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春年九月,燕南國內亂。

    三皇子傭兵西下,與新皇割據兩地。國勢危機,戰火已然四起。

    黑騎軍順勢而下,勇猛無敵,訓練有素,很快成了白珩最有力的一柄銳器。戰事緊張,白筠的勢力節節敗退,隻占有著原來三分之一的領域,現在死守藍玉關,雙方僵持不下。

    黑騎軍駐紮在藍玉關不遠處。

    何渠僅剩兩個指頭的右手快要將頭發撓禿了:“這符提老賊最是狡猾,把四個藍玉關口堵得死死的,剛探子來報說城牆上方有千人站崗,每隔一個時辰就會換一批。守的這麽嚴實,讓老子怎麽突襲。”

    沒錯,黑騎軍一直以極快的速度殺到現在,全靠玩的突襲這一招,突襲講究快準狠,另一方麵,這種傷亡數量最少,畢竟都是燕南國人,沒人願意讓血流太多。

    隻是現在突襲這一招行不通了。

    符提是貴妃手下多年的心腹,新皇登基後,直接被封為了護國大將軍,現在手裏重兵三萬,全部都圍在了藍玉關。何渠是瞧不起符提的,用他的評價,就是一個“西域蠻子”。

    但是肖楚卻是見過此人的,當年在大將軍府,溫斯從讓肖楚帶鸚鵡給他看過。蠻子這個詞並不適合他,倒是覺得是個極其聰敏的人。

    “何將軍,殿下那邊有消息嗎?”肖楚皺著眉頭,問道。

    “隻是說讓我們按兵不動,也沒說讓我們撤兵。”何渠搖搖頭,也不知道三殿下那邊怎麽算的。三殿下也是不主張硬抗著打,他也想要將傷害降到最低。

    “那我們就暫且穩住吧。”肖楚手指扣了扣桌子,“我先出去安排一下換崗,何將軍今日勞累,還是多休息休息吧。“

    何渠皺著眉點了點頭,萬事還需殿下有令再作打算。

    晚風微涼,肖楚安排好哨崗,就獨自一人騎馬出了軍營,不遠處有一處驛站,肖楚落了馬,就聽到熟悉的聲音:“肖將軍總算是來看我了。”

    說話的人正是風行止。

    自從戰事起來,風行止就一路跟著她到處跑,她在哪他就跟到哪,也不參與她的事情,隻是在不遠處守著她。

    風行止給她掀開簾子,肖楚帶著一身涼氣走了進來,房間裏溫暖如春,甚至還有一點異常香甜的味道:“你在做什麽?”肖楚嗅了嗅鼻子問道。

    風行止接過她的外套,皺了皺眉,上麵有一股子血腥味,這味道一點都不適合她,他沉聲

    說道:“你這衣服真該好好洗洗了。”

    肖楚沒管他,自個兒掀開爐子往裏瞅,原來裏麵有一隻香噴噴的烤紅薯,她也顧不得燙,直接伸手就要往裏拿。

    “小心點。”風行止急忙製止住她的動作,他把她饑渴的爪子撈在一邊,自己拿了一個鐵夾,小心翼翼地將裏麵的紅薯夾出來。

    紅薯烤的金黃噴香,肖楚撕開皮就咬了一口,燙的她張開嘴唿唿地往外吹起:“好燙……唿唿……好燙。”

    “說了燙你也不聽。”風行止無奈地揉了揉她的腦袋,看著她不顧形象的吃相,眼神裏滿是寵溺。

    “你從哪裏弄得紅薯。”肖楚吃完甜出天際的烤紅薯,摸著暖暖的肚子問道。

    “你隻管吃就好了。”他不會告訴她今天救了一個被打劫的小商販,在小商販目瞪口呆的表情下,他隻拿了一隻紅薯當做謝禮。

    肖楚白了他一眼,跟風行止相處久了,自己也不像以前那麽拘謹了,風行止待她好的不得了,以至於經常會想是不是上輩子他欠了她什麽。

    外麵刮著冬天的冷風,兩人窩在房間裏聊著最近都幹了些什麽,不一會兒夜色已深,肖楚抬頭看著正在頭頂的月亮,眨了眨眼說道:“我該迴軍營了。”

    風行止給她把外套拿過來,剛剛她吃紅薯的時候,他用熏香給她熏了熏外套,上麵的血腥味現在淡了許多:“穿上吧,小心著涼。”

    肖楚接過暖和的外套,一口森森白牙笑得熠熠生輝:“行止你這麽賢惠老夫都想納了你啊。”說完沒等他迴應就極迅速地翻身上馬跑遠了。

    風行止看著她細瘦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嘴角溫柔上翹。

    黑騎軍在城外一直守了七日,這裏總算有了異動。

    溫大將軍溫成和帶了五萬精兵來到了藍玉關。溫成和是兩朝老將,燕南國內亂,自然是站在新皇白筠這一邊。所以他這一來,符提整個人都舒了口氣。

    溫成和一身黑色鐵甲不怒自威,他進了城,排布好軍隊,就去找符提商談。

    符提連續多日已經殫精竭慮,看到有人支援感激無比,貴妃娘娘將燕南國得失的重任都扛在了他的身上,他早已經扛不動了。

    隻是沒想到來人一見他,就將一把鋥亮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溫大將軍這是什麽意思……”符提心下知道不好,但是麵上依舊淡定。

    “撤兵吧。”溫成

    和望著他,緩緩搖了搖頭。

    符提的頭發已經花白了,加上連日的勞累,臉上的褶皺深了不少,這一場內亂,讓他老了十歲不止,他歎了口氣:“你竟然也投靠了他。”

    溫成和的目光像是看向別處,隻是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卻緊了緊:“這江山,在他手裏才是明智的。你還是放棄吧,這邊我已經安排好了,你若反抗必然全軍覆沒,不如就此降了吧。”

    符提搖了搖頭,他累了,其實很早之前他也動搖過,但是最後,還是選擇忠於她,他是個西域奴隸,若不是當年她帶他出了水深火熱的窯窟,怕是會為別人敲一輩子磚吧。

    鮮血順刀而下,溫成和急忙收迴手裏的刀,但是一切已經晚了。符提親自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隻是臨閉眼之前,他好似又看到了年輕的如瓷娃娃般的付婉清,她穿著一身粉色的衣裙,得意地指著他說:“我要他當我的侍衛!”……

    藍玉關攻下了,沒有費一兵一卒。

    肖楚不得不佩服白珩通天的手腕,不知他許下了溫成和什麽,竟讓這最不可能背叛新皇的人擁兵造反。

    此時已是深冬,外麵寒風唿嘯,刮得人生疼。

    國勢大局已定,承安殿中,付婉清聽到符提自盡,久久沒有說話。白筠近日病了,一直臥床不起,整個朝堂之事,全壓在了她一個人身上,她摸著自己兩鬢,上麵已經添了不少白發。

    大殿敞開,她看到父親付宏盛走了過來,忽然就哭成了一個淚人:“父親,我該怎麽辦?”

    付宏盛歎了口氣,白珩這一番手筆震懾了所有人,仿佛一瞬間,人心就被他籠絡走了。現在他們才知道他已經處心積慮多年,隻是想不通,以前怎會偽裝的那般好。

    “要不,我們算了吧。”付宏盛拍了拍付婉清瘦削的肩頭,她是他和他死去的發妻生的唯一的孩子,是他這輩子最疼愛的女兒,縱使他現在有十幾個孩子,卻沒有一個孩子抵得過婉清分毫。

    “不……”付婉清眼中噙著淚,“父親,我不甘心,我為筠兒鋪了那麽久的路,怎麽說塌就塌了呢?”

    白珩的隊伍以極快的速度橫掃了整個燕南國,到底是自己的百姓,他將傷亡降到了最低,甚至路過一些受災嚴重的地區還會發一些糧食。他的善舉很快得到了百姓的認可,不久擁戴之聲便此起彼伏。

    很快,上京城門也被攻破,現在的皇宮防禦不堪一擊。白珩幾乎隻直指承安殿,他騎著高馬,威儀之

    氣張揚四射。

    白筠被捕了,隻是他看向白珩的眼神裏沒有一絲恨意,隻是輕笑了一下,就閉上了眼睛。白珩命人將他關入南雀宮,囑咐手下好生照料,並沒有為難他。畢竟,他謀劃了這麽久,根本不是為了白筠。

    而付家所有人被打入大牢,執行的人,就是肖楚。

    付宏盛一家人數頗多,肖楚將他們的家仆關在一處,其餘的人關在另一處。這付宏盛妻妾不少,子女眾多,肖楚清點起來頗為費神。隻是有一個姨娘打扮的人老是盯著她看。這道目光有些太過□□,肖楚望過去,隻見那婦人穿著一身棗紅色斜紋冬衣,雖有些年紀,但是容貌婉麗,年輕之時必有過人之姿。她看到肖楚看向她,忽然眼裏噙滿了淚,剛要說什麽,卻被身旁另一個姨娘打扮的人拉了一下,然後這婦人就低下頭不再看她,隻是不停地用袖子擦著臉上的淚。

    肖楚的心情不知道怎麽就沉悶了起來,她甩甩頭,沒再多想,押著這一眾付家人進了牢房就直接出去了。

    裏麵真是太壓抑了。出來後的肖楚迎著冷風舒了口氣,一轉頭,正撞上來牢房的白珩,他披著一件雪白的狐皮氅子,眉目清冷,眼睛裏宛若藏著一柄刀。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這個故事裏最大的反派本該是最幸福的人,她的夫君貴為帝王卻無限寵她縱容她,她的父親是當朝宰相眼裏卻隻有這一個女兒,而且她還有一個異常仰慕她的將軍符提,一個俊美孝順的兒砸,哎,你說說她幹嘛要造那麽多孽、

    最後求收藏求評論,這是我碼字的最大動力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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