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將光束打過去,就見地上的東西原來是一把小臂長短的銀劍。


    單單是這麽簡單地打了一眼,我就能確定這把劍絕對不是什麽古物,它被保養得很好,劍刃在燈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寒光。


    老左反轉手電,將光束打向了隧道頂部。


    光束照耀下,在三米高的石頂上浮現出了一個人形的輪廓。


    後來李淮山也把手電打向了石頂,我們才看清楚,那就是一個人,一個被蜘蛛絲層層包裹起來的人。


    李淮山給了我一個詢問的眼神,意在問我是繼續往前走,還是先把石頂裏的人弄下來。


    我沉思片刻,撒手甩出八卦錢,用結實的錢鋒在蜘蛛絲上劃出一道口子,裹在裏麵的人當場就落了下來。


    這人已經死透了,渾身上下的皮膚都如同枯樹皮一樣幹癟、粗糙,但從他的衣著來看,應該是剛死不久。


    因為這身衣服我們實在是太熟悉了,這特麽就是程老漢身上的那套冬衣!


    劉尚昂蹲下身子,仔細查看了一下程老漢的屍體,片刻,他抬起頭來對我們說:“沒有傷痕。”


    老左皺眉:“沒有傷痕是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


    程老漢從我們眼前消失到現在,前後也就是半個小時的功夫,如今他渾身上下的精血和生氣全都被抽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一點傷口都沒有。


    沒有傷口,他的身上的血液、水分,是從哪裏流走的?


    老左也俯下身,摸了摸程老漢的額頭。


    起初我以為,老左可能是想試一試程老漢身上有沒有特殊的邪氣,可看到他探手摸額的動作,我又有種很別扭的感覺。


    老左的手法非常怪,他顯示用手指和無名指用力壓了壓程老漢的眼眶,隨後又用拇指頂在程老漢的天靈感中央,奮力將指肚旋了大半圈。


    看他那手法,就好像要把程老漢的天靈蓋給生生戳碎似的。


    過了好半天,老左才收了手,之後他便環抱著雙手,陷入了沉思。


    我心裏疑得要命,忍不住問梁厚載:“老左這是搞什麽名堂?”


    梁厚載的迴應十分簡短:“道哥這是在演魄。”


    先前我也曾聽老左提到過演魄這門手藝,但到現在為止,卻極少見他用。


    老左說,人死以後,會有一部分魂魄滯留在肉身中,兩三天後才會散去。而所謂的演魄,就是閱讀這些魂魄中殘留的記憶,並藉此得知死者在臨終前經曆過什麽。


    這時老左撒開了雙臂,麵色凝重地說道:“入行這麽久,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怪異的邪屍。”


    我隨口一問:“剛才你看到什麽了?”


    老左稍微花了點時間整理措辭,隨後才繼續說道:“那是一種形態非常怪異的邪屍,像蜘蛛,也像蛇,具體是什麽樣子沒看清,當時隧道裏太暗,程老漢在彌留之際,也隻看到了邪屍的大體輪廓。程老漢身上之所以沒有傷口,是因為他的周身精血全部化作雪霧,順著全身毛孔鑽了出來,並匯聚成腥味兒很濃雪雲湧入了邪屍體內。他身上這些蜘絲,也是邪屍編織出來的。”


    他一邊努力地腦海中整理措辭,一邊說話,一番話說下來反而不太流暢,有很多地方聽起來都有點費力。


    一旁的黃玉忠突然催促起來:“咱們還是抓緊時間救人吧,那個小丫頭的哭聲不太正常。”


    我不由地眉頭一緊,靠,哭聲不正常你不早說,剛才要不是看你一臉輕鬆,我們也不敢為了一具屍體耽擱這麽長時間。


    黃玉忠立馬補充一句:“從剛才開始,哭聲突然變得特別淒慘,弄不好是侃侃道人師徒遭遇了什麽突發狀況。”


    老左抬手在黃玉忠背後一拍:“前麵帶路。”


    黃玉忠是個比老左還心軟的人,他拿聽得了那孩子的淒慘哭聲,當下加快腳步,拚了命地朝隧道深處狂奔。


    老左一邊施展八步神行跟上去,一邊將青鋼劍抽出了劍鞘。


    我一看老左那架勢,就知道邪屍離我們肯定不遠了,於是大聲讓其他人也做好戰鬥準備。


    在急速的奔跑中,幾道手電筒的燈光同時隨著人體擺動的幅度而劇烈搖晃,給這條被黑暗占據的隧道增添了一點不穩定的感覺。


    有幾次燈光掃在老左臉上,就見老左一直保持著眉頭緊蹙的模樣。


    平時極少見到他這樣,通常來說,就算我們真的遇到了危險,他也會強作鎮定,以此給大家帶來信心。


    今天老左是怎麽了,為什麽這麽緊張?


    看到他那一臉緊張而凝重的表情,我心裏也是沉甸甸地,不自覺地就將幽冥通寶和檮牙攥在了手中。


    漸漸地,我也能聽到小道姑的哭聲了。


    那聲音確實算得上淒慘,但好在還能聽出她的氣息均勻,聲音也很洪亮,暫時應該沒有性命之憂。與此同時,我也聽到了侃侃道人的低語聲。


    他們師徒二人離我們依然有段距離,加上侃侃道人聲音小,我聽的也不算真切,如果不是黃玉忠提前說過,他聽到了侃侃道人的聲音,我根本無法通過這麽小的音量辨認出侃侃道人的嗓音。


    我正想仔細辨認侃侃道人到底在說什麽,和我並肩奔跑的老左突然驚唿一聲:“停!”


    他這麽一喊,所有人立即強行紮住身形,唿唿啦啦地停了下來。


    “做好防禦準備,沒有修為的人到中間去。”


    老左說出前半句話的時候,大家便以最快的速度背靠背圍成了一個圈,後半句話說完,劉尚昂已經拉著金向前躲進了我們圍起的人牆中央。


    此時老左就站在我身邊,他一手拎著長劍,一手不斷搖晃手電,將前方的黑暗反複撕破,他像是要在黑暗的縫隙裏尋找什麽東西。


    “看到什麽了?”我問老左。


    老左依舊不斷晃動手電:“現在還看不到它,但它已經很近了,注意地上的犁痕跡。”


    得他這麽一句囑咐,我立即將手電光束打在了腳下的犁痕中。


    這邊我剛剛讓光束穩定地壓在犁痕底部,在距離我們不到十五米的前方,就傳來了一陣如同石磨磨豆子似的噪聲。


    那動靜給人一種極為密集、極細膩的感覺。


    老左下意識地攥緊青鋼劍,並在丹田中凝練出了念力。


    正是因為老左這麽幹了,包括我在內的眾人才紛紛凝練念力,吳相鬆祭出了金身,劉尚昂和金向前端穩了狙擊槍。


    老左朝吳相鬆招招手:“到前麵點個亮。”


    意思就是讓吳相鬆到前麵去看看,他的上半身金光四溢,可以當作一盞燈,照亮前麵的情況,再者他有金身護體,隻要丹田中的那股念力不被破,邪物就很難傷到他。


    吳相鬆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朝著前方摸了過去。


    我看得出來,吳相鬆現在很緊張。


    其實這小子應該和我一樣,壓根不知道前麵有什麽東西,也沒感應到前麵的邪氣,他之所以這麽緊張,主要是因為老左現在的表情實在讓人無法寬心。


    像他這麽牛的人都露出了緊張的情緒,你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心裏頭保準也會緊張。


    吳相鬆走了沒多遠,他身上的金光就照亮了前方十五米處的地麵。


    此時正有一塊巨大的石磚不知道被什麽東西頂撞,正一下一下地活動,剛才我聽到的聲響,就是石磚邊緣反複高出地麵又反複迴落而發出的摩擦聲。


    我看向老左,老左大手一揮:“業火。”


    他話音剛落,我就已經召來了業火,並讓火勢前行十五米,直接壓入了那塊不斷起伏的石板上。


    僅僅一瞬間的接觸,石板就被燒裂,但它依舊以先前的頻率不停地起起伏伏,仿佛在地麵上頂撞它的東西,完全沒有受業火的影響。


    我擔心業火要是將石板燒穿,反而會讓地底下的東西輕易鑽出來,於是撤了業火,轉而召來業風,將石板牢牢冰封。


    真特娘見了貴了,就算是被寒冰封住,石板依然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被頂開,隨後又開始反反複複地起伏、起伏。


    “後麵!”


    就在這時,老左突然大吼一聲,大家來不及多想,趕緊朝著隧道兩側閃避。


    我撤出兩米,同時轉身朝後方打光,就見一張幾乎和隧道一樣寬的大網唿嘯著壓了過來。


    那一瞬間,網子離李淮山隻剩下不到五米的距離,好在劉尚昂手快,對準網子中央灑出一把鐵蒺藜,總算將唿嘯而來的大網打了下來。


    程老漢的屍體,裹在他身上的網子,還有程老漢那奇詭無比的死法,全都在我腦海中快速閃過。


    看樣子,殺死程老漢的東西已經朝我們殺過來了。


    所有人幾乎同時舉起手電,朝著大網飛來的風向打光,幾條光束匯聚在一起,卻也無法穿透隧道裏的黑暗,在那個方向,也隻有這麽一篇空蕩蕩的黑暗,除此之外別無一物。


    當!


    我們正朝著一個方向打光,身後就傳來一聲金屬與金屬猛烈撞擊時發出的銳響聲。


    我立即迴頭去看,就見剛剛還不斷活動的那塊石板已被整個頂開,一條鐵樹般的蛛手從中探了出來,老左的青鋼劍狠狠壓在蛛手上,看樣子他正試圖將這根蛛手斬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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