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猴子的速度非常快。


    如果貓猴子利用速度優勢從天而降,快速接近我們,我們根本避不開。


    可這些貓猴子似乎沒有這樣的打算,它們很快就衝到了隊伍正上方,卻遲遲沒有俯衝下來。


    它們是在忌憚充滿金沙的河水麽?


    不對,沒這麽簡單!


    就在同一時間,先前被水簾放倒的貓猴子都緩過勁兒來了,紛紛爬起來並慢慢聚攏在一起。


    它們沒有爬上洞頂,聚攏成隊以後就順著地麵朝我們這邊移動。


    貓猴子兩麵夾擊,卻又保持著距離,不願直接攻上來,我反複用鬼眼掃視著猴群,明顯發現隨著時間推移,貓猴子臉上的表情越發猙獰,那擺明了就是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一種異常怪異的感覺從我心中慢慢升起,我越發感覺到,這些貓猴子好像原本就沒打算攻擊我們,它們有更惡毒的企圖。


    我大聲問老左:“貓猴子的殺欲重不重?”


    “你現在還有心思管這個?它們的殺欲要是不重,也不會殺嬰噬骨。”


    “既然殺欲重,為什麽遲遲不攻擊過來?”


    我話音剛落,梁厚載也開口:“我也覺得不太對勁,如果貓猴子真想殺咱們,早就衝上來了!”


    論起人的思緒,有時候真是說不清道不明,你一個人想問題的時候,總是思來想去找不到頭緒,可如果有人和你一起思考同樣的問題,即便他沒能說出什麽建設性的看法,一樣能給你帶來某些莫名其妙的啟發。


    梁厚載這麽一開口,我頓時反應過來,貓猴子現在做的事,和趕羊很像。


    它們是牧羊人,我們是羊,而這些貓猴子之所以做出一副睚眥欲裂的樣子,目的就是嚇唬我們,好趕著我們朝預定的方向走。


    想到這兒,我立即停下了腳步,梁厚載和老左也一並停了下來,接著是黃玉忠和劉尚昂,他們極可能是因為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戛然而止才快速駐足的,最後,李淮山也停了下來。


    寂靜,就如同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瞬間在黑暗中席卷開來。


    此時的猴群也停止了移動,來自於身後和頭頂的腳步聲全部消失,死一般的寂靜終於能配得上溶洞中巨大的黑暗。


    大家要麽抬頭,要麽迴頭,盯著蟻群一樣密集的貓猴子,貓猴子也定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盯著我們。


    它們果然還是沒有攻上來。


    現在我終於確定,自己的猜想是對的,這些怪物確實想把我們趕到某個特定的地點去。


    我問老左:“貓猴子是邪祟嗎?”


    老左很疑惑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問“你明明知道它們是什麽,怎麽還要明知故問”。


    可他終究沒說什麽廢話,隻是迴應:“不是邪祟,卻比邪祟更狠毒。”


    我問他:“這世上就沒有心性善良的貓猴子嗎?”


    老左反問一句:“這世上有不用唿吸就能活的人嗎?”


    沒有。


    換句話說,貓猴子天生邪毒,沒有例外,現在它們趕著我們走,肯定也沒安什麽好心。


    想到這兒,我立即衝著李淮山吆喝:“接下來咱們該朝哪個方向走?”


    李淮山唿喊著迴應:“再順著河道走下去,咱們一定能進入十死無生的地界。”


    以前我讓李淮山帶路的時候,總是哪兒危險就讓他往哪兒走,因為我們要找的東西,總是藏在最危險的地方。


    不過這一次,死路未必走得通,活路也未必不能走。


    可現在哪裏還有活路?


    在小片刻的沉思之後,我做出了一個決定:“跟著我,穿過猴群,原路返迴。”


    梁厚載頓時驚唿一聲:“你瘋了!”


    我沒理他,轉身就朝猴群猛衝,老左悶悶嘟囔一句“確實瘋了”,也踏開八步神行跟了上來。


    貓猴子應該沒想到我們會反衝迴來,頭幾秒鍾沒能做出反應,趁著這一點點空隙,我已經在猴群中跑了將近一百米。


    可很快,貓猴子們就做出了反應,那一瞬間,它們就像是突然被驚動的蝗蟲一樣,成片成片地躍了起來。


    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計算時機,第一時間召業風業火,業風撩過,十幾隻貓猴子同時變成的冰雕,業火所至,被熱浪席卷的貓猴子瞬間成了灰。


    老左一感應到我凝煉念力,就知道我要幹什麽了,在我召出第一道業風之前,他已經用番天印的陽氣為其他人提供了充分的保護。


    我扯著嗓門大喊:“下狠手,把最狠的招都亮出來!”


    老左不喜殺生,但在這節骨眼上,不是你死就是你死,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立即用番天印召來一道盛氣淩人的強勁陽氣。


    一感應到這股陽氣,我心裏也是一顫,這麽強的陽氣,足以瞬間擊垮活物身上的所有陰邪之氣,要知道,活物體內的魂魄必須在陰陽協調的情況下才能穩定、茁壯,一旦體內的其他炁場全部被化解,隻剩下無比精純的陽氣,魂魄就會在頃刻間被摧垮,肉身也隻是一具空殼。


    左有道不嗜殺,但絕非不善殺,我們殺生,留下的殘肢和鮮血,左有道殺生,殺之於無形。


    這家夥太可怕了。


    除了老左,其他人也是各展神通,李淮山身上的舍子花和黃玉忠身上的屍妖血此刻都發揮了極大的作用,我這也是剛剛知道,李淮山竟能從身體表麵催生出大量舍子花粉,這些花粉一沾到貓猴子的身子,立即就會以貓猴子的血肉為養料,生根發芽,開花無數。黃玉忠散出屍氣,很多靠近他的貓猴子瞬間屍變,而且還收他控製,主動去攻擊身邊的同伴。


    這兩個人使出來的手段,給我的感覺就兩個字:邪性。


    梁厚載就正常多了,他的主要武器是辟邪符,以前我隻知道辟邪符能鎮邪屍鬼物,沒想到這東西也能拿來對付活物,梁厚載的辟邪符能夠改變貓猴子身上的炁場結構,它們長年不見光,身上的炁場以陰氣為主,梁厚載就將這股陰氣排出貓猴子體外,並從周遭吸收陽氣、坤氣灌入貓猴子體內,炁場一亂,貓猴子就像得了失心瘋一樣,隻知道抱頭亂竄,可身子又像是失去了控製,一舉一動看起來都異常扭曲。


    這些失去心智的貓猴子都成了劉尚昂的靶子,而且劉尚昂每打出一發穿甲彈,至少能將兩隻貓猴子打穿,就連那些心智正常的貓猴子可能也被飛濺的血擋住了視線,時常無法避開子彈,運氣好的當場被子彈打中腦袋,運氣不好被炸斷了手腳,卻留下苟延殘喘的一條命。


    業風也業火在隊伍周邊盤動,貓猴子的速度優勢發揮不出來,老左他們各展神通,猴群中慘叫聲不絕,血腥味籠罩在黑暗上空。


    戰鬥一開始,我們這一方看似占盡了優勢,可大家心裏頭都明白,這樣的優勢不會持續到戰鬥結束。


    貓猴子的數量太多了,我們就算把體力和精力耗空,也不足以掃清十分之一。


    如果真能打贏,我們也不會從一開始就選擇跑路,正相反,這恰恰是一場必輸的戰鬥。


    而我之所以讓大家一上來就亮出狠招,也隻不過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挫光猴群的銳氣,隻要氣勢上徹底輸了,它們就有可能快速退去。


    很可惜,事實證明這隻不過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僥幸心理。


    因為出招過猛,我們很快就露出了疲態,可貓猴子絲毫沒有動搖,由於我們主動出手,如今的猴群已經徹底被激怒了,它們開始沒了命地撲向業風和業火交織而成的隔離帶,縱使前麵的同伴瞬間斃命,貓猴子依然前仆後繼。


    一直維持著業風業火不斷湧動,我感覺自己的精力很快就要耗空了,不得不大喊一聲:“朝河道那邊撤!”


    如今河脈已經成了我們唯一的依仗,我對自己的力量還有點自信,隻要暗流蔓延的距離不是特別長,我應該有足夠力氣保護所有人的安全。


    可當我們退到河道旁的時候,就聽河道上方傳來轟隆隆一連串巨響,好像有什麽東西崩塌了,緊接著,大股水浪從上遊壓下來,河脈裏的水勢一下子變得異常迅猛。


    別說是水麵下的暗流了,就是睡眠表層的湍流,都不是我們能夠抵擋了。


    特娘的,今天出門忘看老黃曆了,運氣真不是一般的背!


    眼看業風業火已經無以為繼,我不由地心急起來,就聽老左在一旁大聲吆喝:“都朝我這邊靠,我把大空術的口訣告訴你們,快點過來!”


    話音方落,梁厚載就急了:“大空術可是你的看家絕學,不能外傳啊!”


    老左很罕見地爆了粗口:“去特娘的絕學,咱們今天要是全死在這兒,什麽樣的絕學都得失傳。”


    我也不清楚大空術究竟是什麽樣的術法,不過老左既然這麽說了,我也就沒耽擱,立即招招手,示意李淮山和黃玉忠退到老左身邊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當我邁開步子朝老左那邊湊的時候,隱約聽到河道裏傳來了淒淒厲厲的聲音。


    那好像是鐵錘的叫聲。這麽瘮人的聲音,恐怕也隻能是從那隻老貓的喉嚨裏發出來的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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