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磚掀開後,就見牆體上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圓洞。


    那洞的直徑快趕上籃球了,裏麵看似黑壓壓一片,可仔細看的話,依然能隱約看到一點點金屬的反光。


    一看到這東西,我立即反應過來,那是暗弩的發射道,金屬光澤就是從弩失上反射出來的。


    這麽寬的發射道,裏頭藏得弄不好是攻城弩。


    這東西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這麽近的距離下,弩失飛行的速度非常快,加上攻城弩力道巨大,弩失的重量足有一百多斤重,一旦弩失被射出來,衝擊力何止千鈞,尋常人別說被直接射中了,就是蹭上一下,那都是傷筋動骨的大傷。


    老左顯然也意識到情況不妙,立即吆喝:“閃……”


    這個“閃”字壓根就沒完全說出來,就聽牆體內傳來了大弦急顫的聲音,緊接著,我就見一個碩大的虛影衝出牆體,正衝著我這邊壓了過來。


    那速度實在太快,根本不可能做出大位移的閃避動作,情急之下,我隻能催出震勁,打出一記前手勾拳。


    這一擊其實非常冒險,因為我根本算不準時機,無法確定拳頭能不呢個打在弩失上。


    幾乎就在我出手的同一時間,老左也架起了青鋼劍。


    接著就是一聲混雜了金屬撞擊聲和拳打中石頭的悶響。


    老左出劍的速度比我出拳的速度還要稍微快一點,青鋼劍先挑中了弩失的金屬頭,然後我的拳頭才砸中了用石頭打造弩杆。


    在兩股力量的合力衝擊下,弩失立即偏離軌跡,斜著朝我們頭頂上方衝了過去,不過在弩失改變方向的過程中,弩杆還是打中了我的胸口,當時我就感覺喉嚨一甜,差點噴出血來,人也經受不住這麽強的衝擊力,接連後撤了好幾步。


    老左一個箭步過來,將我扶住。


    我們所處的這個石廳原本是露天的,可弩失向上飛了三米多的距離後,又像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阻擋,以極快的速度墜了下來。


    當時我就看見弩失先是在空中出現了短暫的滯空,然後才以更快的速度墜落下來,就好像被彈簧床彈射迴來了一樣。


    弩失落下來以後,正好擔在了幾尊紮偶的肩上,沒能直接墜地,而那些紮偶遭受到這突如其來的重壓以後,大半個身子都被壓變了形狀,甚至有些裝填進去的髒器直接被壓了出來。


    “怎麽樣?”老左問我。


    我試著晃動了一個身子:“沒大礙。”


    在我說話的時候,我爸也急匆匆地要趕過來,我趕緊擺手讓他停下:“都別動,地上可能有隱藏的機關觸發器。”


    我這麽一說,原本想動的人都不敢動,他們個個跟雕塑似的,連上半身都不敢隨意做出動作。


    其實用不知道把自己搞的這麽僵硬……唉,算了。


    這時老左點亮手電,朝弩失上打了打光。


    弩失隻有尖端裹了一層青銅,用來堅強硬度和撞擊力,整個弩杆都是用青石打造的,而此時在石頭打造的弩失表麵,還出現了很多細細的切口。


    切口明顯是剛剛才出現在弩失上的,因為有些切口的邊緣上還能看到細碎的鋸末。


    我和老左同時想起了弩失被彈迴來的那一幕,一起抬起頭,朝上空望去,老左還端起手電,朝著石廳頂上打光。


    在手電的照耀下,石廳上方反射出了一條條很細的精光。


    在那裏,有一張用細絲隆起來的網子,那些絲線簡直細到了極點,就連鬼眼都無法發現它們。


    恐怕在當代,也隻有納米材料才能製造出如此纖細,卻又如此堅韌的絲線。


    就聽老左在一旁說了三個字:“金剛線。”


    我瞥了老左一眼:“你見過這東西?”


    老左說:“在寄魂莊的外閣裏看見過相關記載。金剛線原本長在小龍潭裏的一種特殊植被,早年常常被人誤認為龍須,不過在隋唐以後,這種奇異植被就絕種了,沒想到還能在這兒看到。”


    我對老左的科普能力相當佩服,但現在可不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時候。


    老左端著手電朝四周的牆壁上掃了掃光:“應該還有其他暗弩吧?”


    我點點頭,示意老左別亂動,隨後就瞪大眼睛,仔細觀察石廳裏的機關布局。


    其實單這麽觀察,根本看不出什麽問題來,畢竟暗弩藏在牆體內,我的鬼眼又沒有透視能力。


    這時我想起了地麵下傳來的齒輪轉動聲,從先前的聲音來判斷,我和老左現在所處的位置,應該就在整個齒輪陣的正中心。


    想到這兒,我立即指了指地麵,並做出一個“切”的手勢。


    老左立即會意,動用青鋼劍在地板上切出了一個八十厘米見方的口子。


    運氣不錯,這地方確實是齒輪陣的正中心,在這個四四方方的切口下方,大段大段精密的齒輪陣排布在一起,其間還能看到一些用來做連接裝置的金絲和用來固定齒輪的閥門。


    大概是為了防氧化,這些東西,幹脆就是用黃金打造的。


    粗略估計一下,黃金的重量怎麽也得在三四百斤。


    要是放在三四年前,我看見這麽多黃金,肯定已經忘乎所以,不過現在這些東西已提不起我的興致。


    古人製作的齒輪,和我們現在熟知的齒輪其實是不太一樣,這種齒輪看上去更像是早年間的水車,齒很多、很窄,齒與齒的契合度並不是非常高。


    也正是因為契合度稍低一些,導致了這種齒輪陣非常敏感,有時候你不去觸碰觸發器,光是強烈的震動就能讓機關發動。


    剛才估計就是因為金屬製的門板引發了震蕩,震開某個齒輪的鎖扣,才導致暗弩突然發射的。


    我反複看了看齒輪陣,果然發現有一個小齒輪旁邊的鎖扣撬起了一半,得虧隻撬了一半,沒有完全開啟,要不然,射出來的可就不止一根弩失了。


    隨後我又仔細數了數,弄明白了相同大小的小齒輪總共二十四枚,每個小齒輪的旁邊,也都有一個還沒有小拇指蓋大的鎖扣。


    二十四個小齒輪是按照二十四山的方位來排列的,想必石廳中也有同樣數量的觸發器,也是按照二十四山方位排列在了石廳周圍。


    我測算了一下方位,大體估測了一下這些觸發器會安置在那裏。


    這一估測不要緊,我卻著實嚇出了一身冷汗,劉尚昂、李淮山、黃玉忠站立的位置都離觸發器非常近,一個不留神就會觸發機關。


    我趕緊拿出工具將所有的鎖扣都卡住,然後才招唿他們三個,讓他們走過來一點。


    起初說起祖巫要用食靈體內的嬰靈來削減我們的氣運,我還不是特別在意,現在想想,還好當時我爸來的及時,要不然真歇菜了。


    也就是運氣好,李淮山他們三個才沒直接觸碰到觸發器,一根弩失就差點要了我的命,要是四根弩失一起來,我估計我現在已經坐在陰曹地府,和閻王老爺聊人生理想了。


    李淮山他們稍稍湊近了,我鬆了口氣,隨後又估算了一下剛才那把暗弩的位置。


    攻城弩的體積相當大,這麽小個石廳,不可能同時擺下二十四章弩,加上剛才那根弩失又是從乾位射出來的,我就推測,暗弩應該有四到八把。


    四弩齊發,運氣好倒還能勉強避得開,可要是八弩齊發,這麽小的空間,神仙都得歇菜。


    得虧剛才已經有一支暗弩提前發射了,就算是八隻弩,我們也能在正西位置找到一個弩失無法覆蓋的死角。


    想到這兒,我立即招唿大家,放輕步子朝西牆方向走。


    到了西牆根下,我先讓大家抱成一圈,而後撒開陽線,將八卦錢投向離我們最近一個觸發器。


    那個所謂的觸發器,其實就是鑲嵌在地麵上的壓力板,它被完美偽裝成了石磚的樣子,要不是我提前算出了它的位置,就算貼近了看,也根本看不出絲毫破綻來。


    乓!


    八卦錢重重砸在了那塊石磚上,因為用力過大,磚麵都被打裂了。


    緊接著,周遭牆壁上立即有七道石磚掀了起來,急促的震弦聲不絕於耳。


    一時間七道弩失齊出,耳邊又是紮偶被打碎、肉塊四濺落地的聲音,又是牆體被弩失擊中,碎石炸裂的聲音。


    血肉與塵土齊飛,肉眼的能見度一下子收縮到了三米左右。


    但靠著鬼眼,我還是能看到有一根弩失直接撞破了廳門,就在廳門被擊碎的瞬間,金剛線織成的網子唿哧一聲,朝著門口就蕩了過去,那張網子覆蓋麵積巨大,金剛線又鋒利無比,要不是我們提前躲在了西牆這邊,怕是已經被切成碎塊了。


    得虧剛才沒去碰那扇門啊,能撿迴一條命絕對有運氣的成分。


    不行,迴頭我得找個道觀,好好為那隻被我鎮殺的嬰靈做場法事。


    運勢這東西,有時候真是缺了它不行啊。


    等到一切都恢複平靜,老左也是劫後餘生般地長吐一口氣,但他說出來話,卻和劫後餘生這四個字沒半毛錢關係:“咱們跑到這個石廳裏來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為了什麽?我們可是追著前人的步伐進來的,來到這兒不就是為了找到那幾個人嗎。


    可問題是,那些人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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