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隍廟,你在行人寥寥的街道上走著。


    你母親則是站在你身後,遠遠地望著你,幽然喟歎:“孩子,自你開啟森羅眼那一刻開始,你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未來的路必然坎坷艱險。媽沒別的要求,就是希望你能保持初心,無論你將來變得如何,你都是媽的乖兒子……”


    夜,愈發得冷了。


    看了一下電子表,你發現已經過了十點,路上已見不到半個人影,僅有你身後的影子常伴。


    這個點已經沒有公交車,而過了九點之後,出租車也極少往這片走,無奈之下,你隻能步行迴學校。


    好在也隻有十幾分鍾的路程,唱幾首歌就到了。


    “啊~~五環啊,你比四環多一環……”


    “咚!咚咚!”


    嗯?


    這時候你聽到了一種敲打竹筒時所發出的聲音,聲音清脆,隻是在這寂寥的街頭聽到這種聲音多少讓人感到有些奇怪。


    “咚!咚咚!”


    聲音近了。


    可是這條老街道也就四五米寬,你前後都看了,卻依舊沒有發現聲音的來源。


    “咚!咚咚!”


    更近了!


    你迴頭又望了一眼,身後隻有昏黃的路燈和空寂無人的街道。


    迴頭間,你剛上前一步,旁邊僅供一個人行走的小巷子裏忽然冒出了一輛車載當!


    “咚!咚咚!”


    你這才發現,原來發出聲音的地方是在這裏。


    這種車載當在餘杭市的老城區很常見,它們大多都由電動三輪車改裝而成,販賣的大多都餛飩、餃子之類的夜宵。


    聲音的來源是一個竹筒,它就綁在車把邊,攤主每騎一小段路都會敲上幾聲。


    眼前這個攤主是個年邁的老婆婆,她的三輪車是老式自行車改裝的,因此騎得很慢。


    她騎在你身前,朝著前方緩緩而去,隻是前麵的道路是個上揚的斜坡,哪怕騎自行車都有些困難,更別說是後麵要拖著一個攤子了。


    你也沒有多想,徑自走上去,伸手扶住攤子,輕輕推著。


    老婆婆似乎覺得輕鬆了許多,轉頭看了過來。


    你對著她微微一笑,她眯著雙眼,也笑了。


    坡雖然有些陡,但並不長,很快你們就上去。


    這時候,恰好有三個吊兒郎當的小青年經過,他們一見到車載當,當即圍了過來。


    “哎,老太婆,你都賣什麽東西啊?”


    “餃子,餛飩。”


    老婆婆說話的聲音很沙啞,那種感覺就好似一個生鏽的鋸子在磨木頭一樣。


    “多少一碗啊?”


    “餃子八塊,餛飩六塊,每碗要死個,一共要死塊錢。”


    “哈哈哈,沒想到你這個快死的老太婆還挺幽默。”一個留著長頭發的小青年笑著說,“剛才賺了幾百塊,今天這頓我請好了,餃子每人來一碗!”


    因為有些擔心這幾個小青年會做出粗魯的行為,你則是站在旁邊,裝作等人姿態,靜靜地看著他們。


    老婆婆從車上下來,佝僂著身體,先是從墊著鐵板的幹淨抽屜裏取出一板餃子,數了四十二餃子之後,放入滾燙的沸水之中,然後蓋上蓋子,又拿出三個塑料碗,並放入塑料袋子;接著從下麵的格柵裏取出開水瓶,分別倒上白開水。


    她從格柵裏取了一些嫩綠的菜葉子,放入滾燙的水裏,和餃子煮了一小會兒。


    “老太婆,好了沒有啊,我們都餓死了!”


    “快了,快了。”


    老婆婆的聲音愈漸沙啞了。


    不多時,餃子出鍋了,老婆婆熟練地給每一碗都分了十四個餃子,又撈上菜葉子,均勻放上。


    “哎,你怎麽也不放點味精、鹽什麽的,一點調料都沒有怎麽吃啊?”


    其中一個小青年走上前來,臉色很臭。


    “哎,你不懂,老婆子我煮了四十年的餃子啦,保證好吃!吃了,你們也好上路啊,嗬嗬嗬……”


    “哼,要是沒有味道,老子就不付錢了!”


    長發小青年率先端過一碗餃子,用一次性勺子勺了一個餃子,放入嘴裏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他一開始還是用一種嫌棄的表情,可是咀嚼了幾口之中,臉上立即流露出了興奮之色,立即誇道:“哎,還別說,這餃子真的蠻好吃的!”


    另外兩個小青年一聽,立即端過來,三個人一邊吃,一邊大聲稱讚。


    “哎喲不錯哎,一開始沒啥味道,可是到了後麵,還真是越吃越爽口啊!”


    “老太婆,看來你沒吹牛嘛,這四十年的餃子還真不是白煮的。”


    三人同時揚言明天一定多帶幾個人過來吃。


    待十四個餃子都下了肚,三個人心滿意足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那長發青年一邊掏錢,一邊笑著問道:“哎,老太婆,你這餃子餡是用什麽包的啊?不僅好吃,而且還很脆。”


    “嗬嗬嗬……”老婆婆的笑聲在這樣的夜裏,顯得異常的幽冷,“這餃子餡啊,都是用你們的剁碎的心包起來的,你們吃起來,當然好吃啦。”


    “放什麽……呃!啊!哇啊!!!”


    那長發青年剛準備罵人,忽覺心口一陣劇痛!緊接著,另外兩人的眼耳口鼻都迸出血水,三個人一起哀嚎、慘叫!


    與此同時,你驚駭地發現那三人的腳下忽然冒出了幾隻森白的骷髏手臂,那骷髏手臂竟硬生生地將三人不住慘叫的小青年拖下了地獄!


    “咕——”


    你暗自吞了吞口水,身體也不自禁地往後退了兩步。


    剛才你全程都在用森羅眼觀看,可是你卻看不出絲毫端倪,因為由始至終你就沒有發現任何陰幽之氣,或者更為高級的鬼氣。


    算了,還不要多管閑事了!


    想到這裏,你轉身就走!


    “小夥子,請等等。”


    嗯?


    完了,完了,被叫住了。


    你頓住身體,一時走也不是,留也不行。


    “剛才謝謝你幫我推車,來,吃碗餃子吧。”


    說著,老婆婆佝僂著身體,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餃子走到了你跟前,堆積著滿臉的皺紋,帶著詭異的笑容,將餃子奉上。


    “咕!”


    你又吞了吞口水。


    這碗餃子,是吃,還是不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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