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渾身上下邪氣四溢,檮牙應該能刺穿它的表皮。一繞到它身後,我便立即祭出了檮牙,揮手就朝它身上紮去。


    沒想到屍魃就跟後腦勺長了眼睛一眼,我剛一揮手,它就猛地晃動狹長的蛇身,快速避開了。


    喲嗬,反應還挺迅速!


    你不是能躲嗎,那我就讓你避無可避。


    下一個瞬間,我就猛力揮動左手,將手上的鮮血全部灑向了屍魃,一時間,鮮血編織成一張碩大的雨簾,屍魃身子太大,根本避不開,隻能硬吃了這一次攻擊。


    趁著它被毒血侵蝕,整個身子都毫無章法地亂晃,我當即一個箭步上前,將檮牙紮向了它的後背。


    本來按照我的計劃,是先用檮牙在它身上開個口子,再將我的毒血注入這道傷口之中。


    等這道毒血順著它的血管流遍全身,就算它不會立即斃命,至少動作也會變得僵硬一些,這樣一來,就能給老左爭取更多時間。


    但我忽略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


    就連老左的青鋼劍,也無法在屍魃身上劃開口子,那把劍原本就是用來對付邪屍的,而且彼檮牙可鋒利多了。


    牙刃剛剛觸碰到屍魃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屍魃的表殼上被鑿出了一個小口子,但很快,我就感覺到非常強悍的阻力。


    在這個瞬間,檮牙竟然變鈍了,牙身上的藍光也與頃刻間消失不見。


    就算我沒有老左那麽強的炁場感知能力,但也能感覺到,在邪屍體內,出現了一股精純而中正的陽氣。


    就是這股正氣讓檮牙喪失了所有威力,這把刀隻對陰邪之物起作用。


    現在我總算明白,青鋼劍為什麽無法斬斷蛛手了,那把劍和檮牙一樣,也對中正平和的炁場不起作用,想必,剛才青鋼劍斬在蛛手上的那一刻,劍刃就鈍化了。


    可我想不通,屍魃身上為什麽會出現如此中正的陽氣。


    現實也沒有給我更多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因為在下一刻,那條帶著千鈞巨力的蛇尾就直衝我的後腦勺掃了過來。


    屍魃力壯,我絲毫不敢大意,立即縮身躲避。


    剛一彎腰,蛇尾正好就蹭著我的頭發稍掠了過去,雖說沒有被直接命中,但那股唿嘯而過的疾風,還是激得我頭皮一陣麻。


    就在這時,我從鬼眼中看到吳相鬆正朝著屍魃這邊奔過來,情急之下大喊:“你別過來!”


    剛才的短暫交鋒讓我察覺到,屍魃的感官是立體的,想靠著一個人牽引它的注意力,另一個人趁機偷襲,這種計劃完全靠不住,我在它背後動手都能被它避開,更別說吳相鬆正麵衝鋒了。


    這邊我話音剛落,屍魃就張開嘴,要朝著吳相鬆噴吐蛛網。


    我怕吳相鬆有閃失,立即甩手灑出毒血,屍魃後腦勺沾染了我的血氣,腦袋痛苦地甩了幾下,嘴上也失了準頭,蛛網沒能落在吳相鬆身上,斜著向前飛馳五六米之後,就被梁厚載用一張辟邪符給打落了。


    吳相鬆這才急急刹住身形,不敢再上前一步。


    眼下也隻有我的血能夠克製屍魃,於是便拚命地甩手,屍魃在血腥味兒彌漫的隧道裏不停地扭動著身子,一時間也拿我沒辦法。


    形勢看似一片大好,但我深知這其中的兇險。


    我的血確實能給屍魃造成一點痛苦,但似乎無法對它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梁厚載他們看似能夠擋住屍魃前進的步伐,但卻無法徹底驅散它身上的屍氣。


    我身上的血早晚有流光的時候。


    梁厚載他們幾個的念力,也早晚有耗盡的時候。


    劉尚昂和金向前手裏的彈藥已經不多了。


    再拖延下去,我們這幫人肯定都得歇菜。


    老左也太慢了,平時他催動番天印明明易如反掌,今天是怎麽了,到現在番天印還沒有半點動靜。


    我特意朝著老左那邊多看了一眼,才發現他身上的念力已經凝練到了極致,而番天印上的陽氣也正在發生質的變化。


    老左似乎想讓那股陽氣轉變成另一種我們從未見過的特殊炁場。


    也是,他的炁場感知能力那麽強,一定知道,正常發動番天印,也無法壓製住這隻體內充盈著大量正氣的屍魃。


    此時的屍魃似乎漸漸適應了我的毒血,它竟一邊扭動著身子,一邊頂著梁厚載他們帶來的壓力,朝老左壓了過去。


    梁厚載他們幾個已經用盡了全力,現在隻能苦苦支撐,實在沒有更多的力氣擋住屍魃的腳步。


    而此時的老左,正陷入聚精會神的凝念狀態,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無法感知到外麵發生的事,而人一旦進入的這種狀態,如果貿然將其打斷,很可能會讓元神出現傷損,甚至直接導致失神發瘋。


    眼下這種狀況,已不允許我再做太多思考,我立即施展開騰雲步,順著屍魃的身子一路上奔。


    我要自己的血,灌入屍魃的嘴裏,雖然我也知道,這樣做的風險非常大,而且成功率無限趨近於零。


    但事到如今,隻能再賭一把了。


    希望我的運氣還能和過去一樣好。


    快攀到屍魃頭頂的時候,屍魃才開始瘋狂地扭動身子,想要將我甩掉,我立即做了一個虎撲的動作,將身子死死貼在屍魃的後背上,防止被它甩飛。


    這家夥身上又硬又滑,能借力的地方很少,我光是趴在它身上就要用盡全力,根本不可能再靠近它的腦袋半寸。


    而它卻一邊用力甩動身子,一邊掃動著蛇尾,繼續朝老左那邊一點一點地壓過去。


    因為屍魃的身形過大,它不斷扭動的期間,身子時常和牆壁發生撞擊,大量碎石和塵土從隧道頂端撒落,鋼鐵般的肉身和石頭撞在一起,發出一陣陣刺耳的銳響聲。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這陣銳響中,似乎還摻雜著一些異樣的聲音,那動靜不算真切,可怪異的是,我卻能感覺到其中所蘊含的淒厲。


    那感覺就好像厲鬼在你耳邊輕聲哭訴一樣。


    喵嗷——


    有那麽一瞬間,隱藏在撞擊聲後麵的靡靡之音突然放大,這一下我總算聽清了,那是鐵錘在叫。


    怪不得那麽淒厲,原來是這貨的聲音。


    最近這段時間鐵錘一直沒在我們麵前露過臉,它是什麽時候跑到羅浮山來的。


    不過這隻貓向來都是這個樣子,你想見它的時候它從來不現身,你都快忘了它了,它卻突然出現在你的麵前。


    鐵錘總是在我生死一線的危急關頭出現,而它每次出現,都能扭轉局勢。


    這次也是一樣。


    我用鬼眼掃向貓叫出現的方向,才發現鐵錘正蹲坐在屍魃身後,剛才我的心思都在屍魃和老左它們身上,竟沒發現這隻懶貓離我這麽近。


    鐵錘好像每次都能感覺到鬼眼在看哪兒,我的視線剛剛掃到它,它就抬起一隻爪,朝著蛇尾揚了揚。


    在做出這個動作以後,它就不搭理我了,開始專心地追捕它的尾巴。


    我仔細觀察屍魃的蛇尾,果然發現尾尖有些異常,在那個位置,好像鑲著一根棱錐樣的石,劉尚昂的手電光偶爾從尾尖上掠過,就見石頭表麵隱約透露出溫潤的綠光。


    那好像是塊玉。


    下一刻,我便鬆了鬆手上的力道,順著屍魃的力道被甩飛,身子快接近蛇尾的瞬間,我又使出一記千斤墜,筆直落地。


    雙腳站穩的同時,我便探出手,一把抓住了連接在蛇尾上的玉錐。


    手指觸碰到玉麵的那一刻,我心裏頓時一驚:好精純的陽氣!


    一兩年前,我曾在貴州的老山村裏見過一顆麒麟膽,聽吳林說,那東西原本是贗造失敗的陰玉,但上麵所蘊含的陰氣依然十分純厚,而眼下這顆陽玉給我的感覺,幾乎與麒麟膽完全相反,麒麟膽上所蘊含那股陰氣,不管是精純度,還是穩定性,都和這顆玉上的陽氣別無二致。


    由於我見到麒麟膽的時候,麒麟膽已經被蓋棟打碎,上麵的陰氣流失了不少,所以我也無法確定,麒麟膽上所附著的炁量,是否也和我手中這塊陽玉旗鼓相當。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塊陽玉,應該就是屍魃身上的陽氣之源。


    想到這兒,我立即催出一道震勁,企圖將玉震碎,卻沒想到這塊玉竟有著極強的自愈能力,一道震勁下去,玉錐內部的確傳來了密集的碎裂聲,劉尚昂那邊照過來的光束掃在玉麵上的時候,我也能看到玉錐內部出現了裂痕。


    但當光束再一次掃過來的時候,我卻發現裂痕乍然少了很多。


    這塊玉在自我愈合。


    它恐怕是和屍魃形成了一種非常微妙的共生關係,它向屍魃提供陽氣,同時也能從屍魃體內汲取生命力,用以修複自己的傷痕。


    這特麽就麻煩了,要想碎玉,就必須將屍魃那強悍無匹的生命力車底耗空,而要想殺死屍魃,就必須前祛除它身上的陽氣。


    也就在我發現這道悖論的時候,忽聽老左大喝一聲:“孽畜,死來!”


    老左的聲音如同一道驚雷在隧道中炸響,雄渾無比的靈韻順著他的氣息噴湧而出,竟把我的耳膜都給震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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