒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她自小就愛黏著晟兒,無論何人,

    隻要與晟兒走得近些,她總是要鬧上一鬧的。”

    旋即若有所思地問道:“王爺瞧著,琴舒這孩子可還牢靠麽?我看晟兒待她頗為用心,您看……”

    迴想起今日賀琴舒與楚珣茜相似的容顏,端王苦笑一下,低低說道:“旁的倒也罷了,隻願皇上從此將咱們家忘了,莫要再與晟兒他們相見……”

    端王妃聞言一怔,剛想細問,端王已經接著問道:“當初賀姑娘執意悔婚,後來卻又留在府中,究竟是何緣故?”

    端王妃將“藥人”之事細細說了,又講了賀琴舒死裏逃生的經過,端王聽了沉默半晌,不由唏噓道:“如此說來,這孩子也算難得……罷了,咱們暫且莫要幹涉,隻看她與晟兒的緣分便是……”

    他們在這邊商議停當,賀琴舒那邊卻已按捺不住。好不容易熬到晚宴結束,她拉著月芙逃也似地迴到清音閣,將門重重關上,來迴轉了幾圈,驀地扯住月芙說道:“月芙,你這裏有多少銀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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