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對於李梓晨,你是帶著一點怨氣的,因為當時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雖然曾一度懷疑這家夥的動機。


    而如今知道實情之後,對於他你更多的是同情。


    “李牧雲,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不是寵物,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麵對不停嘶吼的李梓晨,你反而冷靜下來,用一種平和得就好似在跟陌生人說話的口吻道:“你想擺脫自己的命運嗎?”


    李梓晨忽然愣住了,怔怔地看著你。


    半晌,他忽然問:“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是說,你敢不敢拋棄過往的一切,和以前的自己完全決斷,從今往後不為家族,隻為自己而活。”


    聽到這話,李梓晨不由得冷笑一聲:“想又怎麽樣,我的肉身已毀,靈魂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想要修複都極為困難,更何況……”


    “我可以幫你。”


    你定定地看著李梓晨。


    沉默之後,他忽然開口問了一句:“為什麽?”


    “贛,老子特麽的就是想幫你,怎麽,你有意見?”


    這人有些時候就是犯抽,好聲好氣跟他說話,他倔得跟一頭驢似的,各種二百五;一旦開口爆粗,反而有了良好的效果。


    最後,李梓晨死了……


    而在華夏某個小城鎮,卻是多了一個叫李承的人……


    三天後,朝天寨。


    和平時一樣,嗯嬤獨自一人拄著柺杖,在寨子東麵的林子裏繞了一小圈,迎著落日的餘暉,披著一身的金黃迴家。


    當她拄著柺杖慢悠悠地上了山坡,卻是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忙活著。


    那是一個寬厚的背影,他身穿一件白色襯衫,配著很普通的藍色牛仔褲,卷著衣袖,正拿著一個木槌子,奮力地敲打木樁。


    “咚!”


    “咚!”


    “咚!”


    看著這個背影,嗯嬤的雙眸慢慢變得迷離了。


    多少年,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看到這樣的背影了,即便是在她的夢裏,仍舊很難見到一迴。


    男子十分精準地插好木樁,之後細心地修複前段時間被山豬拱壞的籬笆。


    他做得很精細,動作同時也很熟練,似乎從小就已經做習慣了。


    很快,被破壞的籬笆修複好了,男子站起身,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水,慢慢轉過身來。


    在看清男子麵容的時候,嗯嬤那張滿是皺紋的麵容上流露出一絲溫和、慈愛的笑意。


    “什麽時候來的?”


    “有好一會兒呢。”


    男子自然就是從輪迴世界出來的你了,你和六女在牧雲島上修養了三天,待身體恢複得七七八八了,這才動身前往朝天寨。


    在過去三天時間裏,你一直在思考李梓晨所說的話,同時也有些迫切地想知道,嗯嬤究竟為什麽要這麽做。


    不過,嗯嬤就是嗯嬤,無論她做了什麽樣的事,在你的心裏,她依舊是疼你、寵你,偶爾會拿著小竹子抽你的嗯嬤。


    你笑著走上前,攙扶著嗯嬤進家門。


    待嗯嬤坐在躺椅上,你則是隨手搬來一張小凳子,就坐在她身邊,目光柔和地看著她。


    嗯嬤微微眯著雙眼,看著被金色餘暉渲染得一身金黃的你,輕聲道:“你呀,從小到大都是一個脾性,藏不住話。”


    嗯嬤伸手輕輕撫摩著你的頭,笑道:“說吧,把你想知道的都說出來。”


    整理了一下思緒,你對著嗯嬤問道:“我想知道,您為什麽那樣對李梓晨。”


    “那是他的命。”嗯嬤的語氣十分平淡,似乎李梓晨的性命對她而言,就如同一隻蟲子般無足輕重。


    “嗯嬤,從小到大你就告訴我人不要信命,而現在你卻告訴我,李梓晨的命就是用來給我當墊腳石的?”盡管你的語氣並不重,但說話的語速卻是明顯快了一些。


    靜靜地看著你,嗯嬤慢慢笑了:“那他現在在哪呢?”


    “他死了。”


    你淡淡地說。


    “真的?”嗯嬤將頭湊了過來。


    “假的。”


    你撇嘴道。


    “小家夥,還學會跟嗯嬤撒謊了。”嗯嬤把你的手拉了過來,在你的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嗯嬤說了,那就是他的命。小梓晨打小就聰明,無論什麽東西一學就會,當當這一點連你也比不上他。當時嗯嬤看到他的時候,就知道,這小家夥這輩子是注定要和家族捆綁在一起了。”


    嗯嬤的話,讓你的心境瞬間發生了變化。看來,這其中似乎還另有隱情。


    她繼續說:“正因為他是個天才,所以從小到大都被族人束縛,無論做什麽事,都要以家族利益為先。別的不說,你可知道,他到現在,跟女孩子說話的次數兩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哪像你,小小年紀就把小蓧那丫頭的初吻給奪了。”


    “那個,情到深處了嘛……嘿嘿嘿……”


    你厚著臉皮說。


    “小家夥我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而且他的經曆與我小時候特別相似,所以很自然地就起了想改變他的心思。”


    “所以,您就編排了這麽一出?”


    “當然不是。”嗯嬤伸手撫摸著你的頭,笑道,“如果隻是為了改變他的命運,完全不需要這麽大費周章,之所以如此,嗯嬤是希望你能夠領悟諦天印的精髓,早日開啟真正的諦天印。畢竟,時間可能不多了。”


    一聽“時間不多”這四個字,你整個人都躥了起來,麵色驚駭地看著嗯嬤,整人都顫抖了起來:“嗯嬤!您,您的身體……”


    “傻小子,嗯嬤的身體硬朗著呢,等小景行結婚生娃了,嗯嬤還能給你帶孫子。”


    “唿——嚇死我了。”


    你長長籲出一口氣,隻要嗯嬤身體沒事,那什麽都好說。


    你對著嗯嬤繼續問:“那您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什麽時間不多了。”


    “小雲雲呐,你畢竟還年輕,經曆的事情還是太少了。”說到這裏,嗯嬤輕輕一歎,“你所認知的世界,不過隻是九牛一毛而已。咱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看似就那麽大,可實際上卻是廣袤無垠、變化萬千。對於普通人而言,眼睛一睜一閉,一輩子匆匆百年就這麽過去了。可是在這個世界的各個地方,任何角落裏都存在著遠遠超乎常人想象的事物。”


    說著,嗯嬤抬頭看向天邊那已被夕陽燒紅的雲霞:“更何況,外麵還有很多我們未曾探索過,但確切存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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