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用鈴錘找到了這條引線的位置,隨後拿出一把折鉤,將其順著盒蓋的縫隙探入盒中,快速勾住引線,輕輕一挑。


    哢噠一聲輕響,盒身先是微微顫了一下,接著盒蓋就整個彈開了。


    盒子開啟的那一刻,狄正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像是怕盒子裏會有什麽暗器飛出來。


    和盒子的內壁上確實嵌了大量的短針,不過此時它們隻是靜靜地覆在上麵,完全沒有被彈射出來的跡象。


    在盒子的中心位置,有一枚用長釘固定住的紅色藥丸。


    那丸子一看就是用手揉搓出來的,上麵甚至還有製藥人留下的散亂指紋。


    我對青拔說,那張紙來,還有艾草條和銅棒。


    青拔淡淡抱怨一句:“二爺以前也愛這麽吩咐人。”


    這女人嘴碎,但動作卻相當麻利,說話間就出了屋子。


    我先拿出手機,給藥丸和紅木盒子拍了好幾張照片,隨後又小心將藥丸取出來,給它的各個透視麵都拍了照。


    恰逢青拔迴來,我先接過艾草,點燃草頭熏了熏鼻子,以便讓嗅覺變得更靈敏一些。


    通常來說用艾草熏鼻子,隻能讓你們鼻息裏帶上一股很濃的艾味兒,不但不會讓嗅覺更靈敏,反而會對嗅覺造成負麵影響。


    不過仉家人的鼻子都比較特殊,要想提升嗅覺,隻能用艾草。


    此後我又接過銅條,將藥丸一點一點地紮開,從上麵落下來的藥渣被我分成了五份,或是拿火烤,或是用手將藥渣搓散,要麽就是將藥在銅條上來迴磨蹭,讓銅條變熱散發出味道。


    借助不同的方式,我大體判斷出了丹藥中帶味道的藥材都有什麽。


    我拿出簽字筆,將所有藥材的名稱都寫在了事先準備好的白紙上,並將藥方交給青拔,讓她盡快將上麵的藥材找來。


    直到青拔拿著藥單離開,老左才想明白我要幹什麽:“你這是要狸貓換太子啊!”


    我點頭:“從成分上來看,這枚藥丸應該具備延年益壽的功效。我猜,不周山的祖巫有可能大限將至,才急於從蔥嶺取迴這顆丹藥。”


    老左蹙眉:“你想怎麽著,把續命的藥換成毒藥?”


    “我怎麽能幹這麽缺德的事兒呢,毒藥不至於,我換上去的藥,一樣具備滋補的藥效。但隻滋補,卻不能延年益壽。”


    就算我不換成毒,估計祖巫也活不長了,犯不著為了一個將死之人背上殺人犯的罪名。


    老左朝桌子上的丹藥揚了揚下巴:“這東西就是長生丹吧,我能感覺到裏麵的陰氣很足。”


    “屍氣也很足,”我說:“這東西百分之百就是長生丹,不過上麵的屍氣還沒有被徹底淬煉幹淨,說白了,這顆藥丸依然是半成品,指望用它來得長生是不可能了,不過雖說不能長生,延續幾個月壽辰還是沒問題的。”


    老左所有所思地說道:“祖巫大限將至,急於用長生丹續命……這麽多,等他吃下這枚丹藥,一定會立即南下出境,畢竟隻有幾個月的陽壽,他一定會趁著這段時間去南陽收果子。”


    狄正聽到我和老左的對話,顯得一頭霧水,不過這也不怪他,畢竟他不了解這裏頭的前因後果。


    半餉,狄正突然問了句:“祖巫真的快要死了嗎?”


    老左反問:“你見過這個祖巫?”


    “沒有,但我總覺得他是個年紀非常大的人。”


    “為什麽這麽想?”


    “從馬俊義的口氣上判斷出來的,他每次提到祖巫的時候,都是一臉……怎麽說呢,特別羨慕的表情,馬俊義這人非常高傲,從來不會羨慕誰,但他一心求長生,每次見到那些特別長壽的人,都會露出類似的表情。”


    老左點點頭,沒再多問什麽。


    前後不到一個小時,青拔就帶著足量的草藥迴來了,這地方離藥王穀很近,許多稀缺藥材都能從那裏找到,而且藥王穀的內穀藥材產量相當大,完全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收集到足量藥材。


    而這,也正是我選在錦陽和狄正碰頭的原因。


    狄正不能在半路上停留太長時間,我便立刻動手配藥。


    原藥的成分非常複雜,配置起來相當困年,我可能不能按照原藥來配置,索性就先把各種藥材打成渣,再拿火鍋店裏的油膏將藥渣糅起來,捏成丸子,最後注入陰氣,並從狄正身上找了一間沾滿屍氣的法器,將上麵的屍氣提取出來,注入到藥丸裏去。


    為了把藥丸弄的逼真一點,我還特意拿出刻刀,仿照著事先拍好的照片,在上麵刻出了一片片交疊在一起的指紋。


    值得一提的是,藥丸中原本帶有一種叫做赤烏金的藥材,這東西本是毒藥,但如果放在極寒的地方陳置一個月左右,藥性就會發生變化,顏色也由赤紅變成一種微微發青的金色,到了那時候,藥丸看起來就像是度過烏金一樣。


    這一味藥材,我也同比例添加進去了。


    可以這麽說,我仿造出來的丹藥,除了藥性和原本的藥丸差異較大,其成色、形狀、紋路、氣味,幾乎都和原藥別無二致。


    老左親眼目睹了仿藥的整個過程,一直到我重新接好千蛛陣中的引線,將盒蓋重新蓋上,老左不由地讚歎:“你這手藝真是……絕了。”


    我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將藥盒交給狄正:“盡快迴陝西,路費還夠嗎?”


    狄正吞吞吐吐地說:“沒……我身上一分錢都沒了。”


    我不禁納悶:“你不就點了一個白菜外加一個豆腐嗎,就這麽兩個東西,就把你的路費都花進去了?”


    青拔就在一旁解釋:“我們家的菜不貴,可是湯底和茶貴啊,這位小哥一看就是好茶的人,一上來就點了我們這兒最好的大紅袍呢。”


    我那意思本來是想讓青拔讓點利,幹脆把飯錢退給狄正得了,不過聽青拔這話的意思,她顯然是沒打算退錢。


    無奈之下,我隻能給了狄正車費,讓他趕緊走。


    這邊狄正剛出屋子,青拔就小聲對我說:“小二爺,你怎麽能和這種人混在一塊兒呢,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怪不得剛才青拔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原來是看不上狄正這號人。


    我頓時笑了:“我可沒跟他混在一塊,他現在隻是單純地被我控製住了。”


    青拔這才舒了口氣:“我就說呢。”


    上次在成都,我也沒機會嚐嚐景字脈的手藝,正巧這會兒有點閑工夫,我和老左就留在店裏吃了頓中飯,飯後青拔給我們找了個地方,讓我們好好休息一下。


    本來青拔是打算留我們吃完飯的,可我和老左顯然麽有這麽多時間,小睡兩三個小時後就再次動身趕往馬口村附近的縣城。


    車子沒能進入縣城的地界,狄正那邊就傳來了消息,說馬俊義已經帶著藥迴了不周山。


    隻不過就連狄正也不知道,拿走丹藥的馬俊義,已不是幾天前的那個馬俊義,現如今,他已經被景字脈的兄弟替了身。


    由於不周山也知道景字脈的存在,所以這一次我們必須極端小心,掌東海調出來的頂替者是景字脈裏頭易容功夫最高超、模仿能力最強的一個,就這兩項能耐而言,就連身為景字脈定門的掌東海也比不上對方。


    真正的馬俊義由於身上背負了命案,此時已經被移交到四川秘密監獄。


    據金帛番透露,他和掌東海接連三天不休不眠地審問馬俊義,還真從馬俊義口中問出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據馬俊義說,最近這些年,祖巫一直處於持續衰弱的狀態,氣色一天不如一天,有時候坐在椅子上,隻要沒人跟他說話,他就能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之所以衰弱成這副模樣,是因為這些年祖巫一直沒有飲用過人血。


    可金帛番問馬俊義,祖巫為什麽要通過飲人血才維持生命力時,馬俊義起初隻說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可後來他又說,祖巫的體質,好像和人類有著極大的差異。


    不是和“尋常人”有差異,而是和“人類”有差異,而且是極大的差異。


    換句話說,在馬俊義眼中祖巫根本不能算作是人類了。


    除此之外,金帛番也問明白了,隻要有人正式加入不周山的宗門,不周山就會讓他們服用一種叫做“極功散”的藥,這種藥能夠短時間內提升人的修為,但副作用就是,如果斷了藥,修為會變得比過去還低,而長期服藥則會導致神經出現異變,經常性地頭痛,如果不用不周山配置的蛇幹來緩解症狀,總有一天輕微的頭痛會變成難以忍受的劇痛,讓人生不如死。


    期間金帛番也問起了巴爾思的事,馬俊義說,巴爾思久練毒功,極功散對他不起作用,所以他一直沒吃過那東西,祖巫也正是因此才一直不敢信任他,畢竟巴爾思不懼極功散的毒性,不周山就無法徹底控製住他。


    得到金帛番的第一手消息後,我就立即讓掌東海設法聯絡“馬俊義”,讓他從不周山偷兩劑“極功散”出來,我必須先得到原藥,才能研究它的具體成分,並配置出解藥。


    另外,我還需要他在短時間內弄到不周山門人的詳細名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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