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林開口就是一句:“你怎麽還活著?”


    我當然理解吳林是什麽意思,但偃雨不理解啊,一聽這話他就炸了:“你特麽什麽意思?怎麽著,我活得好,還礙著你了?”


    碰到這種情況,以吳林那性子,絕對不願意多做解釋。


    無奈之下,我隻能主動挑出來打圓場:“老吳不是那意思。”


    偃雨梗著脖子衝我吼:“那他是什麽意思?”


    他這麽一問,還真把我給問住了,我突然發現這事兒確實一兩句話說不清楚。


    既然解釋不清,那不如讓偃雨心裏的疑惑更深一點,我就對偃雨說:“理論上來講,你現在應該死了,能活下來算你的造化。”


    偃雨果然懵了:“不是……這是……幾個意思啊。”


    “你這一路走過來,就沒碰上什麽熟人嗎?”我問他


    偃雨搖頭:“這種地方能碰上什麽熟人,你在跟我開玩笑麽?”


    我蹙了蹙眉,轉頭望向吳林,吳林的臉色有點僵硬。


    聽偃雨那意思,他並沒有在行進途中碰到我的複製體,是他沒碰到,還是輪迴刺對我本來就不起作用。


    我迴身問偃雨:“你的人偶是怎麽迴事?”


    偃雨一副後怕的表情:“路上的機關厲害啊,要不是有它在,我估計我真得沒命。”


    “一路上的機關你都破解了?”


    “都破了,有的是靠技巧破的,有的是靠著人偶硬闖過來的。說實在的,要不是我能耐不行,很多時候都得靠著它硬衝,它也不至於傷成這樣。”


    先前我走的那條通道裏也有很多機關,不過吳林的複製品走在我前頭,把雷都蹚幹淨了,我才能那麽輕鬆抵達通道盡頭。


    偃雨能穿越那麽複雜的機關陣,說明他在機巧上的造詣還是不錯,之前我確實有點低估他了。


    我最後又問了一次:“你確實沒碰上熟人是吧?”


    偃雨變得有些緊張:“仉家小哥,你怎麽老問這個問題呢,這種地方,能碰上什麽熟人?不是,我怎麽覺得心裏頭有點發慌呢,你這麽問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這番話是對我說的沒錯,可偃雨的視線卻一直朝吳林臉上瞥。


    吳林剛才說的那句“你怎麽還活著”,著實嚇到他了。


    我拍了拍偃雨的肩膀,也不向他解釋太多,隻是讓他寬寬心,別多想。


    安慰完偃雨,我又和吳林商量了一下接下來的行動步驟,吳林似乎覺得,偃雨沒有在通道中遭遇到我的複製體,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他建議先留在原地休整一下,順便好好觀察一下後方的動向。


    我猜,吳林大概是想等等看,我的複製體究竟會不會出現。


    對於此,我沒有反對。


    接下來我們就原地生火,吃了些東西,喝了些水,一直到偃雨將他的人偶修理得差不多了,後方也沒有出現異情。


    期間吳林一直鎖著眉頭沉思。


    在我們收拾東西準備開拔之前,吳林突然眼神一亮,說他終於想明白那座關帝像是怎麽迴事了。


    怎麽突然又扯到關帝像上去了?


    我問吳林想明白什麽了,他反問我:“你還記不記得這麽一句話,關公不睜眼,睜眼必殺人。所以你的眼皮不能睜開,一旦睜開,就會戾氣外露。”


    沒錯,以前三爺就對我說過,我和關二爺有個共同點,那就是身上都帶著很重的戾氣,而戾發於雙眸,所以平日裏要盡量垂著眼皮,不讓這股兇戾之氣息暴露出來。


    不過曆史上真實的關二爺到底是不是眼眉低垂的丹鳳眼,其實這事兒不好說,畢竟《三國演義》的誤導性太強,現如今很多人都把小說裏的人物形象當成曆史形象了。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張飛,人家本來是風流倜儻、麵如冠玉的帥哥,那形象應該和周公謹差不多才對,結果到了羅貫中筆下,卻成了個鋼須倒立的糙臉漢子,長得糙也算了,關鍵還被寫成了粗野匹夫,一個好風雅、善畫美人的翩翩公子成了粗野匹夫,而且這形象還深入人心,要是張翼德知道後世的人這麽寫他,他那棺材蓋可就不是壓住壓不住的問題了,我估計他的棺材蓋直接就能給崩飛嘍。


    正是因為考慮到了演義的誤導性,所以我沒能在第一時間明白吳林的意思:“怎麽突然提起這個來了?”


    “你還記得咱們先前見到的那個關帝像嗎,記得它的麵相嗎?”


    這怎麽可能忘呢,我平生還是第一次見到和我長相那麽相似的關二爺,隻不過當時看得並不是特別真切,有點似真似幻的感覺。


    我點了點頭,吳林接著說:“偃家先人之所以立那麽一座關帝像,肯定是受到了某種啟示,而且他在啟示中看到的不是關二爺,而是你。換句話說,水道裏的那個雕像本來就是為你立,隻不過偃家先人誤以為將來拯救他們家族的人是關二爺,才將雕像做成了關公的樣子。”


    我忍不住為吳林鼓掌:“厲害啊老吳,你現在扯起淡來都不用打草稿了。”


    吳林當場就拉了臉子,哎呦那張臉,黑得快滴下水來了。


    不是我故意奚落他,而是他剛才說的話實在太玄乎,反正我是覺得怎麽聽怎麽不對勁。


    過了片刻,吳林很嚴肅地說道:“你應該學會用四重空間的思維方式來思考問題。”


    我表示驚訝:“四重空間還會思考?它是活的呀?”


    吳林給了我一個非常失望的眼神。


    我才懶得理他,一想起之前經曆的那場戰鬥,我心裏頭就有氣。既然吳林早就知道輪迴刺的特性,為什麽不早告訴我,導致我碰到他的複製體時半點準備都沒有,差點被斷了根!


    現在我沒找他茬就不錯了。


    不過我沒想到,吳林好像打定主意要好好聊一聊關帝像的事兒,此時又開口道:“輪迴刺對你不起作用,應該是因為你的身份特殊,加上身上還有幽冥通寶這樣的大陰之物,它會特意忽略你,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我想,當今世上,你應該是唯一一個不受輪迴刺影響的人。偃雨跟著你一起進入這裏,是命中注定的事。而偃家先人則是在很早以前就看到了這道天命。”


    我說:“我發現你今天話格外多。”


    吳林也有點不耐煩了:“我的意思是,你能來到這裏,也是天命輪迴的定數使然。你能碰上左有道,碰上我,左有道在太陽墓底鎮壓夜魔,如今夜魔的力量在你身上重現,都是天命使然,這是定數。”


    聽到這番話,我不由地皺起了眉:“你的論調,為什麽這麽像老左呢?哎,不對啊,你怎麽說著說著,又扯到夜魔身上去了?思維跳躍有點大。”


    吳林沉了口氣,像是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隨後才接著說道:“你不是一直想弄明白,那個叫實用的接下來會做什麽嗎?我也是剛才才想通,他這些年所做的事,其實就是想複製無當當年得到長生的過程,換句話說,他是想用同樣的方式延續自己的壽命。無當得到長生的代價就是讓夜魔的元神寄生到了自己體內,那個叫實用的,也有可能要以同樣的代價來換取長生。隻不過,他現在還不能確定無當得到長生的那一天,都經曆過什麽。”


    我也收起了剛才那副嬉皮笑臉的表情:“你這思維跳躍確實很大。你怎麽就從偃雨的事兒聯想到這些了?再者你說的這些話,我有一大半聽不懂。”


    吳林瞥了偃雨一眼:“他現在的經曆,讓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些經曆。你聽不懂其實也正常,畢竟很多事情你沒有親身經曆過。你隻要記住一點,實用現在的目標,應該是四重空間中的陰氣之源頭,也就是夜魔血。你隻要能搶在他前頭找到那東西,就能重新占據主動權。”


    什麽叫重新占據主動權,話說主動權一直在實用手裏好嗎?


    雖然我不清楚吳林是怎麽推測出實用接下來的動向的,但我心裏清楚,像這樣的事,吳林可不會信口開河。


    想到這兒,我也朝偃雨那邊瞥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現在看到偃雨,我一點都不覺得他煩人,反而覺得他十分亮眼,簡直光芒萬丈。


    這次跟著吳林來木人穀,還真是來對了!


    不過於此同時,我也發現感覺圍繞在吳林身上的謎團眾多,他似乎對我的事了如指掌,可我卻終究看不透。


    看透,看不透,也無所謂了,不管怎麽說,吳林確實值得我去信任。


    這就夠了。


    我忍不住笑了,抬手將背包挎上:“說完了嗎,要是說完了,咱們就繼續深入。”


    吳林應該知道我這麽說完全就是一種調侃,沒有抱怨他話多的意思,但他還是沒有作出任何語言上的迴應,隻是默默地將東西收拾好。


    開拔前,吳林最後朝身後的黑暗瞥了一眼,眼神異常的自信。


    我看不穿他心裏在想什麽。


    偃雨再次讓他的人偶站了起來,不過由於之前受損嚴重,人偶隻能站立行走,無法再背著偃雨前行,於是偃雨也隻能徒步跟在我和吳林身後越過水槽,來到了石橋對麵的銅門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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