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沒想到的是,抵達杭州的第二天,吳林就打來了電話,說他在調查明教始末的時候發現了重要線索,不過這個線索隻有我能解讀。


    當時我還聽到了老江催促吳林掛電話的聲音,而吳林的語氣也非常急,草草說了幾句話就掛了。


    在此之後,吳林便長時間失去聯係,我曾試著打過他的電話,可他那邊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老江的電話同樣打不通。


    說實話,即便到了現在,我也搞不清老江到底是怎麽和吳林搞到一塊兒去的,你說他們倆是普通朋友關係,我反正怎麽著都不信。


    吳林那種人對於老江來說有著難以抗拒的吸引力,她是蠱女,性情如火,我想,她應該比吳林主動。


    可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麽混到一塊兒去的?真是奇了怪了。


    我說這些,主要是因為老江是老巷子的三個守街人之一,吳林把她拐走了,卻連通知都不給我一個,著實有點不夠意思,老江走時也不打聲招唿,這也違背契約精神啊。


    本來我是打算,等吳林一出現,我就好好問問他老江的事兒,卻沒想到他失聯了那麽久,半個月以後,我已經沒有心思去管老江的事,滿心都在擔憂實用會找到我的行蹤,畢竟我離隊時間太長,他現在肯定察覺到了什麽。


    抵達杭州的第二十三天,梁子再次撥打了吳林的電話,這一次終於打通了,吳林說,他已進入浙江,三個小時後便抵達杭州。


    梁子趕緊將所有人都召集到一個房間裏,但並不出門迎接吳林,隻是在房間裏等著。


    這仿佛是梁子和吳林之間的約定成俗,我在這兒算個外人,隻能入鄉隨俗,雖說心裏也想出去接車,可最終還是選擇和梁子他們一起在房間裏等。


    通常來說,吳林隻要說他三個小時到,那他一定會在一個半小時之內來到你麵前,但這一次,我們足足等待了四個小時以後,他才拖著一個碩大的行李包,麵容疲憊地進了房間。


    沒有人幫吳林開門,是他自己撬開了鎖。


    我認識吳林這麽久,從來沒見他像今天這麽落魄過,那張永遠被冰封的臉上,此時浮現出了一種與冷血毫無關係的疲乏和頹廢。


    梁子和馬姐看到吳林的時候,也是一臉驚愕。


    吳林將旅行袋隨後扔到一旁:“我睡一會兒,十五分鍾後如果我沒醒,把我叫醒。”


    說著,他就身子一斜,直挺挺地栽在了床上,前後不出十秒鍾,柔軟的枕頭裏就傳來了吳林那輕微的鼾聲。


    我看了梁子一眼,梁子則大皺眉頭。


    馬姐可能是所有人中,和吳林相處時間最長的一個,後來梁子將視線投向馬姐,眼神中充滿詢問的味道。


    馬姐懵懵地搖頭,一個字都沒說。


    她也沒見過吳林這樣。


    十分鍾以後,吳林自己從床上爬了起來,這時候他臉上的頹態已經不見,換上了那張鐵麵具似的臉。


    他爬起來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老江以後就跟著我了,你別找她。”


    我說:“你這是遭上什麽事兒,剛進門的時候頹成那個樣子,一點也不像你。”


    對於這個問題,吳林隻是淡淡地笑了笑:“經曆了一場考驗,好在總算扛下來了。”


    見他似乎不打算將“考驗”的具體內容和過程說出來,我也就沒打算細問,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梁子和馬姐此刻的表情更是驚異到了極點,剛開始我還有點疑惑,他們兩個今天怎麽一驚一乍的,迴頭一想才明白,他們驚異,是因為吳林剛才笑了。


    和我獨處的時候,吳林偶爾會笑一笑,雖說他的笑容十分罕見,但我總歸還能見到一兩次。但我想,他和梁子、馬姐他們相處的時候,大概從來沒有笑過吧。


    反倒是湯剡,他和吳林應該不是很熟,所以也不覺得吳林露笑有什麽大不了的。


    吳林並不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他一邊將旅行袋撿起來,一邊冷冰冰地問我:“查清楚那八個字是什麽意思了嗎?”


    他說的金絲古卷開口的那八個字,伏山西水,遊龍在望。


    我不敢給出特別肯定的迴答,隻是實話實說:“目前有了一些推測,至於對與不對,還需要去夫人山親眼見證一下。”


    吳林正翻騰著旅行袋裏的東西,聽我這麽一說,便抬起額頭瞥了我一眼:“夫人山。”


    我點頭道:“河南境內的一座古山,這座山名字很多,東漢之前叫伏山,後來又更名為夫人山、雲夢山、中原佛山,我猜測,伏山西水中的‘伏山’二字,指的就是這裏。”


    吳林停下手裏的動作,專心聽我解釋。


    我便告訴他,前幾天的時候,我讓梁子幫我搞到了一張夫人山的高清衛星地圖,發現在這座山的西側,有個形狀怪異的坳地,大致辨認一下,那好像曾是個人工開鑿的水潭,隻不過水已幹涸,裏麵長滿了各種植被。


    而在這個坳地的長坎上,則有一片造型非常怪異的樹林,由於成樹年代久遠,乍一看,這片林子好像是天然形成的,但有些樹木的長勢不對,推測也是人為栽置出的一片風水局。


    從衛星地圖上看,那應該是個斷龍首風水局,龍身整個消失,隻留下一個龍頭,壓住了水潭的北望,這種風水局原本非常兇險,但由於水潭正好處於一個比較特殊的炁場節點上,導致風水局的威勢發揮不出來,讓其成了一個無益無害的普通風水局。


    吳林問我:“這些能說明什麽?”


    我搖頭:“如果伏山所指的就是夫人山,那我現在也隻解出了‘伏山’、‘西水’和‘在望’這六個字,雖說現在基本可能肯定,西水南望確實有個斷首龍風水局,但我不明白,為為什麽古卷上用‘遊龍’二字來描述它。”


    吳林又問一句:“你必須進入夫人山,才能解開這兩個字的含義對吧?”


    我點了點頭。


    其實我沒告訴吳林,伏山的具體含義,我還是從網上查出來的。


    這種行為非常危險,我不是老左,計算機方麵的知識儲備很有限,萬一實用的人查到了我上網時所用的ip地址,那麽他們就很容易找到我的位置。


    所以,為了上這次網,我還特地讓梁子帶我去了一趟南京。


    而這一次南京之旅,同樣很容易被實用的人發現,好在我們運氣夠好,一路上好歹沒出什麽閃失。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現在老左他們又不能幫我解謎,為了破解古卷上的八字箴言,我隻能借助網絡的力量。


    好在吳林也沒多問,下一刻,他便從旅行包裏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匣子,朝我遞了過來:“這口走金烏匣是我在調查明教時找到的,上麵機關非常複雜,我打不開,以你的能耐,搞定它應該不難。”


    我接過匣子,先粗略了打了打眼,確定盒子外殼上沒有傷人的機關構件,才湊近了仔細觀察。


    這東西是明成化年間產物,通體用烏木打造,上鑲一百零八根雲絲金線,蓋頂壓一塊鎏金翔雲,做工極為細致,儼然出自大匠手筆。


    也不知是怎麽了,看到這東西,我總有種熟悉的感覺,總覺得像在什麽地方見過它。


    想了好半天,我心裏才明了,這東西我確實從未見過,但我卻見過這位匠人製作的其他物件。


    當初我從緬甸收來的那支海雲燈,不管是做工的細致程度,還是鑿木時下刀的角度、力道,又或者上漆的手勁,都和這支走金烏匣別無而至。


    這兩樣東西,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


    也是經手的老東西多了,我才能看出兩者的共性。


    我隨口問吳林:“這東西是從哪兒找到的?”


    吳林的迴答讓我吃了一驚:“在你們那個組織的存證庫裏翻出來的,這東西是上次你們查抄鬼陰山的時候,從鬼陰山的藏寶庫裏搜出來的。”


    我驚得說不出話來,這家夥竟連組織的證物室都能潛進去,不光進去了,還帶了東西出來,可到現在為止,我都沒聽到組織被竊的相關傳聞,要知道這可是大事,一定會傳得滿城風雨,除非,組織上根本不知道自己被盜竊了。


    更關鍵的是,即便是我,到現在都不清楚組織的基地到底在什麽鬼地方,吳林竟然偷偷進去了,還特麽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潛出來。


    這世上還有他辦不了的事兒嗎,還有他不敢幹的事兒嗎?


    見我半天不說話,吳林便朝我手裏的走金烏匣揚了揚下巴:“雲殼下麵有個機關鎖,你看看能不能打開。”


    我翻開匣蓋上的鎏金雲,果然看到了一個三層疊覆式的九宮鎖。


    這種九宮鎖的結構就跟咱們小時候玩的拚圖板差不多,就是在一個方形的槽裏設置八個麵積一樣大的方形小滑塊,通過不斷移動這八個滑塊,就能讓每個滑塊上的碎圖拚合成起來,形成一個完整的大圖。


    九宮鎖上沒有圖畫,那個小滑塊上分別寫著“乾、坤、離、坎、震、巽、艮、兌”,應對八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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