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左冷不丁問了句:“想什麽這麽入神。”


    我將阿膠放進盒子裏,又將盒蓋蓋上,將機關鎖死,問老左:“這個盒子裏有什麽?”


    老左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我要幹什麽:“不就是一塊過期阿膠嗎?”


    我頓時笑了:“不對,這裏頭藏著養屍人一脈不為人知的秘密。”


    老左先是一愣,他是個聰明人,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隻要盒子不打開,沒人知道裏頭的東西是什麽。”


    我衝著老左笑,老左也是笑著搖頭,李老板和黃老板則是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


    老左收了笑,問李老板:“關中刀客現在還有傳人嗎?”


    李老板搖頭:“估計是沒了,建國之前刀客會就散了,這年頭刀受管製,誰還敢幹那樣的活計。不過也好得很,有刀客的時候,關中太平,沒了刀客,關中更太平。”


    老左笑著點點頭,可視線卻在李老板的拐手刀上多瞥了兩眼,也不知道他心裏頭在想什麽。


    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先把勾魂使弄到我們住的地方去,從他們口中審出養屍人一脈的聚集地所在。


    等審完了他們,我們還得將他們轉送到局子裏去,別忘了,這三個人頭上可是盯著殺人未遂的罪名,關鍵那還是謀殺。


    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們敢殺人,那一定是受了養屍人的指使,但以他們的忠誠,一定不會將幕後黑手供出來。


    車子開到半路,三個勾魂使就醒了。


    起初他們隻是微微睜開眼皮,以觀察周圍的情況,等確認自己被俘以後,就立即抿了抿嘴。我知道,他們正在用下槽牙磨自己的舌根。


    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見識過了石生、徐世高師徒自裁的場景,這一會兒我們可算是多留個心眼,早就檢查過勾魂使的口腔,將他們埋在舌根下的小毒囊給取了出來。


    這些人磨了半天,嘴裏都開始出血沫子了,也沒有中毒的跡象,這才知道死不成了,一個個瞪大眼,看鬼似地看著我和老左。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其中一個勾魂使耐不住心裏的急躁,衝著我和老左嚷嚷起來。


    我當然不打算將自己的身份透露給他們,於是朝黃老板擺擺手:“黃大哥,你麻煩一下,把他們的嘴堵上。”


    黃老板手腳也麻利,立即拿出東西,將三個勾魂使的嘴給堵了。


    看得出來,黃老板還是有點忌憚這些勾魂使,動手的時候小心翼翼的。


    車子裏沒能安靜太久,後來黃老板又耐不住寂寞,開口問我和老左:“這三個勾魂使……真是你們倆抓住的?”


    老左笑著說:“是李老板抓的。”


    “別鬧啊,我姨姥爺是什麽身手我還不知道,他年輕的時候確實學了點三腳貓功夫,跟勾魂使可沒法比,再說現在他上了年紀,就更不行了。”


    老左依舊笑著:“確實是我們抓住的,不過這也不是什麽難事兒,這三個人的身法修為放在行當裏,也就是個二流。我估計他們就算是勾魂使裏的個中翹楚的,其他的勾魂使肯定比他們更差。”


    黃老板問:“那你們倆的能耐在行當裏能排幾流啊。”


    老左朝勾魂使揚了揚下巴:“總之比他們強。”


    黃老板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是很滿意,很不爽地撇了一下嘴,不過他大概是見老左不想繼續討論這個問題,也就沒再多問。


    迴到住的地方,我先跑到屋裏拿了一口大箱子出來,將三個人裝進去,又和老左一起將箱子搬到屋裏去。


    說來也巧,我們剛住處沒多久,金帛番他們也迴來了。


    聽閻小天說,他們沒等進入陝西地界,大同方麵的眼線就傳來了消息,說是藥鋪死了老板,最近發喪,不營業。


    我和老左都起了疑心,怎麽我們剛要調查這個藥鋪,他們家就發喪了?不會是閻小天之前調查它的時候不夠小心,漏了風聲吧。


    不過閻小天說我和老左有點杞人憂天,藥鋪發喪的事應該沒什麽蹊蹺,早在他剛開始調查這個藥鋪的時候,鋪子裏的老太爺就進了病危病房,能撐到現在已經算是奇跡了。


    老左還是有些不放心,囑咐閻小天讓眼線盯緊點兒,千萬別出什麽疏漏,閻小天滿口答應著。


    正巧金帛番也迴來了,我就將審問勾魂使的活兒交給了他,這家夥連青崖子的嘴都能扒開,想必勾魂使也難不住他。


    不過我有個條件,不能動刑。


    金帛番也有個條件,他審問勾魂使的時候,旁邊不能有外人在場。


    我問金帛番:“在這個屋子裏的不都是自己人嗎,哪來的外人啊?”


    金帛番笑嗬嗬地說:“我說的外人,指的是金家以外的人。”


    照著意思,我們全都是外人!


    我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行,那您就自己一個人審,不過咱們可說好了,不論如何,也不能對這些人動刑。”


    金帛番臉上依舊掛著老狐狸般的笑容:“我辦事,你放心。”


    我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最終點了一下頭。


    金帛番去裏屋審問勾魂使,後腳一跨過門檻就關上了門,如今我也無法看到裏頭到底是怎樣的光景。


    掌東海湊過來,悄聲問我:“這個老金……靠譜嗎?”


    我說:“輕功特別靠譜。”


    掌東海翻翻白眼:“你這說了和沒說一樣。”


    我知道他突然湊過來說這麽一句是什麽意思,於是叮囑他:“金帛番審問勾魂使的時候,不要去打攪他。”


    掌東海歎口氣:“我還正想問你要不要進去看一眼呢。”


    說實話,我現在特別擔心金帛番會對勾魂使動刑,但同時我和他之間又亟需建立起比較牢靠的信任關係。


    金帛番在我的人脈圈裏算是極為特殊的一個,他到仉家來找我,說白了就是想利用我,我結交他這麽一個朋友,也就是看上了他的輕功而已。除了這種互惠互利的利益關係以外,擺在我們之間,就是一條由互不信任壘砌出的巨大鴻溝。


    我不了解他,自然也不信他,而他也一直認為我有可能出賣他。


    如果現在我衝進裏屋,那就相當於將這種不信任擺上了台麵,雖說不至於撕破臉,但從此以後,我們和金帛番之間就很難再找到信任的基石。


    如今我能做的,也隻能順了他的心意,給他足夠的清淨。


    話雖這麽說,可我坐在客廳裏,耳朵卻時時豎著,用力去聆聽裏屋那邊的動靜,生怕那裏頭傳來幾聲慘叫。


    既擔心,又不能多過問,這種感覺確實相當不爽。


    十分鍾後,金帛番一邊用手巾擦這手,一邊從裏屋走了出來。


    他遠遠衝著我笑,我也禮貌性地還了一個笑臉。


    “問出什麽來了?”老左問他。


    金帛番搬了把椅子,來到茶幾前坐下:“有地圖嗎?”


    我立即朝掌東海擺擺手,掌東海會意,到我臥室拿出了地圖。


    金帛番將地圖抱在手中仔細看了好幾遍,最後撿起茶幾上的碳素筆,在陝西騙右上角的位置畫了個很小的圈。


    我看了看他畫圈的地方,就是一片空蕩蕩的黃色,連個地名都沒有。


    要知道這張地圖上可是標注出了陝西、山西境內的所有交通路線圖和地名,甚至是鄉鎮的名字上麵都有。


    我問金帛番:“這是什麽地方?”


    金帛番說:“馬口村,舊時代的時候,這還是個靠放馬維持生計的村子,一村的人,全都是馬倌。”


    開什麽玩笑,他畫圈的地方已經在黃土高原內部了,最近的鄂爾多斯草原離它都很遠。舊時代靠放馬維生?怎麽維生?難道馬吃土就能長身體嗎?


    閻小天撓著下巴問金帛番:“老金,你是不是弄錯了,這地方哪能放馬呀,再說就算是放在過去,吃馬肉的人也很少啊,就算他們能把馬養活,馬肉也賣不出去啊。”


    金帛番一笑:“這就是問題所在啊。住在這個馬口村的人,絕對不會是什麽馬倌,既然勾魂使特意提到了這個地方,而這地方又這麽蹊蹺,我想啊,養屍人一定就住在這裏。”


    我不知道金帛番是如何審問勾魂使的,不過聽他這意思,勾魂使並沒有將養屍人的聚集地直接透露出來。


    我問金帛番:“你還問出什麽來了。”


    金帛番說:“幾個小時前,這些勾魂使是不是差點殺了一個老頭。”


    “有這事兒。”


    “讓他們去找的那個老頭的人年紀不大……三十歲出頭吧,名字裏有個‘純’字。”


    我盯著地圖上的那個小圈看了一會兒,才對掌東海說:“聯係李淮山他們幾個,讓他們盡快迴來匯合,明天一早咱們就啟程。”


    說話間,我抬起手指,在那個黑色的小圓圈上敲打了兩下。


    掌東海打了一通電話,沒多久李淮山他們就迴來了,老左炒了幾個菜,劉尚昂聯係了邢偉,說我們抓住了幾個殺人未遂的罪犯,讓邢偉調幾個人來將人接走。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邢偉的人應該是淩晨四點左右到的,當時很多人還在睡覺,交接現場隻有我和金帛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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