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詭異的是自從越過墳包以後,鬼眼的視野也變得越來越狹窄,到現在隻能看到方圓一兩百米的光景了。


    關鍵還隻限於能“看到”的程度,多數情況下隻能看到一點輪廓,隻有十米視距內的景物是清晰的,除此之外就是一大堆模糊的輪廓和飄乎乎的黑暗。


    真的,在我的視覺中,大段黑暗仿佛潮水一樣慢慢浮動著,給人一種極不穩定的感覺。


    我問黃玉忠:“老黃,你能看到遠處有什麽嗎?”


    黃玉忠搖頭:“就是黑乎乎的一片,而且那股黑色還在一下一下地動。”


    這時我爸開口了:“看不清就對了,這一帶聚集著一片沉壓的靈韻,那股靈韻就跟瀝青似的,粘稠得很,但還會慢慢地湧動。”


    他正說著話,我就聽到老左那邊傳來“哢嚓”一聲脆響。


    老左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猛地停了下來,朝腳下觀望。


    片刻,他抬起頭來,衝著前麵的人吆喝:“快撤……”


    “撤”字都沒等說利索,我就感覺腳下好像有個巨大的板子被壓斷,先是隔著土層傳來哢嚓一聲,緊接著,地麵就急速下沉了將近半尺。


    我靠,什麽情況!


    在場的人幾乎都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就是低頭朝腳下張望,但誰也不敢亂動,生怕動作太大會導致腳下的土層全線崩潰。


    沉靜隻維持了不到一秒鍾,在這之後,就是一聲土層斷裂的巨響,所有人同時腳下一空,全都開始急速下墜。


    在下墜的過程中,我看到地麵塌出了一個寬四五米,長達八九米的長方形洞口,碎石下落三四米後就被彈飛了起來,顯然那地方應該就是地麵。


    看到這一幕,我趕緊大喊:“兩米落地!”


    當時我們還差兩米就能雙腳著地。


    好在在場的人也都是久經沙場,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大家同時做出了緩衝動作,落地時除了李淮山因為沒穩住重心側著倒在地上,其他人都得以平穩著陸。


    剛才極速墜落讓我有點懵,過了有小片刻才清醒過來。


    這是一條長滿野草的隧道,半截露天,半截埋在地下。


    剛才我們站立的位置,剛好就是露天區域和地下部分的交界初,這地方的隧道頂端隻用一層比較薄的天然土壤蓋著,按說土蓋的承重能力也還可以,一兩個人站上去沒什麽問題,可問題就在於我們人太多了,一千多斤的重量全壓在上麵,不塌才怪了。


    說來也怪,經曆過這次墜落以後,我那隻鬼眼的視力又恢複正常了,方圓五百米內的種種光景盡收眼底,另外我現在也能感應到老左身上的精純靈韻,已經飄在露天隧道中的濃鬱陰氣。


    我爸走過來,抬頭看了眼鑲在夜空中的半月,開口道:“咱們這是正式進入葬龍穀地界了。”


    “臥槽,什麽東西,硌死我了。”李淮山一邊從地上摸爬起來,嘴裏一邊還喃喃地抱怨著。


    他一起身,我才看到他身子底下壓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扁石台,那東西四麵刻了一些類似於蓮花瓣的東西,看起來像是長明燈的底座。


    我立即招唿黃玉忠他們幾個,將其他地方的雜草也扒開看了看,果然有一些不尋常的發現。


    在這條隧道的兩側,都有人為建造的石壁,有些石磚的縫隙裏還能看到殘留的青銅碎片,靠近牆體的位置每隔三四十米就能看到破損的長明燈,有些燈柱還殘存著,有些隻剩下一個底座。


    這地方的草腥味兒十分怪異,幾乎能封住我的鼻息,加上這裏的人造物件都被腐蝕得非常厲害,我也無法判斷出它的建成年份。


    不過大致能夠判斷出來,這裏應該是一條人工修建出來的燈渠。


    像這樣的燈渠在古代墓葬中偶爾能見到,但露天我還是第一次間。


    起初我們隻是翻開雜草,並不敢直接去觸碰那些人工建造的東西,生怕一碰到它們,就有可能觸發其他機關。


    後來還是陳道長特意俯下身子,用手觸了觸其中一根比較完整的燈柱,並將碰到燈柱的手指放在舌尖上蘸了蘸,隨後轉頭對大家說:“這上麵有邪祟留下的氣味,不過那隻邪祟極可能很久沒有迴來過了。”


    澄雲大師問他:“什麽樣的邪祟?”


    “說不清,年代太久了,味道不夠重。”


    也就在剛剛陳道長觸碰燈柱的時候,我就感覺燈渠裏好像起了風,這會兒他正和澄雲大師說這話,那風就陡然變強。


    燈渠呈正東正西走向,陰風從西而至,直衝著燈渠入地的洞口猛吹,就聽那東西不時傳來嗚嗚咽咽的迴響,讓人心神不寧。


    黃玉忠打開一盞功率比較大的探照燈,朝著黑壓壓的洞口照了進去。


    這口探照燈的極限照射距離足有八九百米,就見埋在山坡的半截燈渠中斜生出了不少樹木的根莖,在距離我們六百多米的地方,能看到均勻分布的長明燈。


    由於這一部分燈渠位於底下,裏麵的物件被保存得好一些,幾乎每根燈柱都比較完整。


    我懷疑這部分燈渠的後半段有可能是傾斜向下延伸,最後通到一座地下墓穴裏,於是就帶著大家進去探了個究竟。


    沒想到入地燈渠的長度隻有一公裏半左右,在渠道的末尾,立著一塊布滿斑駁的青石碑,那些斑駁的分布方式非常均勻,而且錯落有致,推測曾經刻了蚊子,但由於腐蝕嚴重,已無法辨認出上麵的內容。


    不過在一些長明燈殘留的燈柱上,我們又發現了那種形態特殊的無頭龍紋。


    在我查看青石碑的時候,李淮山就一直吆喝著此路不通,還是趕緊出去比較好。


    我向來討厭別人在我耳邊聒噪,但礙於這麽多人在場,也就沒多說什麽。


    直到從底下燈渠裏出來,我看李淮山對著天空長舒了一口大氣,才忍不住問他:“怎麽這麽著急出來?”


    李淮山說:“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一看到那塊青石碑,我就有種特別不好的感覺,不是以前常有的那種危機感,而是另一種感覺,怎麽說呢……就是……好像在那裏待久了,我就不是我了,你也不是你了。”


    李淮山對於危險有一種非常敏銳的直覺,如果他說青石碑後麵潛伏著危險,我一定會信,可他現在的話,卻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正巧陳道長也走過來了,他來到我身後說:“咱們得找個高一點的地方,看看這一帶的風水。那個麽,我和這個姓李的孩子一樣,一看到那個青石頭,心裏就杠不舒服來。”


    他說話的時候,我出於禮貌,就將視線轉向了他。


    在轉頭的一瞬間,右眼的視線掠過陳道長的背,落在了地麵上,就見地上散落了很多大塊大塊的石頭。


    可當我定睛去看的時候,那些石頭卻又消失了,代之以一段段從上空塌落下來的碎泥。


    錯覺?


    不對,我很確定他剛才沒有看走眼,地麵上確實出現了不少石頭,而且迴想那些石頭的形狀,都是四四方方,它們應該就是拿來壘砌渠牆的建材。


    我特意揉了揉眼睛,又朝石料出現的位置多看了一眼,確實隻有落泥。


    怪了!


    如果那真是錯覺,不可能如此具體,如果不是錯覺,那些石頭現在又去了哪兒?


    陳道長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沉思:“小二爺,誒!跟你說話呢,你怎麽還走神了捏?”


    我這才迴迴神:“啊?您剛才說什麽?”


    陳道長歎了口氣:“我說,找個製高點,觀一觀這一帶的風水走向。”


    我點頭。


    隨後我們就爬出燈渠,找了一個約莫五六十米高小山包,由於葬龍穀的整體地勢就是一個中空的盆地,屹立在穀旁的這座小山,就算是整個葬龍穀海拔最高的地方了,鎮在這裏,穀中風水走向可盡收眼底。


    陳道長顯然是風水堪輿方麵的高手,他站在山頂上張望了沒多久,就一口斷定,這地方分明就是個望天墓,而且是個人造的大兇墓。


    我也是在聽他這麽說了以後,才看出葬龍穀確實是個望天墓的風水構造。


    望天墓,說的通俗點,其實就是建在地麵上的墓穴,這種墓有兩種,一種是先在地上挖出墓穴,但最後不封頂,就讓墓穴這麽暴露在風吹雨淋之下,另一種則是連地穴都不挖,直接在地表上建造墓室,而且所有的墓室都不封頂,這叫墓不歸穴、屍不納陰,大兇!


    但也不是所有的露天開封墓都被稱作望天墓,要建造出望天墓,還有一個必要條件,那就是在墓的附近,一定要有一處名為“白虎過堂”的風水局。


    所謂白虎過堂,就是西山東走,墓地西側必有高山,山脈西高東底,在風水學裏有句話,叫白虎過堂,必有早亡,就算不建望天墓,這種風水格局本身就十分兇險。


    而在整片穀地的偏西位置,恰恰就能看到一座人為搭建的石山,山勢西盛東衰,山脊參差不平,看起來十分扭曲,恰恰就形成一個人為布置的白虎過堂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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